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在浮根谷又呆了兩天,在當地警方配合下又梳理了一遍連環殺人案的案情資料,這期間趙森拿到了吳衛華的筆跡樣本,經過和那封信的比對,結果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結果我倒是不意外,暫時也沒跟吳衛華說明,他倒是每天都聯繫我們問案子進展情況,知道我們要離開的時候,還跑了一趟送過來好多新鮮水果,都是他自己家種的。
石頭兒在吳衛華無奈同意收了我們的錢之後,收下了這些,給我們幾個人分的時候,李修齊說他不要,他已經訂了車票今晚就去連慶。
回到奉天,我拿了車就去了附屬醫院,還把分的新鮮水果帶上了。
白洋一見到我就說我黑了,病牀上的白國慶正在睡着,脊背衝外。
我放下東西和白洋出了病房說話,白洋說明天就能出院,她打算這週末就啓程帶着老爸回連慶,問我車子有問題沒有。
“有,有問題。”我神色嚴肅的回答。
白洋一愣,“啥意思,不都跟你說好了。”
我笑起來,可心裡有些不舒服,“逗你呢!問題就是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有點工作要和那邊的法醫交流一下,正好。”
白洋看着我,抿抿嘴脣,“這麼巧啊。”
我心裡竟然小小的緊張起來,像是已經被白洋看穿了我要一起去連慶的理由有問題。
“好啊,我爸說那邊景色還不錯,開車一路上應該跟旅遊一樣,有你一起挺好,不過咱們事先說好啊……我爸這回清醒過來可沒提要見你了,估計也忘了跟你亂說的那些話,你可別到時候露餡了,趕緊給自己洗腦,你從來沒聽我爸說過那些話……”白洋拍了下我的肩膀。眼神故作逼迫的瞪着我。
我笑着連連點頭,心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白國慶一直在睡着沒醒過來,我想着還有很多事情出發前要處理下,跟白洋聊了半天后就離開了。
我先是聯繫了喬涵一,想問問曾添案子的進展,因爲程序我目前沒辦法直接見到羈押在看守所裡的曾添,只能通過律師瞭解情況了。
喬涵一讓我回市局,她正好在,我趕緊開車回去,在刑警隊見到了喬涵一。
她總打刑事案子,基本是刑警隊的常客了,我見到她時,她剛從王隊的辦公室裡出來。還在講着電話,語氣利落快速,就是一副律政女強人的感覺。
等她掛了電話,也不等我問,直接跟我說起了曾添的事情。
喬涵一說警方收集證據的工作還在進行中,目前還是沒有能夠形成證據鏈的證據,除了曾添的自首和口供,牽涉案子的幾個人又都已經死亡,報檢察院批捕還需要時間,這對律師和當事人倒是好事。
不過喬涵一目光沉靜的看着我說,曾添卻希望趕緊結束這一切,每次會見都問同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能判他死刑。
我在心裡無聲嘆息。恨不得能去漸漸這小子,他到底是怎麼了,我真的不相信那個女護士會是他預謀害死的,曾添不是那樣的人。
“他有什麼話帶給我嗎?”我問喬涵一。
喬涵一說沒有,曾伯伯通過她轉達的話,曾添只是安靜的聽着,卻半個字都沒有要說給父親的。
我難過的低下頭,發覺自己穿着的球鞋,還是去年讓曾添託同學在英國給我代購的限量版,我的生活裡他參與了太多,可現在……現在我連見他一面都不可能了。
變化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不知道爲什麼生活一下子就被打亂了。
“這案子說不清楚的地方很多,我也在努力。不用着急,你的身份也最好不要問太多,有好消息我自然會告訴你。”喬涵一雖然面孔冷淡,可說的話倒是讓我多少好受了一點。
“我能寫信帶給他嗎。”我問。
喬涵一想了下,告訴我還是親口跟她說,由她轉達吧。
