下邳城,原本是齊國大夫鄒忌的封地,歷史相當悠久。有漢以來,爲徐州治所。中平五年,陶謙任徐州牧之時,更是將下邳城修建的極爲堅固,並秉承遠交近攻之策,結好公孫瓚,仗丹陽兵與流竄青徐兩地的黃巾交戰。四年時間內,陶謙在境內藉助陳、糜等大族、巨賈之力,與民休息,整個徐州民生安樂,商貿流通,倒是成爲了漢末亂世初的一處難得的淨土。
秦旭這次來下邳,只帶了臧霸三兄弟和“髒活行家”司馬冒孔二愣子等人,留下性格穩重的老許應付高順的突擊檢查,因此並沒有驚動其他人,一行七人到達下邳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陶謙此時正值壯年,保境安民的志向尚隆,遠不是六年後那個病入膏肓一心想將基業託付他人的垂垂老者,加之下邳城因爲要抵抗黃巾的緣故,四門都有丹陽精兵把守,對往來的行人盤查似乎極其嚴格。
臧霸因爲在臧洪遇難下獄之前曾經在此處效力了一段時間,對下邳城十分熟悉,同城門衛士一番徐州本地方言的交談,使得衛士很容易就相信了秦旭來時編撰的青州商賈的身份,待聽到秦旭等人此來主要是爲了拜會下邳糜家之後,更是熱心的指點了糜家所在的位置,令秦旭之前想好的諸般說辭都沒來得及用上,就進入到了下邳城中,完全和之前見到的森嚴氣氛格格不入。
“少主,他們好像是在查什麼人,沒有爲難來往行人的意思。再說咱們幾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些飯都吃不飽的黃巾賊的樣子,所以很容易就相信了我們的說辭。”臧霸很容易的進入了狀態,見秦旭一副不解的樣子,笑着解釋道。
秦旭來此杜撰的身份是青州鉅商之子,臧霸長得很老相,身份是“秦家管家”,其餘人等皆扮作是家丁護衛,所以臧霸改用了少主的稱呼。
“找人?誰家丟人了?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城門口都用上了精兵。”司馬冒久經戰陣,對兵士是否上過戰場十分敏感,脫口問道,旋即感覺到了自己的口誤,輕笑起來。
“那人好像不太好說出口的樣子,我也沒問出來。”臧霸和司馬冒因爲共同戰鬥過,所以關係處的不錯。
“好了,死貓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沒聽過好奇心害死貓嗎,說的就是你!”秦旭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等此行只爲了看看能不能和糜家搭上線,至不濟也要弄上幾萬石糧食救急,切不可徒生事端。”
“諾!”
“秦主簿,呸,少主,您帶錢了麼?”司馬冒被秦旭笑罵了一句,頗不在意,問道。
“錢?什麼錢?到了老臧的地盤了,還需要我們花錢麼?”被平白罵了一句,秦旭沒好氣的瞥了司馬冒一眼,說道:“你不知道老臧之前也曾經在陶謙麾下爲將,後來若不是臧司馬遇難,老臧爲救老父辭官而歸,或許都做上騎都尉之類的主官了。”
“老臧還有這能耐?”司馬冒從來沒有聽臧霸說過,一直見臧霸同孫觀尹禮等人稱兄道弟,還以爲臧霸就是泰山賊出身。
“咳咳,之前的一些小事罷了。少主說的對,到了咱老臧的地盤了,吃喝自然由咱看顧。反正不會餓着你這死貓便是!”臧霸不在意的說道。在經歷了曹操那次敗北之後,對秦旭簡直是奉爲天人,再沒有絲毫輕蔑不說,反倒是秦旭無論說出什麼驚人之語,都有了免疫力。對於秦旭知道自己之前的經歷,也當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說的是買糧食的錢!”司馬冒拍了拍腦門,無語的看了眼臧霸,說道:“就算是你們和糜家打過交道,可是這裡是徐州,難不成咱們也像在鄴城那般?早知道該多帶些人來的。就憑咱們幾個,又能搬去多少?”
“買糧食還要錢麼?”臧霸還沒來得及說話,秦旭笑眯眯的問道。
“這……大概,也許是要的吧?”孔二愣子看了看打啞謎似的幾人,撓了撓頭,突然說道“徐州同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憑空去搶,不太好吧!”
“自己想!”秦旭無語的看着司馬冒和孔二愣子這倆活寶,沒好氣的說道。
真不知道這兩人怎麼還能扯到這上面來,此來主要是爲了探路,爭取和巨賈糜家搭上線,爲青州提供一個能夠源源不斷的輸入糧食的渠道而已。再說了,幾萬石糧食怎麼也得上千金,就算是秦旭真有那番心思,一行也不過七人,就算到手也弄不回去啊。
“快,她在前邊!我看到了她了!”
