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萬丈霞光照耀着這座古老的城池的時候,洛川已經率領着樂山的軍隊出發了,目的地就是大營,也不知道柳長歌率領的人馬交戰情況如何了,洛川已經派出了探子,但是眼下還沒有情況回報過來!
大軍快速的移動着,從樂山到大營不過三十多裡而已,行軍的話兩個小時就可以到了。路旁的枯草顫抖的迎來了一天的烈日,他們似乎想要捲起葉子,脫離這個炎熱的世界!但,他們終究沒有脫離,人也是這樣,越想逃離這個骯髒的世界,卻發現自己陷得越深,洛川皺着眉頭,心裡盤算着,如果老天再不下雨,恐怕蜀郡的饑民會越來越多,即使李德坤將南郡的糧草全部運送過來也是無濟於事了!
遠處的濃煙在陽光下顯得很飄渺,交戰早就開始了,柳長歌手持帥旗,指揮着義軍將西門也打的落花流水,這倒不是西門也不厲害,而是柳長歌早就做好了準備,昨夜三點鐘左右,西門也突然率領大軍攻到,本來以爲可以打義軍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卻發現已經營寨內空無一人,而後四周喊殺之聲震動了整個大地,四路大軍將西門也的軍隊圍成一團,亂戰從此開始!驚慌失措之間,西門也的蜀軍根本不是早就蓄勢待發的義軍對手,而且義軍之中,一支訓練有素的弓箭手隊伍簡直讓西門也頭痛不已,粗布估計,死在這支弓箭手隊伍當中的蜀軍不下一千五百人!
“突破!”西門也大吼了起來,心情頗爲煩躁,常年飽經風雨的臉頰此刻在太陽下泛着油光,佈滿鮮血的鎧甲正逐漸變得黝黑!
“大人,敵人援軍來了!”傳令兵驚慌失措的報告,讓西門也的心更加的沉了下去,這場戰打的太失敗了,這個蜀軍第一名將此刻宛若末路英雄一般,看不到邊際的敵軍正在迅速的集結,將自己的隊伍分成無數的小塊,而後殲滅,但是他此刻卻想不出任何方法來彌補這個錯誤!
最後,西門也率領殘餘的五百人愣是衝出了重重包圍,往東邊而去!
戰陣過後的平原是一片修羅場,到處都是殘肢,鮮血,許多新兵在歷經生死之後看到這幅場景,不可抑制的嘔吐了起來,剛剛交戰之時,根本沒有時間去關注周圍的情形,一心只想着拼殺!斜插在地上的武器,弓箭,似乎也在不停的嗚咽,也不知道,這些兵器的主人還有多少是活着的!
當洛川來到營寨之時,營寨正燒的已經不剩下什麼了,到處都是傷兵,以及在休息的士兵,看到洛川的到來,他們紛紛強自站了起來,行了標準的軍禮:“元帥好!”
洛川笑着點了點頭,終於,在亂軍之中看到了柳長歌,柳長歌黑色的皮膚此刻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的耀眼,欽封,王瀾正站在柳長歌的身邊,洛川走了過去,很遠就笑道:“長歌,這場仗打得不錯!”
“這都是元帥神機妙算,不然可真是不知道怎麼敗的了!”柳長歌也是微微一笑,就要行軍禮!
洛川拉住柳長歌,而後又看了看衆人,問:“費舌呢?”
“費舌副都統已經率軍去追擊西門也去了!”柳長歌笑了笑!
欽封一臉的鬱悶說:“這頭瘋狗,一看到比他厲害的就想去較量一番,不過,他帶去了一千騎兵,應該沒有問題吧!”
“費舌做的不錯,這西門也乃是蜀郡第一名將不可小覷,這下吃了虧,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之所以沒有向西逃竄我估計是想去東邊的涪陵燒燬我們的糧草!”洛川頓了頓,“當然,也不排除他無臉回去面見蜀郡郡主了!”
衆將大笑,隨後洛川詳細的分配了善後工作,輕點了人數,將投降的蜀軍分插到各個營內,最好能夠一個小隊中只有一個蜀軍,這樣一來,也能夠防止蜀軍結黨營私,意圖反叛了!
經此一戰,共殲敵五千五百餘人,不過義軍損傷也到了四千人之多,死的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軍隊,從南郡帶來的精銳之師,實力倒也保存的完整,這些可都是洛川等人的心血,死了一個,洛川都會覺得心疼!
樂山城內,街道之上,韓衛披麻戴孝,爲韓德發喪,洛川帥着中文武也都參加了,韓德在位期間,爲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樂山城百姓感其恩德,紛紛出來相送,隊伍蜿蜒十多裡,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倒是白色的!
