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爲什麼?”吳貴站了起來,走到寶兒面前。
寶兒看着已經邊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弟弟,幽幽地道:“因爲你是我的弟弟。”
“可是姐姐,我在軍中一向很努力,打仗從不怕死,衝鋒在前,撤退在後,我熱愛軍隊,我不想離開那裡。姐姐,我能走到今天,是我用戰功換來的。”吳貴叫了起來。
寶兒看着吳貴,“你告訴我,與你一起去前線的同僚,功勞比你更大的人有不有?”
吳貴慢慢地低下了頭。
“可是你的軍職卻高出了他們好幾級是不是?你立功比他們更簡單對不對?你在軍中總是能得到他們得不到的優待對不對?”一連串的反問,讓吳貴的臉慢慢地轉紅,轉白。
看到姐弟兩人爭執起來,常大寬和吳四娘兩人都緊張起來,吳四娘不停地拉吳貴的衣裳,但吳貴卻仍是直挺挺地站在寶兒面前。
“你還只有十八歲,便已經是振武校尉了,再進一步便成爲將軍了!”寶兒輕聲道,“這便是我請王爺將你調回來的原因。阿貴,不管你如何想,我是不會讓你再回到軍中去的。”
“可是我熱愛軍隊,我的血液裡浸透了戰場的熱血,我聽慣了戰場的軍號,我習慣了握着武器衝向戰場,那是我的夢想,姐姐,你這樣做,是在毀滅我的夢想,毀掉我的一生。”吳貴大叫了起來。
“阿貴,你再敢衝姐姐大喊大叫,小心我揍你!”吳四娘橫在了吳貴與寶兒兩人之間,厲聲喝斥吳貴。
吳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心中明白,只要姐姐不鬆口,自己這一輩子休想再重返軍隊,回到戰場上去,看着橫眉冷對瞧着自己的母親,猛地一跺腳,一個轉身便奔出屋去。
看着吳貴匆匆離去的背影,寶兒也是怔怔地流下淚來。
“姑娘別哭!”吳四娘慌忙掏出手絹,替寶兒擦去淚水。
“娘,阿貴一定會恨我的。”寶兒牽着吳四孃的衣袖,抽泣道。
“姑娘別理會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打仗多危險啊,要不是姑娘的面子,王爺怎麼會將他調到安全的定州來,放在其他人身上,那就是逃兵了,他現在不知你的苦心,過一陣子就會想明白的。”吳四娘安慰道。
寶兒微微搖頭,這裡面的關節,爹孃是不會明白,便連吳貴,恐怕也要過上好多年,纔會想明白。
輕撫着自己的腹部,寶兒在心裡祈禱,小寶貝啊,你可一定要是一個女兒纔好!
書房之外,一名侍衛匆匆奔來,在李文耳邊低語了幾句,李文臉上微露詫異之色,揮揮手打發走了侍衛,李文轉身進了書房。房內,李清正與路一鳴兩人在說着些什麼。
“主公!”李文向李清行了一禮。
“怎麼啦?”李清擡起頭來。
“剛剛寶妃一家人進府探訪,不知爲何,侍衛看到寶妃的弟弟吳貴衝出了寶妃娘娘的居所,倒似是哭過一般。”李文將侍衛彙報的情形轉敘了一遍。
李清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卻沒有作聲。
路一鳴卻笑了起來,對着李清道:“主公,寶妃是真聰明啊!”
李清苦笑一聲,“寶兒是多單純的一個人啊,你瞧瞧,跟着我久了,便也生出許多不必要的心思來,其實她大可不必。”
路一鳴道:“寶妃這是在向另外兩位表明態度啊,主公,以前寶兒跟着您在書房中服侍,很多事情她都清楚,那時寶兒或許不明白,但在主公身邊呆得久了,耳聞目濡,見得多了,豈會沒有想法。她是想置身事外,不得不說,寶妃娘娘的確是清澈見底的一個人,換個人,或許會做得很隱秘,但寶妃這樣做,卻是明顯不過了。”
李清哈哈一笑,“寶兒就是這樣一個人,吳貴哪兒,讓他先受一段時間的委屈吧,嗯,打仗他還是不錯的,我看了他在軍中的一些表現,可圈可點。”
“那,主公準備怎麼安排他呢?”路一鳴問道。
“既然寶兒這麼做了,就隨她的意好了,先讓吳貴去五軍都督府做一段時間的參謀吧,等到明年,如果寶兒生了一個女兒的話,就讓吳貴回到軍中去,這樣寶兒也不會多想了,如果是一個兒子?”李清沉吟了片刻,“就安排他到雞鳴澤高級軍校去吧!”
路一鳴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是,主公想得周全!”
