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城下,周文通當即下令,命令士兵砍伐樹木,建造雲梯,壕溝戰船等攻城器械,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周文通能夠感覺無數的援軍正在蜂擁而來,他派出信使,請求鄧縣出兵,而後又寫了戰報,向上級稟告情況!
黑雲壓城城欲摧,朱名,姬雲,麗雅三人矗立城頭,望着城下如同螞蟻一般的秦軍,麗雅嘴脣微動,露出一排白玉皓齒:“朱統領,你覺得秦軍什麼時候會攻城?”
朱名低頭思考片刻之後,說道:“據探子來報,敵軍正抓緊建造攻城器械,我估計明早會攻城!”
“明早?”麗雅難以置信,細長的睫毛閃動:“速度這麼快!”
“恩,九尾坡之戰,陳功都統燒了他們的糧草,所以他們必須加快行動!”朱名心中暗歎了口氣,自從秦軍到來以後,他的眉頭緊蹙的就沒有鬆開,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
第二天,清晨,天還未曾亮,突然傳來了戰鼓之聲,淒厲的號角劃破清晨的天空,傳入了城內,朱名,姬雲等人未曾進入房間休息,而是一夜都在城頭,民兵迅速的被調集到各個地方,城垛之上,旌旗虛掩之處,守城戰弩,投石車等器械開始徐徐的被推出,民兵由於第一次上戰場,心中難免緊張,緊張就會出錯,一些民兵幾乎是手忙腳亂,要不是沒個小隊之中有一個老兵,這看起來五千的民兵,幾乎要亂成一鍋粥!
朱名和姬雲對視一眼,看着民兵組成的軍隊,不由得苦笑,心中的沉重更加的濃了!
秦軍突然動了,一片明亮的盾牌,組成一個巨大的平地一般的方陣,他們步履整齊,一絲不苟,天地間,此時彷彿只有他們的腳步之聲,通通通,堪比戰鼓一般,民兵們目瞪口呆,這纔是軍隊啊!
“投石車,攻擊!”
呼嘯而去的石頭,帶着巨大的力道,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可惜沒有砸中,朱名大吼一聲:“瞄準再攻擊!”,他憤怒,方陣這麼大的目標竟然沒有中,這也太可笑了!
可是,隨着越來越多的投石車攻擊,民兵們的操作越來越熟練,巨石開始發揮作用,漫天而來的飛石,越來越多的秦軍被砸得哭爹喊娘!周文通不爲所動,彷彿被砸得不是自己的軍隊一般,他揮動手中的帥旗,下令進攻,而後,壕溝戰車開始在秦軍的推動之下,緩慢而沉重的移動着!
姬雲當即下令:“投石車,瞄準壕溝戰車!”
這個命令,對於那些民兵來說簡直太難了,他們嘗試着瞄準,可惜不是擦肩而過,就是根本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戰車還在緩慢的移動,眼見那些挖出來的壕溝即將被淹沒,姬雲心中陰雲籠罩,一旦壕溝被填上,那麼就意味着秦軍的大舉進攻了!
“可有敢死隊衝上前去,破壞戰車?”姬雲嬌喝一聲!
民兵遲疑,此時麗雅親自登上了城頭,她穿着一身勁裝,放棄了流雲長袖,俊俏的臉蛋,此時帶着幾分英氣,她一來,民兵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之聲,麗雅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每個民兵的心頭:“戰士們,此刻是生死存亡之際,城破,父老鄉親,兄弟姐妹被屠戮,難道你們忍心這樣嗎?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血戰到底,根據戰報,元帥,王都統的援軍據此不到一天的時間,只要我們守住一天,我們就能夠勝利!戰士們,你們現在成了襄樊唯一的依靠,我爲你們驕傲,爲你們自豪!”
民兵們一邊傾聽着麗雅的鼓舞,一邊積極的備戰,此刻,他們的肩頭,似乎沉重了不少,眼神也顯得格外的堅定,步履之中,沒有了慌亂,而是有着嚴謹!
“我去!”一個民兵站了出來,他臉上長着麻子,憋的通紅的臉,顯得更加醜陋!
麗雅走了過去,問道:“敢問壯士姓名!”
“王二虎,他們都叫我王麻子!”
