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大概二十幾歲年齡,身形高壯,面容俊朗,一對星眸炯炯有神。
女子身穿一襲黑衫,杏黃色袖口翻邊,皮膚雪白亮澤,柳腰細眉,面貌端莊秀麗。黑白相襯,更顯得風韻迷人,年齡該在二十歲左右。
她兩顆眼珠子輕靈亮澈,滴溜溜轉動間,竟讓人分不出是歡是愁?是善是惡?
朱丹陽斜眼打量那對男女一番,心中砰然心動。
倒不是爲了那男子動心,而是被女子的美貌所迷。
仔細看那女子,出塵脫俗,芳華絕代,竟是世上罕見的人間尤物。
他初見柳琴之時,本以爲世間之大,然絕塵女子,非柳琴莫屬。見得這黑衫女子姿色竟不遜於柳琴,各有千秋,畢竟少年情懷,忍不住暗暗吶喊,勃然動心,一時竟看得癡了。
只是柳琴天真爛漫,稚氣甚濃,不羈世俗迂見,是屬瀟灑來去一類性格。
這女子美貌絕倫,固然無可厚非,然則眉宇間頗蘊愁感,一切心聲盡浮於面,莊秀之中,不乏沉穩老練。
她雖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朱丹陽已從她表情剖析,此人頗附機心,絕不似柳琴一般的爛漫純真。
再加她既然和鄭鬆混在一起,自是沾親帶故,不由對她起了幾絲戒懷。
但她生得太過美貌,朱丹陽心有防範,眼睛卻始終不願離開她人及範圍。
那女子見此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如癡如傻,如何不明他是被自己閉月羞花之貌所迷。
歷來女子愛美,得勾男子爲之傾醉,自然大悅芳心。
只是朱丹陽這般目不轉睛的看法,難免不叫她心生恐懼羞澀,原本泰然莊重的面上,竟也浮出淺淺霞暈。
她挪步往那青年男子靠了一靠,側過臉去,避開朱丹陽目光。
這一舉措,朱丹陽方纔回神過來,臉上登時一紅,情知適才失態。
再看向那青年男子時,他此時一對眼珠放射冷電,不懷好意地狠狠瞪視着自己。
神采間,似又夾着幾分醋意酸色,顯是對他適才久看那女子而心有不快。
朱丹陽何等聰穎,只從那男子眼神之中,已然明白,他與那女子間定有曖昧葛連,說不定那女子正是他的心上人,否則他絕不會如斯妒忌自己看那女子。
慢慢站了起身,一想到“心上人”三字,情不自禁思念起柳琴來。
如今自己生死未卜,倒不知她現在在哪裡?也在想念自己麼?
想到這輩子恐怕再難有機會和柳琴重逢,直感到一陣難過涌上心坎,輕輕唏噓一聲,自顧背靠石壁犯傻,竟爾忘了還有四人在旁。
四人見他大有失落之感,均是不明所以。
鄭鬆一心只放在劍譜上面,倒沒注意到適才朱丹陽看那女子的失態表情。
劉長河雖極俱城府,但縱橫半世,無妻無子,孑然一人踽踽來去,對世俗間的男女情事,那是一竅不通。
朱丹陽適才久看那女子的一些細節,在他眼裡看來,全不放在心上,更不懂是爲了什麼?
鄭鬆見朱丹陽不知爲何,忽然倚靠石壁呆呆犯傻,便朝那女子使個眼色。
那女子會意,朝朱丹陽款款走近幾步,面上浮起一層淺淺笑意,杏眼半閉,桃腮襯托,愈顯嬌媚卓韻。
只是那笑意多含歹毒成份,多半是笑裡藏刀。
朱丹陽見這女子年紀輕輕,竟和鄭鬆那樣的老狐狸攪和在一起,早料到她絕非什麼善類。
適才倏爾乍見,見其英姿卓絕,自然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時見她目光虞詐,不懷好意,懶得理會,自顧避開目光,早被她盯得一陣發毛。
那女子見他再不敢逼視自己,以爲是害臊,忽然呵呵一笑,嬌滴滴道:“臭小子,聽說你的嘴比茅房裡的石頭還臭、還硬,這是真的麼?”
她說話時優雅踱步,腰肢扭擺,便似柳枝隨風起舞,楚楚動人。
但她一番言語卻是臭不可聞,大失水準,委實出乎朱丹陽意料之外。
朱丹陽做夢也不會想到,憑她如此傾國傾城的美貌,竟會出口就是這般臭烘烘的話來。
本還對她心存幾分好感,便因這話一出,立即心生反胃,實在大煞風景。
儘管她竭力在朱丹陽面前柔腰扭臀,喬裝淑女模樣,她臉上卻明顯滲透着陰陰殺機,隨時都有向朱丹陽發難的可能。
朱丹陽想起鄭鬆曾言,他“劈風刀”中有一記招式叫“笑裡藏刀”,想必那一招多半就是由這少女此時模樣演變而來。
朱丹陽素來玩世不恭,雖膜拜英雄人物,但也痛恨卑鄙小人。
他固然不算好人,卻覺自己以前所作壞事,全是光明正大去幹,算得強取豪奪,絕不卑鄙。
鄭鬆就不同了,他殺死趙有良,害死自己父母,在他眼裡看來,此人就最是卑鄙不過。
恨一個人的慾念,往往會因一人,而轉加到別人頭上去,既然這少女和鄭鬆是一路中人,他自然對她大沒好感,再聽得她那不雅的言語,更油然對此人產生了莫大的憎恨。
眼見這女子口沒遮攔,憑他漂浮不定的個性,自然也不會對她客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嘿嘿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關你屁事。”
他語氣吃硬,並不罵那女子,卻是大大沒給她留情面。
那女子畢竟面薄如紙,聽得朱丹陽如此咄咄逼人的話,頓時由羞轉慍,氣得嬌叱一聲,雙頰脹得殷紅如血,想是在衆人面前討了沒趣,哪有彩光。
只見她素手一抖,竟由袖筒中取出一條軟鞭來,本是盤成數圈,似如蛇狀。
她只輕輕一甩,那軟鞭驀地展開,像一陣清風迎面撲出,長約近丈,猛卷朱丹陽腰際,猶如妖蛇出洞一般。
朱丹陽從未見過這般古怪的兵器,更不料那女子會突然發難。
那軟鞭來得既勁且邪,當時防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