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由鬆並沒有立即就懲罰悍將,而是在等待着機會。這人就是屠殺睢州百姓的李本深。
李本深,是高傑的心腹大將,作戰勇猛,忠心耿耿,但是,有一點兒問題,他心狠手辣,不愛惜百姓,在高傑遇害後,他爲首的部隊進入了睢州城,立刻大殺百姓,逢人就砍,見人必殺,一時間,所有沒有逃走的睢州百姓,盡被屠害!
沒有人能夠確切知道睢州屠殺案,能夠有多少人倒黴,反正,這是一起嚴重的駭人聽聞的事件,大明的軍隊,抓着大明的百姓屠殺?
不僅這樣,當許定國的部隊逃脫到考城時,李本深軍又追逐到了考城,報仇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能把老百姓們撒氣呀?
李本深軍從睢州一直殺到了考城,使周圍二百里地面,盡作了血肉模糊之區!
這是什麼?這是赤裸裸的反人類罪,這是真正的種族屠殺。
不,這更卑鄙,種族屠殺的話,對本種族還是保護的,現在,對自己的種族,自己的百姓就野蠻地屠殺了,你還算是個人嗎?
錦衣衛隊的密探,將情報反饋回來以後,張由鬆氣炸了肺,幾乎將御用的桌子拍爛。
當然,爲了穩定形勢,張由鬆很理智地沒有動手,還給予重大的獎賞,安慰,吩咐他護送高傑的靈柩到南京。
李本深到了,將高傑也按照極高的規格國葬了,下面,就是處理了。
不過,張由鬆決定緩和下,等等機會,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這就是馬士英和阮大鋮的案件。
馬阮二人,看起來已經是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可是,張由鬆的心裡不踏實,擔任地方大員多年的馬士英,還是很有號召力的,現在,自己既然和他公開決裂,那麼,馬士英的勢力集團,就是自己的敵人,阮大鋮呢?富豪,高官,才子,三位一體,其能量,尤其是在官場中的能量非同一般,所以,這些人,看着已經進了監獄,其實,並非真的完蛋了,在政治上,還有很大的隱蔽性,危害性。
張由鬆最擔心的就是,自己一旦御駕親征,南京必然空虛,一旦馬阮二人的黨徒乘機起來,興風作浪,自己能夠輕易控制得住?這兩個人不死,或者說在政治上不死,沒有被搞臭名聲之前,都是兩隻大老虎呢。
殺不殺,是一回事兒,但是,必須將其政治生命掐死,卻是必然的步驟,既然要鎮壓,就要鎮壓得住。
馬阮二人的案件,有一個很大的疑點,不必別人說,就是張由鬆自己都知道,說人家兩人勾結滿清攝政王的罪證是不確切的,也沒有多大說服力,還有,因爲保證朝政的穩定性,連續幾天將朝臣們拘禁起來寫揭發材料,給人的感覺,就不是名正言順,冠冕堂皇。
張由鬆決定,徹底整死兩個傢伙!
他召開了政治會議,不是內閣,也不是朝臣,而是親信會議,文的劉宗周,黃道周,武的有金聲桓,龐領奎,周遇祥等,秘密的貼身護衛隊還有馮可宗和秦清。只是後來,考慮到問題的重大性,才擴大了會議,將內閣的其他幾位也找來了。
“諸位愛卿,你們以爲,那個馬士英和阮大鋮兩人賣國罪證,充分嗎?”
這是內廷,皇帝秘密召見諸位的,大家本來就有着相當的神秘感,現在,一開場皇帝句提出了這樣重大棘手的問題,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
“秦清,你說呢?”這是自己的大內總管啊。
秦清感到很榮幸,在這麼多人中間,他一個沒有小雞雞的老頭子,以前就是個端茶送水的貨色,現在呢,皇帝引以爲心腹啊。
“皇爺,老奴真心講,這個不太那個吧?”
“爲什麼啊?”
“因爲,老奴也說不好,但是,馬士英和阮大鋮都是從龍的功臣,剛剛還是坐上客,國家的柱石,轉眼間就成了叛賊,這說不通啊,再說,既然如此,何必當初呢?五個月前,直接將這江南半壁拱手北蠻不是得了?還浪費這麼多的繁瑣?”秦清揣測着。
“是啊,皇上,馬阮二人,絕對買官賣官,禍國殃民,這些,都是真的,就是臣等拍拍腦袋,跺跺腳,都能想得出來,百姓們也都知道,人神共憤,可是,他們兩人啊,真的難以背叛國家。”史可法在被點名以後,也不客氣地說。
“是啊,皇上,兩人不可能背叛,只可能弄權,受賄!”黃道周是張由鬆最信任的官員之一,不僅在於他年輕有爲,才華橫溢,而且,歷史上是爲大明盡忠而死的,張由鬆敬佩他。
沒有人支持皇帝的意思,甚至,劉宗周還建議,將馬阮二人的不實之詞都抹去,有什麼罪就懲罰什麼罪,不要故意栽贓陷害,使朝廷制度,蒙受灰塵。
“皇上是明君,理應有明君的氣度,胸懷,皇上不喜歡馬阮二人,這情有可原,這倆權臣,端的有很多可惡之處,但是,如果網羅罪證,構陷臣下的話,恐怕引起物議沸騰啊,臣等爲皇上萬年大計着想,肯請皇上三思!”
張由鬆心裡有些寂寞,被羣臣和心腹都反對的事情,絕對是不成的,他們都這麼想,別人更不用說了。
“可是,朕意已決,必須嚴懲此二賊!”
“皇上嫌棄此二人,微臣等也嫌棄,只是,臣等希望,皇上能夠事實真相公佈,將此二人依照國法處理,也使他們得其所哉!如此,則我大明內無冤案,外無懼怕,自然臣民和諧,同仇敵愾。”
“對,皇上,他們如果被加上不當之罪,則雖然死了,也心有不甘,並不服輸,”姜曰廣說道。
張由鬆見羣臣皆不支持自己,知道他們的立場問題使然,所以,笑笑:“諸位愛卿所言,朕豈能不知?奈何國家危急,不能不這樣坐實其罪了。朕以爲,必須將此二賊除去!”
“那,皇上啊,此二人已經被抓被關,還株連了九族,待議於獄中,何其悲慘?微臣等想了,還是皇上以特赦手段,將他們赦免了,這樣,更顯得皇上的仁慈,又增加了馬阮二人的羣體官員的安心,所謂不得不忍者。”王鐸建議道。
張由鬆大喜,接受了他的建議,但是,也強調了必須打倒馬阮二人的必要性。
“諸位大臣都是君子,朕深爲感動,欣賞,可是,政治者,國家大端,豈能輕易以仁慈心術來矯正?馬士英和阮大鋮,其實都是朕所欣賞的,朕之所以除此二賊,並非要他們立刻死去,而是要排除其勢力干擾!”
張由鬆的話,直截了當地宣佈了這場鬥爭的性質,雖然大家知道,可是,當面聽來,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大明的腐敗問題,朕是必須要除的,不除者,將失去民心和軍心,此二者一去,則大明國家危險了!馬阮買賣官爵的禍害,直可以驚天地,亂朝綱!”張由鬆再次強調自己行爲的正當性。雖然說皇帝的舉動,沒有必要完全跟大臣講清楚,可是,對於心腹之人,還是必須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