“那就跟他說,我要出差一段,讓他別鑽牛角尖,我不相信他會殺人,等着能見他那一天,還有團團也等着他。”我其實有太多話要說,可能讓喬涵一轉達的也只能說這些了。
喬涵一點頭說記住了。
我本來接下來想去曾伯伯家裡,見見他也看看團團,這段時間忙得一直沒見過孩子。可想到團團,沒辦法不想到曾念。
這麼多天,自從那天晚上在西餐廳分開,他再也沒找過我,像是再一次從我的生活裡消失掉了。
我要不要主動去找曾念,先見見他,然後再去見曾伯伯,也不知道曾伯伯那邊知不知道曾念回來的消息。
正在猶豫,李修齊和另外一個來實習的法醫從會議室方向走了過來,他邊走邊說着什麼,旁邊的實習法醫聽得很認真,還一直在本子上記着什麼,兩個人都沒看到我。
“李法醫。”我迎上去,叫住了李修齊。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像是剛工作完,見到我就讓實習法醫先走,然後走近我,“醫院那邊順利嗎,什麼時候出發。”
“順利,日期還沒最後定,不過也就是這幾天,你晚上就要走了,還過來開工了?”我總覺得他像是剛離開解剖室。
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也挺濃。
“小問題,我去處理了一下,這就準備回家收拾一下。”李修齊說着,修長的手指開始去解白大褂的扣子。
我和他一起走回了法醫辦公室,可能因爲剛纔和律師聊過曾添的原因,我覺得腦袋疼,眼睛沉沉的像是特別睏倦,坐下後也沒說話。
只是眼睛餘光能感覺到,李修齊在他的辦公桌那邊在收拾什麼,身影晃來晃去的。
我應該是短暫瞌睡了一下,驀然醒過來時,激靈一下子擡起頭就朝李修齊那邊看,結果空空的沒看到人,再看辦公室裡,只有我一個人。
他就這麼走了,都沒打個招呼。
我回到專案組這邊時,也沒見到李修齊,我和石頭兒說了醫院岸邊已經沒問題,就等着定下來出發的時間了。
石頭兒和我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後交待我要注意安全,這是最重要的。
“李法醫九點半的火車,我就不去送了,他兩也得加班,左兒你去一趟吧,順便你們兩個在交流一下,到了連慶那邊可全看你們的了。”石頭兒提議,說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總覺得老頭兒這話說得哪裡怪怪的,可還是點頭說好,起身就給李修齊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他出發的時間呢。
李修齊應該在路上。聽筒裡噪音不小,我說完石頭兒的吩咐,就聽見他那邊傳過來很清楚的一個女孩聲音,像是再問他要不要買什麼東西。
這是跟誰一塊兒呢。
“我八點半到高鐵站,咱們車站見吧,沒別的事我掛了,有點事在忙……別拿那個,要旁邊的,對……”電話掛斷了。
我抿了下嘴脣,覺得那女孩聲音挺像向海瑚的,可是並不能確定,我對他這個女朋友的妹妹也算不上熟悉。
石頭兒也給我放了假,讓我做好去連慶的準備,大家保持聯繫。
我還是要去見見曾念,下了決定,我給他打了電話。
曾念接的很快,“我在開會,你要是不急的話,十分鐘以後我打給你。”他也不問我什麼,語氣淡然的直接就這麼說起來。
我只好說可以,然後坐在車裡等這十分鐘。
我一個人等曾念,這樣的場面過去有過嗎,我忽然在心裡這麼問起自己來……答案是,當然。
每次都等過多久?很多個十分鐘吧,記不清了,也不願意記着了,我閉閉眼睛,讓自己別胡思亂想,現在早已經不是十年前了。
物是人非,懂不懂。
曾念在十一分鐘之後,把電話打了回來。
“你回奉天了,剛纔在說重要的事情才讓你等一下的。”曾念說着,微微咳了一聲。
他知道我這幾天沒在奉天,哪裡來的消息。