“壯士高潔,勇氣過人,還有人去麼?”麗雅美目掃過四周!
“我去,我去!”
民兵們一個個站了出來,看得出來,他們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臉色都是通紅,思想鬥爭激烈!
瞬間,便組成了一個五百人的敢死隊,在喝完酒之後,他們狠狠的將碗摔破,而後抽上兵器,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此時,城外的戰局再一次進入了,五百民兵,衝入壕溝,破壞戰車,與戰車裡的秦軍戰成了一團,雖然民兵不會武功,但是他們有股子狠勁,一個人打不過,好,他們幾個打一個,甚至許多人都是靠身體,人數,將對方壓在下面窒息而死!
看着無賴的打法,不要命得打法,秦軍爲之膽寒,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世上沒有永遠懦弱的人!麗雅第一次手心冒出了汗珠,看着那些有着難以彌補差距的民兵此刻正在拼命,她幾乎心臟都要停止抽動!
姬雲在看了一眼戰場之後,眼睛也是不由自主的停了片刻,而後她指揮着投石車,戰弩更加兇猛的攻擊,彷彿要爲敢死隊助威報仇一般!
雖然敢死隊勇猛,但是無法影響戰局,周文通派了一堆秦軍一個衝鋒之後,敢死隊便衝散了不少,不過,敢死隊仍然給秦軍造成了阻礙,戰車被損毀了二十多輛,秦軍也死了一百多人!
當最後一個敢死隊的成員死了,城頭一片靜寂!敬重,惋惜,一個個複雜的感情涌入了衆人的心頭,這是一羣值得尊敬的戰士,看到自己的軍隊戰死,民兵們報之以凌厲的攻勢,打不準的彷彿打的準了,他們收斂心神,一頓狂轟爛炸!
頓時,秦軍的戰車木屑橫飛,戰車中的秦軍來不及呼喊便直接被砸成了肉醬,血肉橫飛,周文通沒有遲疑,下令全軍進攻,雲梯開始擺了出來,在士兵的提攜之下,飛快的向城下靠攏!
第三方陣有條不紊的舉着盾牌,步步逼近!
震撼,恐懼,再一次籠罩了民兵的心頭!他們的手,也微微顫抖!
····日漸而中,毒辣的秋老虎,讓人們心裡莫名的感受到些許的燥熱,也不知道是多少次打退敵軍的衝鋒了,姬雲喘着粗氣,胸部不停的起伏着,她擡頭看了一眼,民兵們損傷殆盡,能夠完好的站立的不超過五百人,其他的,瘸腿斷手的不計其數,城頭一片哀嚎,城下是無數的屍體組成一條凸起來的小山丘一般的高地,有民兵,也有秦軍!
一陣風過,姬雲感受到的不是清涼,而是陰冷,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守住了!
民兵們還未喘口氣,秦軍的攻勢,再一次來了,周文通下了重賞,秦軍瘋狂的如同一頭野狼一般,他們踩踏着屍體,開始不停的進攻!
民兵託着疲憊的身子,快速的回到了各自的崗位,在城垛只見,漫無目的的射箭,期盼能夠給秦軍造成一定的損失,可是他們都沒有經過訓練,箭矢毫無力氣的落在地上,給秦軍造成不了什麼損失!
越來越多的秦軍,開始登上城頭,他們身上散發這凌厲的殺氣,這是多年征戰積累下來的,他們一刀一個,屠戮着民兵,雖然民兵極力抵抗,但是怎麼能夠在人數已經銳減的情況,在抵擋這樣的攻勢呢?姬雲秀美緊蹙,她知道,守不住了!
民兵們完全被這樣的攻勢嚇傻了,他們的雙腿顫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的逃離戰場!姬雲看出了民兵的心思,一刀砍翻了一個逃亡的民兵,她高聲說道:“逃亡者,是整個軍隊的恥辱,也是你們父母的恥辱,襄樊的恥辱,整個大同的恥辱!”
這一連串恥辱,讓民兵們羞愧滿面,突然,一個正向逃亡的民兵,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將一個秦軍打死了,突然,姬雲抓住他的手,發出驚天的吶喊:“你看,秦軍也是人,他們不是神,這位勇士,他就殺死了秦軍!”
