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水看來,金貝螺至少是獒戰所愛,獒戰娶金貝螺還能想得過去,可這個女人跟自己一樣都是被獒戰所厭惡的,爲什麼她就可以挾王令強逼着嫁給獒戰?無論怎麼看,這個女人身上都沒有哪一處是若水看得上眼的。一個連自己都不如,甚至不知何爲女子柔情的人憑什麼可以一輩子霸佔獒戰?想想,若水都覺得很噁心!
可巧今天碰上了,若水不打算就這麼走開,她悄悄地跟上了燕勝君。
燕勝君心事重重,壓根兒就沒注意身後有人跟着。走到一處淘換陶器的鋪子跟前時,她跟門口正在幫着辦貨的男人打聽了幾句,然後就進去了。
若水從後院翻牆而入,循聲溜到了一間房外,只聽見房內傳來了燕勝君和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在談論着獒戰什麼事兒,她不禁細聽了起來。
“如今倒真是難辦了!”裡面那個女人嘆氣道,“勝君,聽我一句勸,你單單是傷神也沒用的。事已如此,你該打起精神來好好應對纔是。”
“如何應對?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燕勝君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地慵懶失望。
“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要嫁他了,那也得隨了他。畢竟你們是要做長久夫妻的……”
“阿遊姐,我怎麼不知道這長久夫妻要怎麼跟他做?”燕勝君語氣幽怨道,“他壓根兒就不正眼看我一眼,甚至,那個金貝螺給了我一巴掌他也視若無睹……”
“什麼?這也太過分了吧!”裡面那個女人驚訝道,“那位貝螺公主居然掌摑了你?就算她是個公主,你好歹也是王上親封的勝君公主,她怎麼能掌摑你呢?怪不得……怪不得你這副樣子!勝君,你怎麼能忍這樣的氣兒呢?你尚未過門她便敢動手,等你跟着他們回到獒青谷去,不知道還要受她多少氣兒呢!我從前往寶鹿公主府上送東西的時候,就聽寶鹿公主說過,那位公主是有些傲氣,往常在夷陵王宮裡就常常仗着她父王心疼她欺負姐妹,姐妹們都不待見她呢!對了,這事兒仇狄知道嗎?”
“他不知道……”
“那你就得告訴他啊!”
“我就是不想告訴他,所以纔來找你訴苦的。這回的事情若不是義兄擅自做主在先,我怎麼會落得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倘若告訴了他,他又去對獒戰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那樣只會令我和獒戰的關係越來越僵的!”
“可你也不能這麼受氣不是?憑什麼挨那公主一巴掌?我想想都替你心疼呢!勝君吶,還是告訴你義兄吧!”
“來找你也只是想發發牢騷罷了,你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地去告訴我義兄,那樣的話我往後就不來找你了!不提這事兒了,我們聊點別的吧!”
燕勝君與那個女人在房間內閒聊了好一會兒才從後院門上離開了。她走出院門沒多久,忽然感覺背後有人,回身轉頭時,一個水紅色的身影忽然撲向了她。她條件反射地準備拔劍,卻忽然想起自己最近都沒配劍。猶豫的那片刻,對方一腳揣在她心口上,她的身子騰空而起,沉沉地跌倒在了十步開外。
她頓時覺心口疼得發慌,想要努力掙扎起來時,右肩刺痛了一下,昏過去之前她看了一眼,肩頭上扎着一根長長的銀針,還有一個緩緩向她走來的水紅色的影子……
話說今天真是一個血拼的好日子啊!貝螺和溜溜開足了馬力,在金都轉貨場以及各大鋪子裡瘋狂地掃了一番貨,然後心滿意足地回驛館去了。
獒戰是在轉貨場把這倆丫頭逮住的,然後他,安竹以及隨行的兩個族人便成了貨物搬運工。獒霸王嫌自己搬貨有失體面,乾脆花錢僱了兩個人幫忙搬擡,這纔將一大堆東西搬回了驛館。
奇魂到獒戰院子來時,發現院子裡堆了好些東西,大的小的,木的玉的,死的活的都有,忍不住樂道:“獒獒,貝螺是出去把整個金都都搬回來了嗎?”
獒戰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搭在那堆貨物上歇氣兒道:“差不多吧!”
“哎喲,她厲害啊!”奇魂打量着那堆東西笑米米地說道,“讓我瞧瞧,有沒有合適我們家獒沐的……哎,這個不錯,這對鳥就給我了吧?獒沐最近嫌在院子裡悶得慌,拿一對百靈鳥給她解解悶也好。”
“那是溜溜的,拿走了小心她跟你哭呢!”
