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突然的動作使得路兮琳本能地叫了一聲,只是叫歸叫,卻沒法把賀文淵從自己身上弄下來。
不管怎麼說,這會兒都不該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再說眼下這情況也不符合劇情邏輯呀。
路兮琳雙臂環到胸前,面帶怯色地看着賀文淵。
樂章盤旋耳際,迴盪在空氣裡,直到賀文淵低喝一聲,這樂章才漸漸地悠然遠去。
浴室裡,溫水從花灑裡洋洋灑灑地噴灑下來,打在兩人的身上。
路兮琳低着頭站在賀文淵面前,水從額頭上嘩啦啦地流了一臉。
從機場見面一直到剛纔結束,賀文淵都沒說話,路兮琳也沒有解釋自己出現在機場的原因,這會兒往賀文淵面前一站,她竟是感到一陣心虛,頭低得像個犯錯的小孩。
頭頂的水突然嘎然而止,路兮琳愣了愣,擡眼望向賀文淵,又看了看他的手,才見是他壓住了開關。
而目光對接的剎那,路兮琳分明感覺到了他眼中怒意。
呃……他生氣了!
“文淵,我……”
儘管浴室似乎不是進行道歉解釋或者談論正事的最佳地點,但路兮琳還是訕訕的開了口。
“說,我聽着!”賀文淵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面無表情的說。
路兮琳在心裡窘了窘臉,心說還真要在這種地方談論這麼嚴肅的事情嗎。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開口。
“文淵,我錯了……”
“錯哪兒了?”
“我不該一個人悄悄的走!”
“那你是還想敲鑼打鼓的走?”
“不不不,不是……”路兮琳連忙搖頭擺手,“我的意思是我不該不跟你說一聲就走了……”
賀文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悄悄的走和跟他說一聲就走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沒再繼續跟她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問她:“爲什麼要走?”
路兮琳扯了半天沒扯到正題上,他這六個字一句,便進入了主題。
而聽罷,路兮琳微微一愣,再次低下頭,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兮琳。”原本一直墨着臉的賀文淵,突然語氣一軟,溫柔地喚了她一聲,路兮琳應聲擡頭,正好對上賀文淵柔情似水的目光。
晶瑩剔透的水珠掛在他的睫毛上,輕輕顫動,搖搖欲墜,卻又落不下來。
他的眼中波光涌動,先前的冷色早已退去,此刻滿滿的都是濃濃深情。
“兮琳,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突然做出離開的決定,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你遇到什麼事,都不忘記有我在你身邊。痛也好苦也好,我都希望可以爲你分擔。從你嫁給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再是一個人,就像我一樣,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生命裡就寫下了你的名字。所以如果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明白嗎?”
賀文淵握住她的肩膀,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把話說完。
路兮琳心裡一軟,張了張脣,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來。
好在隨後賀文淵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只是重新開了水。
洗完澡出來後,看看時間,賀文淵帶路兮琳出去吃了個午飯。
下午他原本是想在家陪路兮琳,卻又因爲有事而不得不回公司。而離開前,他顯得擔憂又糾結。
路兮琳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於是爲了讓他安心,路兮琳朝他微微一笑,柔聲說
:“放心去公司吧,既然我上午沒走,就不會再走了!”
事實也的確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走了,就真的走了,可是最後一刻選擇了留下,那她就會一直留下。
對路兮琳來說,離開賀文淵是痛苦的,而在機場大廳時,賀文淵給自己的那個擁抱,也讓她分明地感覺到了他的擔心他的害怕。
賀文淵走後,路兮琳一個人躺在牀上,腦子裡面是楊岸飛說的那番話。
是的,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而自己一向都不是一個遇事就躲的人不是嗎?可是這一次爲什麼就妥協了呢?
想到這裡,路兮琳忽然覺得之前的離開的決定竟是有些傻,也慶幸自己沒有真的離開。
當然她也沒有想到賀文淵會在發現在自己離開後第一時間……等等,他是怎麼會發現自己離開的?
路兮琳念頭一轉,忽地想到這個問題。
於是晚上跟賀文淵聊天的時候,她問他:“你是怎麼發現我離開的?”
賀文淵看了她一眼,似乎還有些計較她打算獨自離開的事。
“是紀遠告訴我的!”
老實說,真是不說還好,一說賀文淵心裡就忍不住有些來氣。
“紀遠?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哦……”路兮琳說着,一個恍悟的語氣,接着又故作懊惱地嘀咕:“嗬!早知道我就不給他發短信了。”
賀文淵沒有聽清她嘀咕的話,於是順着她前一句反問她:“是啊,紀遠怎麼會知道的?”
