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段路,衆人決定稍做休息,尋了個樹大陰涼處停了下來。
洛安安下了馬車,從唐聰的馬上將豆豆抱下,一旁有弟子拿來了乾糧,幾人便三五一團的開始吃了起來。
沒多久,就見裴子秋走了過來,“唐門主。”
洛安安擡頭看他,“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自從知道他中了渾神丹之後,洛安安總無意將他當做一個傷重病患來看,不管他怎麼了,她都只覺得他下一秒就該倒了。
裴子秋自然是搖了搖頭,卻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勞煩唐門主爲在下放血。”
聞言,洛安安愣在原地。
“那個……你今日就打算開始?”就算要放血療毒,也不必這麼急性子吧?
卻見裴子秋一臉堅定,“是,早一日好過晚一日,不瞞唐門主,方纔在下已經要求其他師弟相助,但他們擔心下手過重,不肯出手,所以……還得勞煩唐門主了。”
畢竟,放血療毒這一說法是洛安安提出來的,讓洛安安動手,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也好冤有頭債有主。
江湖人,心思深,洛安安可敵不過他們,裴子秋這麼說,她就這麼信了,於是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從裴子秋的手中接過匕首,這才道,“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這也是第一次用這法子,下手可沒什麼輕重。”
裴子秋點了點頭,“不礙事,來吧!”
說罷,便將手臂伸到了洛安安的面前。
洛安安看着眼前那粗大的手腕上青筋暴起,拿起匕首,手起刀落,那叫一個利索。
裴子秋忍痛般輕哼了一聲,就見手腕上頓時鮮血如注!
“艾瑪!不好!割大了!”洛安安一聲驚呼,“唐聰,快,將參芽拿來!”
聞言,唐聰立刻拿了參芽跟一些紗布來。
洛安安忙給裴子秋的手上藥,拿過紗布便緊緊按住了裴子秋的手腕,“那個,不好意思啊,下手太狠,好像割到動脈了。”剛纔那鮮血奔涌的模樣,儼然是割到動脈的樣子。
她還想着裴子秋是習武之人,皮糙肉厚的下手重點沒事,沒想到下手太重了。
就方纔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血都快流了兩碗了。
好在參芽加上按壓止血的辦法,沒多久血便止住了,洛安安很是歉疚的擡頭看向裴子秋,“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啊……我明天會下手輕些的。”
看着眼前的女人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蠢蠢的,又帶着些可愛,裴子秋竟是忘了自己手腕上的傷,衝着她一笑,“不礙事,再重些都不礙事。”
洛安安聞言瞪了裴子秋一眼,“說什麼胡話呢?再重些我的參芽都救不了你了,你非得流血而亡不可!”
哪知裴子秋笑意更深,使得原本顯得燦爛的笑容無端端的多了幾分傻氣!
洛安安眉心微微皺起,完了完了,這大小夥該不會是大腦供血不足,傻了吧?
搖了搖頭,洛安安換了個塊乾淨的紗布,給裴子秋的傷口包紮起來,“傷口處不能碰水,這些日子洗漱都得讓你們清雲山的弟子幫你,我看今日流的血多,明日不放也行,等到了前面的鎮子多置購些補氣補血的藥,不然怕你撐不過二十八天去。”
她低頭嘮嘮叨叨着,裴子秋便一直輕笑着低頭看她,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灑在二人的身上,微風拂過,只讓這一切看上去無比和諧。
直到……一聲高呼傳來,“安安!”
聽到聲音,洛安安轉頭看去,就見不遠處有一隊人馬正往這來,馬車上有一女子正衝着她揮手。
可不就是蜀香樓的一行人。
分明是鬧僵了,這幫人怎麼又出現在這兒!
洛安安眼角瞥了百里墨宸一眼,只見後者也正看着她,雙眼透着銳利。
她是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的,可封謹顏懷着孩子,她可不敢給她添堵,這才鬆開了裴子秋的手,拿過帕子擦去之間的血跡,迎了上去。
此時封謹顏也已經從馬車上下來,見到洛安安便一路小跑而來,親暱的一把握住洛安安的手,“可算是追到你了!”
洛安安又不由的看了不遠處的百里墨宸一眼,這才皺眉問道,“你們不跟着回蜀香樓去,追着我來做什麼?”
“當然是陪你去參加武林大會啊!”封謹顏一臉的理直氣壯,“怎麼?難不成沒了爺,你還想去送死不成啊?”
她聲音不算輕,足以讓附近的人聽見,洛安安忙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就見後者也正望了過來,心下一慌,便是鬆開了封謹顏的手,語氣透着不悅,“誰跟你說沒了他我就選不上武林盟主了?”
她可一點都不需要他!