“有花塵在,我不怕,拿走了啊!”奇魂提上那鳥籠正要轉身離開時,安竹領着仇府上的一個僕從進來了。奇魂停下了腳步,問安竹道:“這又是要設宴請吃喝呢?我最近都上火了,別整那麼頻繁行嗎?”
那僕從向獒戰和奇魂行了個禮道:“殿下,我家主上吩咐小的來問一聲,我家勝君公主可曾來過?”
獒戰沒什麼表情地說道:“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不在這兒,問問你奇魂尊上吧!”
奇魂接過話道:“沒來過,她怎麼可能來這兒呢?難道你家勝君公主不見了?”
那僕從道:“勝君公主上午出門之後直到這時辰都還沒回來。主上有些擔心,特命小的來問一聲。既然沒來過,那小的就先告退回去覆命了。”
那僕從走後,奇魂單腿踩在石凳上問獒戰道:“獒獒,你說那燕勝君不會跑了吧?”
“我怎麼知道?”
“她應該沒這麼衝動吧?或許只是躲哪兒生悶氣去了,罷了,先不跟你說了,鳥我拿走了,溜溜要哭的話就讓她來找我。”
原本以爲燕勝君只是心情不好暫時出去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並沒有鬧到失蹤那一步,但讓獒戰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事情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早上,他正和小冬瓜在被窩裡說悄悄話時,安竹的一陣敲門聲把他給弄了起來。他打着哈欠開門問道:“幹什麼啊?什麼事兒這麼着急啊?巴陵王宮給人攻佔了?”
安竹神色凝重道:“仇狄府上來人了,說有要緊的事情必須當面問你。”
“什麼要緊的事?”
“聽來傳話的人說,今日凌晨有人在護城河邊發現了勝君公主的一封遺書和一雙繡鞋。”
“什麼?”獒戰瞌睡瞬間醒了,“這什麼意思?她跳河自殺了?”
“還不知道,聽說仇狄已經派人在護城河裡打撈了。獒戰,我看您還是去一趟吧!”
獒戰眉心緊皺道:“沒道理啊,燕勝君不像是那種會自尋短見人,怎麼會去跳護城河呢?行,讓來人稍後,我這就過去。”
獒戰關上房門時,貝螺已經披着衣裳從*上跳了下來,詫異地問道:“燕勝君自殺了?”
“說是發現了一封遺書和一雙鞋子,斷定是自殺還早了點,誰知道是不是仇狄自己鬧出來的鬼呢?他那個人詭計多端,心裡的彎彎腸子不必穆當少!”獒戰利索地穿好衣裳道,“你回*上去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獒戰走後,貝螺也無心再睡了。她簡單地吃了幾口早飯,叫上溜溜出了驛館。她想去護城河那邊瞧瞧,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沿河往城門口走了幾分鐘,不遠處的河面上起起伏伏着十幾個人,看樣子像是正在打撈什麼。
貝螺走近那邊時,兩個護衛攔下了她,她向護衛問了一句:“聽說勝君公主在這兒跳河了,是真是假?”那護衛肅色道:“這話不能亂說的!此事尚待查證,你趕緊離開!”
“兇什麼兇啊?”溜溜不服氣地翹嘴道,“依我看,她纔不會跳河自殺呢!她不是還巴望着嫁給獒戰哥哥嗎?那她自殺幹什麼?”
“算了,溜溜,”貝螺拉起溜溜轉身道,“我們走吧,別耽誤人家辦正差。”
溜溜挽着貝螺的胳膊,一臉想不明白地說道:“那個燕勝君怎麼可能自殺呢?”
“你又沒見過燕勝君,你怎麼知道她不會自殺?”
“奇魂哥哥說她是個俠女,俠女有那麼容易自己去死嗎?我看她要真的死了,那一準就是被人殺死的。”
正說着,一輛華蓋馬車忽然停在了兩人身邊。貝螺有些納悶地往車簾上看了一眼,只見車簾被撩起,一位衣着華麗的女人扶着使女的手走了下來,趾高氣昂地走到了貝螺跟前。
“怎麼了?王妹不認得我了?”這女人態度倨傲道。
王妹?整個金都能稱自己爲王妹的人,就只有嫁給秦貞王的寶鹿公主了,難道這位就是寶鹿公主?貝螺稍微打量了她一眼,順着她的話說道:“王姐怎麼在這兒?”
“那你又怎麼會在這兒?是來看笑話的是吧?”這女人眼含譏笑道,“把人家燕勝君活生生地逼得跳了河,心裡就算是舒坦了對嗎?貝螺啊貝螺,你這囂張跋扈的勁兒真是不輸當年在王宮裡呢!可你也得鬧清楚了,這兒是金都,不是夷陵國王宮!”
“你說什麼?我逼得燕勝君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