我問他怎麼知道我之前不在,曾念沒回答我,只是淡淡問我找他有事嗎。
“我要出差一段,走之前還是想跟你見見,上次話沒說透你就走了,我不想帶着一肚子猜測出去,你有時間嗎。”我的手,在方向盤上握得緊了緊。
“好。”曾念語氣懶懶的痛快答應了。
“這次我請你。”
“來我家吧,我做飯,不想吃外面的東西。”曾念說。
我一怔,去他家裡。
“那明晚可以嗎。”我跟他確定時間,今晚我還要去車站送李修齊,時間分配不開。
曾念沉默了幾秒,“我只有今晚有時間,不行就要下週了。”
我心裡暗罵了一下,“我晚上八點要去送同事說下工作,時間恐怕不行。”
又是安靜幾秒,曾念才說話,“那我等你辦完正事,時間晚點沒問題。”
晚上八點半,我準時到了高鐵車站,李修齊一身白衣已經在等我,遠遠看過去他還真有點白馬王子的感覺。
不過,是一匹老白馬,我朝他走過去,腦子裡胡亂蹦出這個念頭。
李修齊行李簡單,我問他預計在連慶要待多久,他說暫時按十天預計的,到時候看情況了,畢竟不大瞭解那邊的情形。
他說會先跟當地警方拿到當年滅門案的資料,然後去調查連環殺人案這邊的受害人家屬背景,估計難度不小。畢竟當事人離開連慶時間太久遠,過去很多訊息又不像現在會在電腦網絡上存儲,找這麼多人的資料肯定需要些時間。
我贊同,跟他也說了下我跟着白洋父母的一些打算,因爲我跟白洋說了是過去協助那邊的法醫辦案,所以應該可以跟李修齊公開見面。
他安靜的聽我說話,等必須檢票進站的時候,最後只跟我說了句注意安全,就隨着人流出發了。
我一直看着檢票口空蕩蕩的了,才轉身要離開,可一回頭就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羣裡,有個人正站在不遠處看着我。
是曾念,他竟然跑到這來了。
我只說自己要到高鐵站送人,他可沒說會過來找我,只是讓我可以了給他打電話。
“你怎麼到這來了,跟蹤我?”我有些莫名的煩躁,看着曾念問。
“是送那位李法醫,我說我運氣好進來就看到你們了,你信不信。”曾念說着,眼神還朝李修齊剛纔出發的檢票口看着。
我沒跟他糾纏這問題,一起走出去,各自開車,朝他家裡開去。
曾念給我的地址,是奉天市區三環內最好的一處高層公寓,金域灣。住在這裡面的人經濟條件都不會差,那裡的房子比同等地段的其他住宅都要高出很多。
我參加工作沒多久,還在這裡出過一個現場,那之後再也沒進來過。
從地下停車庫直接坐電梯上了二十三樓,我和曾念在電梯裡並肩而立,都看着樓層指示燈,一言不發。
電梯門一開,他領着我朝左手邊走,我注意到這一層只有兩個入戶門。
我走着看了眼,時間是晚上九點十五分。
一開門,寬敞的室內讓我小小震驚了一下,我雖然有過心理準備,可沒想到如今的曾念,住在這樣的環境和麪積裡。
十六歲初次見他,他是一無所有被我媽領回家的私生子,跟我在我家巴掌大的車庫改建的平房裡住了那麼久。
二十八歲他回到奉天,領我進的是這樣的房子裡,足足有三百平的高檔公寓,這是他的家。
曾念給我拿了拖鞋換,他自己脫了鞋子直接光腳,拎起我們進來時就放在玄關的一袋東西,往廚房的位置走去,“你隨便坐,我先去廚房準備,吃西餐可以吧。”
我把腳踩進軟軟的拖鞋裡,直直盯向曾念拎着袋子進廚房的背影。
他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衫,站在我家那個破舊狹窄的廚房裡做排骨的背影。重疊在我的視線裡,我眼圈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喝什麼,自己拿,冰箱在這邊。”曾念不知何時已經空着手轉身過來,他用遙控器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驟然響起來。