李清微微一笑,轉換了一個話題。
“鬍子那裡你的信發出去了麼?”
“發出去了,八百里加急發出去的,如果快的話,估計半個月之後,啓年將軍便會站在您的面前了,只是啓年將軍到時肯定會不愉快的。”路一鳴笑道:“主公,您到底準備怎麼安排啓年將軍呢,適合啓年將軍的職位並不多啊!”
李清道:“這個,我已經想好了。”
“主公,如果啓年將軍表明態度,願意在陳澤嶽麾下效力,絕無二話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是這樣,便不必調動啓年將軍了,啓年將軍是一員虎將啊,在定州軍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如果投閒置散,不免是我們的一大損失啊!”路一鳴道。
“鬍子是虎將,自然不能閒置不用,那樣的話,別說是你,我也捨不得啊,我會給他找一個能發揮他能力的地方去的。一鳴啊,即便鬍子願意去陳澤嶽手下,我也不能將他放在哪裡啊,鬍子服氣,鬍子手下的大將不見得服氣,鬍子在那裡,陳澤嶽也不免縮手縮腳,鬍子不在,才方便陳澤嶽能統一指揮,上下如臂使指,渾轉如意啊!”
“主公所慮是,是我思考不周。”路一鳴點點頭。
“剛剛我們討論的幾個問題你下去之後要着重辦理,耽誤不得,另外軍工廠今年特別申請的費用要儘快地撥下去,告訴付正清,不要打折扣,我們寧願在別的地方省一點,軍工廠那裡不能少他們一分錢。”李清道。
“是,我會給付正清講明這一點的,第一軍工廠關係着我們在戰場上武器裝備的優勢,用了更加犀利的武器,士兵們便會流更少的血而取得更大的戰果。不過主公,海陵船廠那邊申請的特別費用能不能緩一緩,現在我們在海上有絕對的控制權,萬料鉅艦縱橫無敵,這個時候花費大量的銀錢來研究鐵船,我認爲並不適當。”路一鳴建議道,“更何況即便製出了鐵船,以人力來划動也根本不可能,如果海陵船廠願意的話,我更願意暫時在萬料鉅艦等大型艦隻之上覆蓋一層薄鋼板,這樣造價更低。”
李清一笑,自己在視察海陵船廠的時候,曾無意見提及鐵船,沒想到海陵船廠的廠長與大匠師便聽到了心裡,居然當真研究起來了,路一鳴說得不錯,鐵船即便研究出來了,沒有強大的推動力,也是枉然,其實在蒸汽機發明出來之前,鐵船毫無所處。但蒸汽機這個東西,自己不是很清楚具體的原理構造,也許找個機會跟任如清講一講這個東西,讓任如清組織人去摸索,也許會有一點進步。
“你說得不錯,鐵船的研究暫時停下來,不過可以讓他們研製一下全鐵的龍骨,以鋼鐵來構造大船的龍骨,再覆蓋木板,會使我們的艦隻在海上更能抗擊風浪。”李清道。
看到李清認可了自己的建議,路一鳴高興地道:“好,只是研究龍骨的話,那麼他們報上來的研究費用便可以砍下三分之二來,主公您是不知道,船廠拉上了許雲峰大人來做說客,我是不堪其擾啊,許大人那執拗性子,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有了您這句話,許大人便無話可講了。”
李清大笑,許雲峰是有名一條道走到黑的傢伙,讓他服氣的當真沒有幾個。
“主公,工部尚書任如清大人來了,說有重要的東西要呈給主公您看。”李文又一次走了進來。
聽到任如清過來,李清笑着對路一鳴道:“我猜工部那邊又弄出什麼新東西來了,不然任如清不會巴巴地跑到我這裡來表功。卻不知這一次他們弄出了什麼?”
路一鳴道:“肯定是神威大炮的研製又取得了進展,現在軍工廠不是在着重研究這個麼,主公,神威大炮當真是好東西,就是太重,太不方便了,裝在船上倒是不錯,但偏生現在我們在海上又沒了對手,除了裝備海軍,便只能用來守城,花費如此多的研究費用,卻不能大量裝備到部隊中去,着實令人扼腕啊!”
李清搖頭道:“軍工廠能研出這個東西來,我已經喜出望外了,進步是需要時間的,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總是會找出辦法來的,從無到有他們都弄出來了,還怕不能再改進嗎?你就將心放到肚子裡去吧!他們所需要的就是時間,你也不要在任如清面前抱怨,他壓力已經很大了。現在各大集團軍不時便會派人去找出詢問,讓他煩惱不已啊!”
說話間,任如清已經走了進來,一看他臉上喜氣洋洋的表情,李清便笑了起來,“我的報喜鳥又來了,這一回是給我帶來了什麼喜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