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三日,新皇加冕。
洛安安自然是要站在百里玄燁的身邊,與他一同加冕。
今日起,她便是黎國的皇后,是六宮之主。
但儼然,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望着大殿之下文武百官,侍衛宦臣,洛安安卻發現,她此刻心心念唸的,只有那一個人。
百里墨宸。
“衆愛卿平身。”
一旁,百里玄燁接受了衆人的參拜,意氣風發。
大殿之下,衆人謝恩起身。
“啓稟皇上,臣有事奏。”人羣中突然有人開口上前,看官府,應該是四品以上的官員。
洛安安不認識,百里玄燁卻認識,“於愛卿有何事要奏?”
“回稟皇上,先皇駕崩三日,明日理應出殯,然先祖皇帝出殯之時,後宮百人陪葬,以示對先祖之忠誠,先皇生前勵精圖治,國泰民安,臣斗膽提議,循先祖之例陪葬。”
這個於愛卿,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嚇得洛安安回了神。
一旁,百里玄燁卻是微微點了點頭,絲毫不覺得這樣的提議有何不妥,“那,照愛卿之見,應讓哪些人陪葬?”
“回稟皇上,以微臣之見,蘇哲蘇公公伺候先皇多年,如今先皇殯天,恐泉下無人伺候,理應讓蘇公公陪同,後宮之中,屬皇太貴妃最得先皇恩寵,也應在陪葬之列。”
聞言,百里玄燁也是微微點了點頭。
眼看着他就要開口表示同意,洛安安便率先開了口,“於大人此番言論,的確甚有道理,有了蘇公公跟皇貴妃陪葬,先皇在泉下總算也有人照顧有人陪了。只是黃色……”洛安安說着,話鋒一轉,看向百里玄燁,淡淡輕笑,“先皇把持朝政多年,習慣了每日上朝與大臣議事,臣妾想,先皇既然有了內臣與妃嬪,自然也該有大臣相陪的。”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一陣顫慄。
皇后的意思是,要讓大臣陪葬?
就見洛安安的視線一一掃過大殿之下衆人,這纔開口道,“於大人提出這等提議,可見對先皇衷心,不如於大人也在陪葬之列,去往九泉之下,陪先皇。”
她這話音一落,提議的於大人已是驚得面色慘白,“皇,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自古從無大臣陪葬的先例。”
“沒有先例,可爲先皇開一個先例,方纔於大人不也說了,先皇勵精圖治,使得黎國上下安居樂業,此乃大功德,開此先例,有何不可?怎麼?於大人是怕了?不想給先皇陪葬?”
口口聲聲找別人陪葬時,那一副伶牙俐齒。
如今要他陪葬了,就做出怎麼一副慫樣!
呵!
“此事容後再議吧。”百里玄燁開了口,容後再議,也等於是不再提陪葬這事兒了,畢竟,先皇明日一早就出殯了。
洛安安心下冷哼,看了那於大人一眼,只見後者暗暗鬆了口氣。
加冕儀式過後,洛安安自當還要給當今太后請安的。
她是不想去的,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她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去了皇太后的寢宮請安,卻發現,還有旁人在。
封謹顏。
見到洛安安,封謹顏自當起身行禮,惹得皇太后一個勁的勸阻,“顏兒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聞言,封謹顏自然是乖巧的應了聲是。
於是乎,洛安安便也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未曾同皇太后行禮,便遣了宮女端茶來。
這一舉動,可是惹得皇太后甚爲不悅,“沒規沒矩。”
洛安安接過茶盞,一邊撥弄,一邊輕吹,飲了一口才道,“母后不是說了,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禮嘛!”
這地方,有孕在身的,又不是封謹顏一個!
熟料皇太后冷哼了一聲,“雖是都有身孕,但到底誰的腹中才是龍嗣,哀家心知肚明。”
“母后當真心知肚明嗎?”洛安安放下了茶盞,擺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可連皇上都不能確定,封姑娘肚子裡的,到底是誰的種呢!”
“姑母!”封姑娘受了辱,立刻就找皇太后求救了。
洛安安當下才知道,原來這封謹顏,竟是皇太后的侄女。
那封謹顏跟百里玄燁,豈不是近親?
那封謹顏肚子裡的,很有可能是個殘疾兒啊!