洛川在所有百姓的注視下,將印綬賜給了韓衛,並且讓他做了樂山的縣令,韓衛接過印綬時,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雙手不停的撫摸着這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他心裡明白,這個印綬代表了什麼,他的叔叔韓德爲了這個印綬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青春年華,從這印綬之上,甚至能夠感覺到韓德留下的氣息,韓衛心裡暗暗發誓:“叔叔,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
洛川安慰了韓衛幾句,隨後就率領着文武走了,畢竟這樣的情況,多留無益!
九月十三日,就在洛川正在焦急的尋找水源的時候,老天突然張開了他憐憫的雙眼,整個天空突然間烏雲密佈,毫無徵兆的下了傾盆大雨,大雨降落久旱的巴蜀之地,給所有人帶來了希望和歡愉,百姓們紛紛走出房間,在雨中肆意的感受着這份來之不易的快樂!
整個世界,在雨中煥發出勃然的生機,花草樹木也是搖擺着身軀,彷彿爲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
洛川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從天而降的大雨,他呆呆的站在雨中很久之後,才發出一聲歡笑:“天憐巴蜀啊!”,解決了水源危機,洛川開始不再停留,而是商量整個進軍的大計!
安詳了半個月的大地重新瀰漫了緊張的氣氛,探子不停的來往穿梭,帶回了一個又一個戰報,洛川一夜未曾閤眼,處理着這些訊息,制定了一個又一個計劃!
柳長歌奉命再次前往南越,商量會盟事宜,因爲柳長歌本身就是南越之人,而且在洛川軍中地位極高,所以派他去,一來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畢竟南越國禁忌頗多,外地人稍有不慎,就會觸犯了禁忌,二來,因爲柳長歌的身份,也不會辱沒了南越國的國主!
老王做了一碗雞湯,端給了洛川,但是洛川卻絲毫沒有反應一般,只是埋頭處理各種事物,等到老王多次喊叫纔將他從思維中拉了出來!
“元帥,你一天一夜未曾進食了,吃點東西吧!”老王說!
洛川笑了笑,說:“放到一邊吧,我待會就吃!”隨後,老王出去,但是等他進來收碗的時候,卻發現雞湯未曾動了分毫!他又開始嘮叨了起來,洛川實在敵他不過,一口氣喝了雞湯,一抹嘴巴:“這下放心了吧?”
洛川大營,費舌此刻完全沒了以往的囂張氣焰,如同一隻落水狗一般,搭拉着眼皮,一臉的無精打采!
“費舌,怎麼樣?”洛川頭也沒擡,直接問道!
“那狗日的實在可恨,竟然讓他跑了,不過他跑的時候,只剩下十多個護衛了!”費舌一臉的懊惱,坐在木垛之上,低着頭!
“恩?沒完成任務?”洛川擡頭,明亮的眼神瞬間讓費舌有點口乾舌燥的感覺,他伸了伸脖子,慘笑道:“屬下無用!”
欽封見如此,頓時先罵道:“你是在太讓我們失望了!真是個聳人!”
洛川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跑了就跑了,不過既然沒完成任務,自然要受到責罰,從今天開始,你就率領敢死營吧!”
“啊!元帥,你這是責罰還是提拔啊!”欽封頓時不樂意的大叫了起來!
敢死營乃是洛川西征之後建立的,裡面全是一些好漢,不過不同於大秦的敢死隊,這些人不必去送死!這敢死營戰鬥經驗豐富,裝備精良,而且兵種構建即爲合理,雖然人數只有區區六百人,但是每次進入戰鬥都是一把尖刀,能夠輕易的撕開敵人的防線,西征路上,已經多次立功了!
費舌睜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洛川:“元帥,你真的任命我爲敢死營隊長?”
“怎麼?不願意,那好,欽封,你來當這個敢死營大隊長吧!”洛川趕緊看着欽封!
“別啊,別啊!”費舌大叫了起來,連連擺手,如同一個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一般,“我願意幹,願意幹!”
洛川呵呵一笑:“從副都統變成大隊長,也是給你一個處罰,從今往後,切不可輕敵,這次你帶了一千多士兵,如果不是你輕敵,西門也絕對逃不出你的追捕!你說,我說的是也不是?”
洛川的語氣慢慢的變得凌厲起來,當然不是在音量上提高,或者是面露很色!他的聲音依然如同往常一般,但卻令費舌覺得眼前這人就是一座不可輕視的火山,否則一旦爆發,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將自己吞滅!
費舌連連點頭,慚愧的說:“是,元帥您教訓的是!”
“行了,回去加緊操練士兵,一個月後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