一聲不吭出走在前,紀遠知道情況在後,雖然路兮琳也不明白他是怎麼會知道的,但面對賀文淵嚴肅的語氣,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向他交待了出來。
說完,她小心地看了看賀文淵,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只是想讓他幫忙照顧一下蘭姨嘛……”
賀文淵睨了她一眼,路兮琳以爲他要生氣,剛準備安撫他,卻聽賀文淵說:“看在你知錯能改,最終還是重回我的懷抱的份上,這次我就原諒你不跟你算帳了,不過……要是再敢有下一次,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話時,賀文淵故意板着臉,語氣帶着幾分警告。
路兮琳一聽,哪裡還在意他是什麼表情和語氣呀,藕臂一伸就經他的胸膛攀上了他的肩膀。
臉朝他的頸窩拱了拱,賀文淵也順勢將她摟着得緊。
躺在他的懷裡,路兮琳忽然覺得,果然還是有他在身邊自己纔會感到那種安心與踏實的感覺。
那個慶幸自己沒有真的離開的念頭,在一刻讓她更加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當然,這還得感謝楊岸飛,要不是他說的那番話,自己又怎麼會看到自己的離開的真正原因。
什麼不想讓賀文淵揹負壓力,現在想來真的都是一些屁話,說到底自己不過只是爲了逃避而已。
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安寧的問題,所以纔會想着離開,卻沒有想過只留下一個人面對安寧的賀文淵應該怎麼辦,他又該如何處理和解決這個問題呢?
想到這裡,路兮琳忽地心緒一斂,喚了一聲“文淵”。
聽到她的輕喚,賀文淵“嗯”了一聲又接着問她:“怎麼了?”
路兮琳咬咬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繼續後面的話。
直到默了好幾秒,她纔出聲問賀文淵:“文淵,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走的原因嗎?”
賀文淵怔了怔,順着她的話問:“爲什麼?”
他
這一問,路兮琳又沉默了,並且這次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試探的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我被……”說到這裡,路兮琳頓了頓,才艱難地繼續:“我被污辱的事是安寧做的,你會相信我嗎?”
一句話說完,賀文淵不由地眉頭一皺,雙眸半眯,問:“寧寧做的?什麼意思?”
他的確沒有聽太明白。
路兮琳重重了吐了口氣,像是在給自己找勇氣一般,事實上她已經開了這個口,便沒有再打算繼續隱瞞。
是的,她要告訴賀文淵,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他。
既然自己已經選擇了留下,那有些事情就必須要有一個解決的方法,也必須作出一個了斷,而唯一能真正解決和了斷的辦法,那就是拆穿安寧。
所以接着,路兮琳又繼續說道:“其實有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告訴你。你知道安寧對我做過些什麼嗎?我們結婚紀念的那天晚上,我被……就是她找人做的,不僅如此,她還一度用我的裸照來要挾我,要我跟你離婚,說如果我不離開你,她就把那些照片寄給媒體再散播到網上。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人發現端倪,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有一天她突然找到我,主動把那些照片還給了我,而且還把存底都一併給我了。然後接着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也就是她假裝跟我特別親近的那段時間。她後來跟我說她對我友好,其實是假裝的,爲的是實施她的計劃,只是具體是什麼計劃我不知道,但想來應該又是什麼逼我離開你的花招吧。
不過她說的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發生了她被輪流幹的事,然後懷孕。她要你頂包,要留下那個孩子,其實都是她計劃好的。她想讓你攬下那件事,讓你承認孩子是你的,又吃準了你一定會保護她的顏面而不會向謝嬌容和楊岸飛坦白,所以她就想借那個孩子博取同情。
而她知道那個孩子不能留,於是又演了一出苦肉計,就是我們參加婚宴那天,她會從樓梯上摔下去,不過是她預謀中的事情罷了。我們剛時一起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問我,如果她從那裡摔下去的話會怎麼樣,結果就那麼倒黴,因爲人多我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然後我本能地想去抓她,卻不料我根本還沒碰到她,她就自己摔了下去,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但是這還不算完,到現在她都還想要我離開你,她說她不會放棄你,還威脅我說就算我跟你在一起,她也會像幽靈一樣一輩子纏着我們讓我們永遠都不得安寧。而且除了這些,她還說她連吞藥自殺這種事都不怕,沒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割腕絕食跳樓,死也要讓你一輩子都籠罩在她的陰影下面。”
路兮琳幾乎是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也將安寧做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賀文淵。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而她也才發現,原來真的決定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時的那麼艱難,也沒有那麼多東西需要自己去顧忌。
而且這些話說出來後,路兮琳更是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很多,就像壓在自己身上的千斤巨石突然被卸下了一般。
不過她是輕鬆了,賀文淵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
怎麼能輕鬆得起來呢?自己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妹妹,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你所付出的疼愛,你所心懷的虧欠,最後換來的卻是她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傷害,也許真的沒有誰能做到無動於衷吧?
至少賀文淵是絕對做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