所有民兵眼前一亮,發出血性的一吼,拿着兵器,就衝了上去,胡亂的亂砍,雖然毫無章法,但是秦軍也被這種打法嚇了一跳,有幾個秦軍反應慢了半拍,被瞬間砍成了肉片!
砍殺了秦軍的民兵大吼了起來:“哇哈哈,我殺了秦軍,你看,我殺了秦軍!”
還未來得及笑道最後,人頭高飛,鮮血衝了幾章,但是這毫不影響民兵的戰意,他們拿着兵器,開始死死的守住城頭,和秦軍戰到了一起,但是情形仍然十分危急,民兵的數量太少了,他們沒有紀律性,沒有武功,怎麼能夠抵擋這羣虎狼一般的秦軍呢?
“快,快!”突然,一道洪流出現,大約八百多人的隊伍突然衝到了城頭,加入了戰鬥,剛一交戰,秦軍的威勢立刻被壓了下去,這些人明顯是一些好手,他們出刀狠辣,步履沉重,一看就是高手!
姬雲驚愕,城中竟然還有一隻這樣的軍隊?
人羣閃過,朱名顯了出來,他咧嘴對姬雲一笑:“沒辦法,我把那些地主財主商人的護院家丁全給拉來了!”
“你怎麼做到的?”姬雲問道!
“嘿嘿,我說,如果城破,你們還會有利益麼?所以!”朱名聳了聳肩,笑道:“他們就答應了!”
姬雲也是一笑,有了這批人加入,局勢明顯好轉了,秦軍登上城頭的開始逐漸的被消滅了,屍橫累累,到處都是鮮血殘骸,折斷的槍頭,刀片,橫七豎八的散落了一地!
周文通滿臉怒容,他看着城頭秦軍的攻勢受阻,他徹底的咆哮:“沒用的東西,攻不下城頭,我們全部都要死!”
“將軍,賊軍勢大,我們還是撤退吧!”副將冒死勸誡!
周文通拔出護衛的刀,一刀就將副將的頭砍了下來,他怒視衆人:“敢後退者,就是這般下場!”
衆將一凜,紛紛說不敢!
秦軍的攻勢在周文通強硬的態度之下,變的更加的強硬,他們登上雲梯,死戰到底,秦軍本來就厲害,此番再次提升了士氣,守城的姬雲在軍隊的調配之上毫無缺陷,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少,根本堵不住漏洞!
越來越多的秦軍再次登上了城頭,他們凌厲狠辣的刀法,瞬間便佔據了一塊不小的地方,而他們背後的秦軍正源源不斷的上來,周文通眼睛微眯,滿意的笑了笑:“襄樊破了!”
“襄樊破了!”
姬雲也這樣說道,在這危難時刻,麗雅再次出現在城頭,朱名,姬雲大駭:“你怎麼還不走?”
麗雅神色平靜,淡淡的說道:“我說過,和守城戰士共存亡,和嫌犯共存亡!”
姬雲嘆息:“真不知道,你嫁給洛川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苦難,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自己不能給洛川幫助,但是,眼下城破在即,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你又知不知道,你如果有不測,洛川又會怎麼做?況且,你還懷了他的孩子!”
麗雅撫摸着腹部,露出母親特有的溫柔,她也遲疑過,低頭了片刻,不過她隨即便擡起了頭,露出明媚的眼睛:“我想,洛川的孩子不是懦夫,他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朱名,姬云爲之一凜,腦海中浮現出洛川堅韌不拔的模樣,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背影中,到底蘊含着什麼力量!
當第三日,洛川終於趕到的時候,襄樊已經完全淪陷了,所有城中的消息都能被封鎖,隨後,王老虎也來了,他一見到洛川,就跪了下去,言辭中露出了沉重的愧疚:“三弟,二哥對不起你!”
洛川拉起王老虎,說道:“二哥,我們之間還有必要說這些話麼?”
王老虎哽咽,洛川輕輕的拍了拍王老虎的肩膀:“也許他們都逃了出來!”
都逃了出來,洛川這般的安慰着自己,眼神迷離,望着襄樊高大的城牆,心頭堵塞,喘不過氣!朱名,姬雲,麗雅,你們都還好麼?你們逃出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