我回頭盯着諾大的電視屏幕,避免被曾念看到我的窘態,我不希望他發現我觸景傷情,心裡還對過去跟他相處過的一切,銘記不忘。
他不是過去的他,我也不是過去的我。
電視裡在說些什麼播放什麼畫面我都沒興趣,只是過了好半天才試着回下頭,身後沒有曾念,隱約能聽見廚房那邊的聲響。
我走向廚房,一路上四下打量着房間裡的裝飾佈置,這是改良過的美式田園風格,淡灰綠色的壁紙和檀木色的實木傢俱搭配,柔白色的瓷器裝飾物提亮了略顯沉悶的調子,很有品位的裝飾。
藝術家的兒子,就算沒再一起生活過耳濡目染過,這品味也還是融在了骨血裡,管你願不願意,都給了你。
站在廚房門口,我目測裡面的面積應該比我家原來住的小房子整個還要大,乾淨的看不出煙火氣,我想曾念平時應該很少在家做飯。
“你進來。”曾念覺察到我在門外,回頭招呼我進去。
我進去站在他旁邊,他正在煎牛排,目光專注的盯着,忽然嘴角一彎,開口笑着問我,“你還記着嗎,高考前我發燒病倒了,你給我做的那頓飯。”
“啊……”我應了一聲,當然記得。
可那頓飯實在是我的恥辱,他還記得,我記得他當時把我說的直跳腳,尤其是那句他絕對不會去找一個我這樣爛廚藝的女人,讓我咬牙切齒了好長一段時間。
“你那雙手。也許註定就不是用來拿着鍋碗瓢盆的,不用糾結。”曾念給牛排翻了個面,滋滋啦啦的聲響裡伴隨着肉香撲?。
我沒說話,看着曾念握着鏟子的手,修長骨節分明,這雙手原本應該也是握着手術刀的,可惜他放棄了一切,不知道這些年裡讓這雙手都做了些什麼。
他手裡攥着毒品的樣子在眼晃一晃,我心口一滯。
“你沒去過戒毒所吧,你壓根就不吸毒,爲什麼要那麼跟我說。”我還是沒能把想問的話,留到吃完東西之後,心平氣和的時候。
曾念還是專注的煎牛排。
“我說過我沒碰那東西。是你不信我。戒毒所我真的去了,不過不是去戒毒,都是過去的事了,別再問了。”
他說完,突然轉頭,眼神冷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卻大大的放了下來,沒碰過就好,他的樣子也的確不像,可是在滇越當時的狀況下,我還是不敢信他。
對一個人的信任一旦毀滅性的崩塌過,再想建立起來實在困難,更何況是……自己刻骨銘心愛過的人。
吃飯的時候,我們兩個對坐。安靜的吃東西,曾念依舊像年少時那樣吃飯不語,我也跟着不出聲,等着吃完了跟他再說事情。
耳邊幾乎都是電視機裡的聲音。
可是吃到一半的時候,曾念突然停了下來,我看着他,他卻已經起身去了玄關那邊。
好像是有的響聲,他是去接電話。
我目光無意中看了下時鐘,夜裡十點半剛過。
“好,知道了,我儘快過去,警察來之前你們不要動任何現場的東西。”曾念說着,走回到餐桌這邊。一直盯着我看。
我也看着他,聽上去是出事了,是他公司嗎,什麼事情還驚動警方了。
曾念放下,看了看盤子裡剩下的食物,“估計你也快響了吧……剛纔賓館的經理跟我說,有客人死在了房間裡,已經報警了,就是錦錦出事的那家,我得趕過去。”
我蹙眉,“奉天的法醫不止我一個,不過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曾念進屋換了衣服,和我很快一起出門,趕往出事的鐵北新區。
一路上,我的都沒響過,我和曾念各自開車,他在我前面,等到了賓館時,接到報警的警方同事已經到了。
好多人圍在附近看熱鬧,我下車就看到賓館正門的招牌上,“舒家賓館”燈牌上的那個“舒”字只亮了一半,看上去挺不舒服。
這個曾經發生過舒錦錦命案的賓館,出事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營業,可這纔過去多久,又出了命案,恐怕以後生意會大受影響。
賓館值班經理一看到曾念。就迎了過來,我們跟着他去見了辦案的警員。
同行是些陌生面孔,我拿出證件介紹了身份,對方出現場的法醫正在工作,我朝出事的房間走了過去。