“怎麼?不靠爺,你還打算靠那個裴子秋不成?”封謹顏試探般的問道,只讓洛安安一愣,“什麼跟什麼呀,關人傢什麼事兒啊!”
“哼!我看你方纔跟人家親近的很呢!”封謹顏說着,便是嘟了嘟嘴,“那裴子秋連爺的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你也敢指望他!”
“嘖。”洛安安有些不樂意了,“你這說的什麼話,人家雖說武功比不上有些人,可好歹也是清雲山的大弟子,如今清雲山掌門死了,裴子秋十有**就是下一任清雲山掌門的!有清雲山給我撐腰,我怎麼都要硬氣些不是?”
“所以你就對人家使美人計啊?”方纔洛安安對裴子秋那般親暱的樣子,就連她看了都要不高興,別說是百里墨宸了。
封謹顏的這話,算是徹底惹惱了洛安安,“喂!看在你是孕婦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啊!再這麼說話,我真翻臉了!”
她不過是給人包紮傷口,怎麼就扯到美人計那兒去了!
可封謹顏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呀,你翻臉呀!”說着,還歪了歪腦袋,很是欠揍的表情。
洛安安氣得就要破口大罵,可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小聲的詢問,“喂,你什麼情況?”
封謹顏的性子她是瞭解的,哪有這麼不正經的時候,就算勸她離裴子秋遠一些也絕不會是眼下這幅表情跟神態。
不對勁!
聽洛安安這麼問,封謹顏不由的掩嘴一笑,亦是壓低了聲道,“怎麼,被你瞧出來了?”
“到底什麼事兒啊?”洛安安小聲問着,此刻二人身旁也沒什麼人,壓低了聲,不足以被第三人聽去。
就見封謹顏染着笑,湊上來在洛安安耳邊輕聲說了四個字,“我沒懷孕。”
洛安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呆愣的看着封謹顏。
“不是,昨晚不是你親口跟唐聰說的嗎?怎麼這會兒又……你到底壞沒懷啊?”
“沒。”封謹顏給了洛安安一個很肯定的答覆,只見她轉頭看了眼,見唐子安在遠處照顧荀兒,這才衝着洛安安小聲道,“爺讓我假扮有孕,引唐子安露出馬腳。”
“?”洛安安仍是一臉狐疑,這事兒怎麼又跟百里墨宸扯上關係了?
看她一副弄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封謹顏便拉着洛安安往一旁走去,“昨日爺與你爭吵,開頭兩句或許是真生氣了,可後來卻是故意的,他知道你懷疑有人對豆豆不軌,之後聽說你將唐子安趕走了,便知曉你懷疑的就是唐子安,於是招了我跟倪神醫一塊兒演了這齣戲。你想,唐子安之前在我的藥裡下毒,無非就是不想讓我有孕,這會兒我懷孕了,他肯定會藉機下手的。”
封謹顏的一席話,只讓洛安安半天沒反應過來。
所以,她誤會百里墨宸了?
“你也別怪爺不告訴你,若是你早知道爺的計劃,表現就不會那麼真實了,對吧?”
洛安安的一顆心,劇烈的動盪着,算是聽不進封謹顏餘下所說的話了。
所以,他知道她懷疑唐子安,卻又苦於毫無證據,着才激怒自己,演了這一齣戲來騙唐子安露出馬腳?
可,昨日他那冷漠的樣子,真是絕情得很啊!
想到這兒,洛安安的心口便猛的一痛。
難道昨日做錯的人,不是百里墨宸,而是她?
冷漠絕情,從來就是百里墨宸的保護色,他對旁人,一直都是那副樣子的。
只是昨日突然對了她那樣,她就不習慣了嗎?
他對她太好了,以至於她都不記得他平素一貫就是那樣的……
是她誤會他了?
見洛安安眼裡多了份傷愁,封謹顏撇了撇嘴,道,“你也別太憂心了,該演的還得繼續演下去。”
聞言,洛安安看了封謹顏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罷,便轉身離去,臉上的表情一直凝固着,仿若是生了氣一般。
而封謹顏則在洛安安的身後看着她,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倒也是她拿手的。
這一來,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洛安安跟封謹顏之間不知是因爲什麼而鬧了脾氣了。
這些‘不知情’的人之中,自然就有唐子安。
沒有人留意到,他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陰狠,鬧翻了?呵,真好!
轉身,唐子安便瞧瞧走到一個人獨自玩着泥巴的荀兒身邊,“荀兒,你的豆豆哥哥在那邊,你不去找他玩嗎?”
聞言,荀兒眨巴着小眼睛,一連期盼的看着豆豆那邊,似乎是想去,又不敢去。
見狀,唐子安便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荀兒,“不怕,你拿着這個去,你豆豆哥哥就會跟你一起玩的。”
荀兒傻傻的伸手接過,是一根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