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現實是苦藥,愛是甘草,只要有愛,哪怕再現實的現實,也會變得容易入口。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沒有什麼不能妥協,因爲那是你呀。』
累得太慘,睡得昏沉,但是沉沉的夢裡,有溫暖的懷抱,所以安眠。忽然之間,那緊緊貼着的胸膛離開了,安易心裡一驚,皺着眉頭想睜開眼,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乖,不要動,你後面會痛的。”那人將他按住。
WWW_ttκā n_C O
安易迷迷糊糊地問:“你要去哪……”
“傻孩子,我去公司啊。”何岑臻笑着親了一下他的臉,“好好睡,醒了記得要吃點東西。”
“嗯……”安易在枕頭上蹭了蹭,“茶几……抽屜……鑰匙……”
何岑臻望着牀上已經陷入沉睡的人,那張臉近在咫尺,真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夢。於是附身抱住他,額頭抵着他的額頭,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這才起身。
打電話叫助理送來換洗的衣服,洗了澡,臨出門的何岑臻打開門又轉過身,打開客廳茶几的抽屜,裡面有一串鑰匙。何岑臻覺得這感覺十分新奇,想了一想,將鑰匙與自己公寓的鑰匙鑰匙扣在一起。
要是有天能叫鬆間明月和竹西佳處的鑰匙也串在一起,那就好了。
何岑臻嘆了口氣,走下破舊的樓梯,開車離去。
安易醒來的時候,整個房子都只剩他一個人。旁邊的枕頭上有他的味道,身上還有他的觸覺,人已經不在了。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悵,又無可奈何---上班族遇上夜店族,同一個城市可憐的時差。
他聳聳肩坐起,不由得“嘶”了一聲。某種運動造成的傷痛真不是休息一晚就能好的,何況還是第一次。
安易一瘸一拐地走進浴室洗澡,他記得的昨晚最後何岑臻是射在裡面的,那陣感覺如烙印在他的心裡,快-感瞬間將他襲擊,以致於他暈了過去。
真沒用啊。安易撇撇嘴。
在熱水下摸了摸後面,乾燥的,緊閉的,有點痛。何岑臻事後做了清理,雖然昨晚做到後來簡直就是狂亂,到底還是個體貼的愛人。安易在熱水下不覺就笑了,他好像很幸運地找到了溫柔的戀人。
洗完澡圍着浴巾出來,把兩人留下的衣服仔細分開,能放進洗衣機的全放進去,不能放的準備手洗。洗完衣服在客廳翻了一下,找到了手機,發現了好幾個時光酒吧老闆打來的未接電話。安易以爲是老闆叫他快去酒吧收拾東西滾蛋,哪知道老闆還發了短信說:
“安易啊,我想了一下,你還是回來上班吧。你也沒得別的酒吧可以去了不是嗎?還是回來上班吧,上個月的工資照常給你。”
安易默默了很久。
手機上還有好幾個未讀短信,都是小K勸他不要犯脾氣還是回酒吧上班的。安易猜着前因後果,心裡有些猶豫,卻也知道,兩個人裡總有一個是要服軟的,已經在一起了,就不能爭太多。
於是看了時間,打電話給老闆,含笑地說了感謝,並且表示自己會收斂脾氣好好工作的。老闆呵呵一笑,居然也客氣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安易望着手機皺眉,在X市還能爲他出頭的,就只有一個人了。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奇異的感覺了,和從前大哥還在的時候有點相似,但是又有點不一樣。
不能理所應當地享受,不能止住心裡的溫暖。而且大哥哪會幫他解決這種事啊?不把他拎回家揍一頓就已經是好的了,就怕揍一頓以後還要被阿姨念。
安易給何岑臻發短信:【酒吧老闆叫我繼續去上班,是你幫我出頭的嗎?】
何岑臻一下子就回了電話:“你起牀了?吃東西了沒有?”
“嗯,起來了。”安易說,“還沒吃東西。”
何岑臻的語氣裡有些不高興:“這個時間了還不吃東西?”
安易瞬間就有點理解江離被小K管這管那時跳起來吵架的感覺了,這感覺!安易笑着應道:“我知道了,我就去吃東西。”
“快去吃,不要弄壞了胃。”何岑臻溫聲說道,“今晚想吃什麼?”