沒聞到很濃烈的血腥味道,我站到了敞開的門口,迎面就看到了房間裡一張大牀上躺着的人,旁邊站着在做初步屍檢的法醫同行。
這並非一個多麼可怕血腥的現場,可我看到死者的那一刻,還是被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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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牀上一絲不掛仰面躺着的死者,是個孩子,更準確點來說,是個目測上去不過五六歲左右的男性幼童。
曾念跟我說的是客人出事了,可他沒說客人竟是個如此幼小的孩子。
正在工作的法醫擡頭看了我一下剛要低頭繼續,又很快的擡起頭看着我,隔着口罩悶聲叫了我左法醫,你怎麼也來了。
我也認出了對方,是局裡另外一位中年法醫。
我沒顧上跟他解釋我的出現,目光被牀上的小男孩完全吸引了。
“死因還不清楚,沒有外傷,死前曾經劇烈嘔吐過,應該伴發高燒。”同行跟我說明着初步檢驗結果,我盯着小男孩聽着。
“這孩子就自己在房間裡嗎,大人呢。”我問道。
身後門口外,曾念和值班經理也過來了。聽我這麼問,值班經理趕緊說發現孩子的時候,房間就小男孩自己,入住資料上,這房間是一個女人登記的,已經找人了,可是關機打不通。
“怎麼能讓這麼小的孩子單獨在房間裡,那女的是孩子什麼人。”中年法醫也問起來。
值班經理說服務員回憶應該是母子關係,好像聽過這小男孩叫那個女人媽媽,但是不確定,他們住進來有一週了。
我看了眼曾念,他挺直腰桿站在值班經理和兩個警察旁邊,臉色平靜的像是不知道死因不明的客人是個小孩子。甚至看向牀上的目光裡,還帶着他標誌性的那種陰沉神色。
可憐的小男孩,臉上表情痛苦的保持在失去生命力的最後一刻,推測他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大概是今晚九點左右。
我從房間裡出來時,避開了曾唸的注視,快步走出了賓館門口,看着圍觀不散的人羣,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就是很想抽菸,可是手邊沒有,我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開了車門,我翻了下包裡。好久之前李修齊給我的那根沒抽的煙還在,不過已經被弄得不成一根菸的樣子了,沒法抽了。
我手指用力,把煙給捏斷了。
轉身想去找個超市買菸,曾念拿着一盒煙遞了過來,還有一個很精緻的打火機。
“看不出孩子怎麼出事的吧。”曾念看着我點着煙吞雲吐霧,不急不慌的問我。
我看着賓館門口的霓虹招牌,“案子不是我負責,不發表意見。”
曾念還要說別的,值班經理大聲喊他,說是帶着那孩子的大人回來了,曾念快步走了過去,我也跟了上去。一根菸在沒多遠的路程裡被我迅速抽完了。
值班經理的辦公室裡,一個頭發焦黃的年輕女人,目光無神的坐在椅子上,旁邊站着警察和賓館裡的一個服務員。
“孩子的什麼人。”我問女人身邊準備詢問的同事。
“她自己說是孩子的媽媽,是帶孩子來奉天看病的,幾個小時前孩子睡着了她就出去找工作了,可是這個時間找工作可能嗎……這些都還沒覈實呢。”
年輕女人緩緩地仰起頭看看我,嘴脣上泛着一層缺乏水分的硬皮,看上去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看着我,嘴脣一直在哆嗦着。
等我轉身想出去別妨礙同事詢問時,身後突然傳來這個年輕女人嘶啞的喊叫聲,可我竟然沒聽出來她都喊了些什麼,她發出的所有聲音。都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