就在秦旭在臧霸的引路下,來到一家規模不大的酒肆,準備先吃點東西等吳敦兩人的消息時,突然在街口出來一陣嘶鬧聲。
“怎麼回事?這下邳城的治安不好?”秦旭正自猶疑之間,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無頭蒼蠅似的,胡打亂撞之下,竟然向着秦旭等人的座位衝了過來。
“保護少主!”司馬冒和孔二愣子畢竟是陷陣營出身,又久在秦旭身旁,身體彷彿條件反射似的,閃身錯步擋在了秦旭的身前。
“快閃開!”那身影似乎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敢擋住去路,在差點撞到孔二愣子身上之前,一個滑步,竟然身形一矮,躲開了孔二愣子支在身前的手臂,從司馬冒兩人之間直接衝了過來。司馬冒兩人好歹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又怎麼會犯下這等小錯誤,見這身影雖然嬌小但十分靈活,竟然能夠想出這般法子躲開,司馬冒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小腿。
“啊!!”這人悲催了。好容易穿過了孔二愣子的手臂,卻沒有留意地上突然出現的一根小腿,腳步相錯之下,彷彿乳燕投林一般,向着秦旭摔去。
秦旭還沒待看清楚來人長相,一個溫軟的身軀劃過一條拋物線就要栽向秦旭坐墊旁矮几的邊角,條件反射之下,秦旭只能用手向上一託,避免了這人和桌角的親密接觸,卻突然覺得入手之處兩團軟酥酥飽滿滑膩,頓時心中一驚。
壞了!秦旭心中一驚,這還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秦旭又不是傻子,而且就算是傻子也應該知道肯定是闖禍了。就算是在後世,不小心碰了人家姑娘的那處,就算是不挨兩個耳光至少也能得個流氓的罵聲,更何況現在這是在漢末。
雖然不知道這姑娘惹到了什麼人,被那麼多人追,但“栽”到自己手上卻是板上釘釘之事。若是因此被城中有心人看破身份,那可就麻煩了。
“賊子,還不趕快放開你的臭手!”懷中之人似乎刻意低啞着嗓音,蘊含着無盡的羞惱和驚怒,小聲怒道。
秦旭別頭一看,此人竟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華貴的衣着彰顯着這小姑娘絕對不是普通人家;長長及腰的濃密秀髮,簡單的束在一起,倒是大漢常見的少女裝扮,因爲剛剛快跑的原因已經有些散亂;嬌俏的面容不施脂粉,容貌不同於蔡琰的淡雅和呂玲綺的英氣,給人一種十分可愛的感覺;粉嫩的臉頰透着淡淡的紅暈,錯光可見細細短短的絨毛,似乎在冒着熱氣一般,讓人有想咬一口的衝動。唯獨可惜的是一雙明亮秀美的大眼睛,此時卻是充滿着委屈和恨意,不滿的看着秦旭。
“呃!抱歉!抱歉!”秦旭趕忙鬆手,避開了這小女孩噬人的目光,擡頭望向別處,咱秦主簿本質上好歹也是生活在新時代的四有青年,見不小心冒犯了人家,不管怎樣,還是要趕忙道歉。
“快幫我藏起來!快!”大街上之前叫喊的人似乎就要進來了,小女孩狠狠的瞪了秦旭一眼,本來已經有了發飆的前兆,但好像十分顧忌後面的人,藉着起身的機會,低聲對秦旭說道。
“這個?好吧!”誰讓咱不小心冒犯了人家呢。秦旭摸了摸鼻子,衝一副看好戲模樣的司馬冒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兩人別光顧着看戲,將小女孩藏在了身後的屏風之中。
“少主,剛剛明明見人躲了進來,你看咱們是不是……?”走進來的那羣人一副家丁模樣,跑的氣喘吁吁的樣子,四下張望之後,其中一人對隨後趕來的一位青年男子執禮甚恭,說道。
“是不是怎樣?強搜麼?大哥不是沒有吩咐過,對於軍中之人少招惹,你都不記得了?好了,咱們到外面看看,別給曹家滋事的藉口!”被稱爲少主的青年男子掃視了酒肆中的人一圈,目光在秦旭身後的屏風之上停留了片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不悅的對身邊人說道。
“可是少主!”隨行之人還想說些什麼,但見這青年人已經退了出去,也只能砸吧砸吧嘴,跟着走了出去。
“曹家?徐州軍方的曹家,沒準就是歷史上呂布的便宜岳父曹豹吧?”秦旭惡趣味的想到。這些人有點意思啊。看這年輕人剛剛的舉動,秦旭知道他肯定已經懷疑到了自己身後的屏風上,但明知道只要打開身後的屏風就能找到小女孩,卻還是不知道顧忌到了什麼,也許是這人剛剛口中的曹家,竟然能在這個時候退了出去。
“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秦旭見這些人都已經退出了大廳,對身後屏風中說道。
“哼!你這人剛剛竟敢對本小姐無禮,真是可惡!”這小姑娘慢慢探出頭來,見確實已經沒有了“危險”,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不見外的走到秦旭身邊,一副傲嬌的模樣對秦旭說道:“不過看在你剛剛沒有多嘴的份上,隨便賠個千八百金算了。”
“什麼?千八百金?窮瘋了吧?”秦旭怔怔的看着這小姑娘,臉上顯現出一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