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爲家庭的付出,是不計代價的,家裡事再多、活再重,也從不向父親開口,父親一身總是筆挺的中山裝,整整齊齊上班、下班,包含母親多少無私的付出,以及對這個家庭深深的厚愛。
付出艱辛回報豐厚,家庭和睦,夫妻互敬互愛,幾十年如一日,從未伴過嘴吵過架,成爲美談。家境殷實,穿着、飲食明顯好於他人,自行車、電視機等,都是村裡最先購置。
記憶之中第一次見到電視,是在七八歲的時候,應該是剛剛改革開放,由生產大隊以集體名義購買。只有黑白兩色,被稱作黑白電視機。那臺黑白電視很小,是九寸的還是十二寸的,現在已經記不清了。
反正很小,方方正正,大隊還專門製作了個電視櫃,櫃子的腳製作的相當高,電視機就高高的放在最上的櫃子之中,這樣能保證更多的人看到。大隊還專門指定人保管,平時當成寶貝似的鎖好,大家來看的時候纔打開。
這臺黑白電視剛買回來時,十里八鄉引起轟動,晚上村民從地裡勞動回家,不辭勞苦搬着小凳,趕到大隊會堂,圍坐在一起看電視,那場景比看電影還熱鬧。
有些老人琢磨不過來,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小小的盒子,怎麼會有那麼多東西,怎麼會有人動。現在還記得他們好奇的圍着電視直轉圈,想弄明白是不是有人藏在後面演戲,找不到就直犯嘀咕,小聲嘮叼着,又坐下來觀看。
大隊所在地在石巷,離我們家有三四里路,這裡也是我們小學的所在地,去學校時就要經過石巷村,路也熟人也熟。記不清多少次帶着小凳,趁着月色趕去看那臺黑白小電視,有時遇到下雨天,撐着把傘趟着一路泥濘也要去,真正是風雨無阻。
三四里路,一半是田野平坦穿行,一半則是繞過一道山腳,山腳一邊是農田,一邊是挖路而成的山坡,山坡上有挖出的古墓,一個洞連着一個洞,懵懂的孩童時代,結伴上學時,常有小夥伴鑽進去,炫耀着自己勇敢膽大。
也許擔心我們安全,也許憂心我們奔波辛苦,似乎一兩年之後,父親就買回了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比大隊的電視還大,似乎也是附近家庭中第一個購買的。
從此一到晚上,我家就坐滿了來看電視的鄰里,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不用跑到大隊看電視,路程短了不少,因此也會常常聚攏而來。這是相當自豪的事,幼小的年紀,虛榮心得到最大的滿足。
父母是慷慨的,只要前來看電視的,都會熱情的表示歡迎,天氣好的時候,父親還會將電視搬到外面的曬穀場,我們將曬穀場稱爲“禾場”,專門爲曬稻穀而開闢。家裡和門前“禾場”,因此而變得異常熱鬧。
那時收看電視不像現在,現在有閉路線,還有遙控器,頻道又多節目又豐富,想看哪個臺就看哪個臺,想看哪個節目就看哪個節目,躺在沙發上用遙控器遙控就行。
要想看電視節目,首先要在屋外架設好天線,這種天線是特製的,隨着電視機一起買回。除了架設屋外的天線,電視機本身的機頂上,還自帶着兩根天線。
屋外的天線,不是隨便架設能行的,要調整好角度。自帶的天線,可以伸縮旋轉,也要調整到適當的長短和方位。兩種天線配合,才能收看到清晰的畫面,聽到清晰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因爲山區有大山阻礙或者干擾的原因,還是本身信號就弱,常常看着看着,就會出現畫面模糊聲音不清,印象之中,很少能完整清晰的看完一晚電視。
每當出現這種情況,就要調整機頂上的兩根天線,調整時要特別細心,因爲細小的方位高低差異,都有可能影響到信號接收強弱。
因爲經常調整,機頂上的天線旋轉鬆馳,無法固定位置,還要用東西幫助支撐固定。天線是一節節相套的,因爲經常拉伸調節,也常出現脫落,又要用膠帶幫助捆綁。
大多數情況下,僅調整機頂的天線,可能無效,就要調節屋外的天線。屋外的天線,是用細長的竹竿豎起來的,因此要將竹竿安裝成可旋轉的狀態,信號接收不好時,方便旋轉調節。
有時候這樣旋轉調節還不行,就要調節竹竿頂上的天線,竹竿太高往往要藉助梯子攀爬,後來電視機普遍進入普通家庭,屋外的天線往往架在屋外陽臺上,方便調節。
黑白電視機在農村存在了很長時間,大概有十多年,直到九十年代後期,纔出現彩色電視機,纔出現閉路電視。那十多年時間裡,農村家庭充滿了與電視信號的鬥爭。
電視機接收信號,與人體也有關係,往往手扶在天線上就畫面清晰,爲看完一個節目,或者到電視精彩之處,農村家庭常有人自願手扶着天線,一直到電視看完。
家裡最先購買的這臺電視,質量相當好,父母幾次搬遷,從鳳凰山到澡下中學,再到縣城居住,一直都沒落下,也一直能收看節目。直到前幾年,借給了大姨小孩玩遊戲,才被他們用壞,當作廢品賣掉了。
改革開放之初,商家還是非常厚道的,生產出來的東西,質量都不錯。幾乎與這臺黑白電視同時購買的一座臺式電風扇,使用時間更久,到現在還在父母身邊使用,效果仍然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