安易覺得已經不需要問了:“不知道,隨便吃一點,晚上還要去酒吧。”
何岑臻在電話那頭頓了片刻,最終說:“那我晚上去找你。”
安易嗯了一聲。
“寶貝兒,”何岑臻輕聲說,“我不想你去酒吧上班,我們晚上的時間會少掉很多的。”
安易皺皺眉:“何岑臻……”
“岑臻。”何岑臻糾正。
“岑……”安易還是不習慣這個叫法,只能換了稱呼,“阿臻,男人是需要工作的。”
何岑臻笑道:“我知道,所以我幫你跟老闆說了。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的。做的時候沒想太多,現在卻恐怕你又要反自尊心不高興了。”
安易反倒不好在生氣。“我知道的。”他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喂,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不懂事的人?”
何岑臻一下子就笑了:“我倒寧願你不懂事,跟我鬧脾氣,不要你冷冷冰冰從從容容的。”他說完就覺得過火了,忙笑道。“快去乖乖吃飯。”
幸虧安易什麼也沒察覺,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安易掛了電話,覺得需要考慮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哦,傳說中相愛之後的相處。
“你和小離平時怎麼相處的?”晚上上班的時候安易問小K,“她早上去上課,你下午上班,到晚上一兩點你回家她已經睡下了---你們一整天有機會說話嗎?”
“有啊,”小K說,“比如說她上午沒課的時候,比如我休假的時候。有電話,有短信,有□□,有微信,想要聯繫,什麼不行?”小K望向他:“爲什麼問這個問題?又要做知心姐姐啊二公主?”
“二公主你妹!”安易差點跳起來打人,“不要跟薛步辭那小子混!!”
小K很得意地笑了,然後膽挫地換了話題。“話說,你酒吧的事是何岑臻幫你解決的?”
安易點頭:“嗯。”
小K奇怪地看着他:“你就只是‘嗯’一聲?居然沒有生氣?”
“雖然不喜歡他自作主張,但他也是爲我好。”安易聳聳肩,“所以就算了。”
小K同情地看着他:“相愛之後是相處,但是往往相處更艱難。磨合磨合,往往情侶之間散就是散在摩擦之後沒辦法合。”他說着拍拍安易的肩膀,然後趕緊從吧檯附近跳開,躲得遠遠地。“保重啊,親愛的二公主。”
“你妹!”安易真想那雪克壺砸他。
才罵完,就有人笑着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了?”
何岑臻走到吧檯前,一個客人識趣地讓開了正對着安易的位置。何岑臻坐下,望着安易的臉。
這是兩人昨晚之後的第一面,安易忽然有點點不好意思,低頭裝作專心地調酒。“沒什麼,小K欠揍。”
何岑臻若有所思:“我好像聽到他叫你什麼……”
“沒有!”安易迅速地截下他的話,“你聽錯了!什麼都沒有!”
何岑臻看着他生氣又着急的樣子,忽然就笑了。
安易道:“笑什麼?不許笑!”一杯雞尾酒推到他面前:“喝酒。”
何岑臻端起淺綠色的酒:“這又是什麼?”
“綠薔薇。”安易說,“酒精度不高的酒。”
“哦……”何岑臻笑問道,“爲什麼不是紅玫瑰?”
安易驚訝:“你居然還知道紅玫瑰?”
何岑臻也驚訝:“我爲什麼不知道?”他含笑這湊過來低聲說:“我昨晚不是才吃了他麼?因爲味道太好,所以念念不忘!”
安易手上的雪克壺一個不穩,差點就摔了。
唔,這是被人調笑了啊,身爲男人這感覺還真新鮮。
“哈哈~傻孩子!”何岑臻伸手想揉他的頭髮,又怕打斷他調酒的動作,只能舉起又放下。“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回去?安易望向他。
“不要這樣看我。”何岑臻低聲說,“小心本大王又把你扛走!”
安易狠狠地說:“土匪!”
何岑臻挑挑眉收下了這個稱呼,趁着他手上停下的時候狠狠地揉了一把他打的頭髮。安易瞪他,卻發現他的目光惡狠狠地,恨不得當衆咬他一口,忽然就懂得了他爲什麼不跟他回家了。
他不是不想,只是怕才經歷這種事,又上了半個晚上的班,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哪有這麼沒用?安易想說,卻說不出口---這跟說“我沒事快來我家上我”有什麼區別?
“不要心裡不舒服啊,”何岑臻笑得別有意味:“拿了你的鑰匙,我不會跑的---我怎麼捨得?”
安易臉上微熱,猶在逞強:“你跑了我不會把你抓回來?”
何岑臻嘆息:“我只怕你不會,所以不敢跑。”
他微微笑着,看着安易工作。安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專心工作。何岑臻偶爾問一句那是什麼酒,安易便跟他解釋來由。何岑臻呆到九點,安易便將他趕走了。
“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何岑臻頗有些不捨,卻也離開了。安易望着他消失在門口,忽然有些怔忪。
怎麼心裡就有種不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