想到這,洛安安不由的嘆了口氣。
可憐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了。
見自己的寶貝侄女受了氣,皇太后自是要護着的,“顏兒是怎樣的人,哀家心裡清楚的很,封家家教嚴謹,絕教不出沒規沒矩的女兒來。”
“恩,封家家教果然嚴謹,大年初一就讓自家女兒跑去別人家的牀。”洛安安淡淡淺笑。
論冷嘲熱瘋,呵呵,不好意思,她無敵,你們隨意。
封謹顏當下這臉上就掛不住了,紅了臉,也紅了眼。
洛安安可不想看她哭,放下了茶盞,“本宮還有要事處理,明日再來給母后請安。”說着,便要起身走人。
哪知她還未徹底站起,就被皇太后給喚住了,“那個,皇后再等一會兒,哀家還有事要說。”
語氣態度,比之方纔不知好了多少,洛安安知道,這皇太后一定是有求於她。
於是坐回了椅子上,淡淡淺笑,“不知母后有何事要吩咐?”
“這個,皇后啊,你看,如今皇上繼位,後宮卻太過冷清,不如就招了顏兒進宮,反正她也懷了皇上的骨肉,總不好再讓她呆在宮外。”
洛安安早已料到皇太后要說的是封謹顏進宮的事兒,當下也只是低頭撥弄着自己的手指,但笑不語。
見狀,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皇后啊,你身爲六宮之主,理應爲皇上分擔瑣事,再過幾月,顏兒的肚子可就得顯了,到時悠悠衆口,人言可畏,只怕會給皇家添來諸多口舌,給皇上摸黑呀!”
“母后。”洛安安這纔開口,擡頭看向皇太后,“關於封姑娘的事兒,不瞞母后,兒臣早在太子府時就勸過皇上,將封姑娘儘早收入府中,至於爲何到今日皇上都未能給封姑娘一個名分,兒臣也不是很清楚。恐怕母后,還得去問問皇上才行。至於後宮冷清一事,等先皇的百日過後,兒臣自當會替皇上招選秀女入宮。”洛安安說到這兒,便衝着封謹顏一笑,“封姑娘也別心急,就算皇上不招你入宮,等百日後的秀女大選,封姑娘還是有機會入宮的。”
“等,百日……”封謹顏憂心忡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百日之後,她怎麼算都有四個多月了,到時,只怕這肚子,連衣服都遮不住了。
看着封謹顏,洛安安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到底,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也只是被他爹跟皇太后利用了,一個女人家,未婚先孕,在現代都是件容易被人詬病的事兒,莫說是這個思想封建的古代了。
“這樣吧,關於讓封姑娘進宮的事兒,本宮再去同皇上商量商量,可最終的結果,還是得皇上拿主意,本宮也給不了任何的保證。”
聞言,皇太后只好點了點頭。
洛安安便起身,說了句告退便離開了。
而等洛安安走後,皇太后纔看向封謹顏,見後者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勸慰,“顏兒,你別擔心,皇后既然已經答應,自然會去皇上面前說的。”
可封謹顏卻微微搖了搖頭,擡頭看向皇太后,“皇后娘娘的話,姑母您信嗎?”說着說着,眼淚便落了下來,“姑母,方纔皇后的話,顏兒一句都不信!顏兒不信是皇上不要顏兒,一定是皇后嫉妒顏兒奪了她的寵愛,才阻撓着皇上不讓顏兒進宮的,她那麼嫉妒顏兒,又豈會幫顏兒說話!”
一邊哭訴着,一邊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顏兒今後的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若是等到肚子大得遮不住,皇上還不讓顏兒進宮,顏兒要怎麼辦啊?爹爹定會罵我沒用,顏兒,會被世人恥笑的!”
“傻丫頭,不許多想,就算皇后不說,哀家也會跟皇上去說,你放心,哀家一定會讓你進宮的!”
皇太后的保證,也不知封謹顏有沒有聽進去,只是想到自己日後被人指指點點的樣子,封謹顏的眼淚便是如珠般落下。
而離開皇太后的寢宮後,洛安安便是往自己的寢宮走去,走着走着,卻停下了。
“夫人可是想去地牢?”身後傳來殷澄的聲音。
洛安安回頭看他,微微凝眉,“你的輕功如何?”她記得,當初韓越帶她衝進皇宮時,可是驚動了這宮裡的暗衛的。
她若是去地牢,可不想被百里玄燁知道。
聞言,殷澄一本正經的答道,“此世間,論輕功,屬下排第二,無人敢自詡第一。夫人放心,這宮裡的暗衛,絕不會發現屬下的蹤跡。”
“怎麼囂張?”洛安安挑了挑眉,“那好吧,咱們就去地牢吧。”
話音落下,殷澄卻突然不見蹤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那傢伙該不會理解錯誤,自己去地牢了吧?
洛安安心裡,閃現出十萬個黑人問號。
卻在這時,遠處傳來喚聲,“皇后娘娘……”
洛安安一愣,衝着遠處看去,是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