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安易手上的事叫夢田酒吧起了不小波瀾, 一衆人等無論如何也不許他到酒吧上班,安易無奈,只能窩在家無所事事。左手包成了糉子, 連做飯也不行, 全靠江離給他帶飯做飯。
次日下午, 安易百無聊賴地刷網頁, 忽然叮的一聲, 有郵件提醒。安易登錄郵箱,卻是個不認識的地址發過來,主題是“報告”。安易差點就認爲是垃圾郵件了, 幸虧多看了一眼發件人,見到了那個“cenzhen-he”前綴的地址。
還真的用郵件了, 安易撇撇嘴。還以爲按照他的脾氣至少也該是派人送來呢。
安易點開郵件, 上頭精簡地報告了受傷事件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城中一家同樣新開的酒吧做的。那酒吧叫往事後期, 風格與夢田很相似,那老闆也是個年輕人, 報告裡說他是一時衝動就動了刀子。報告只說了事情的經過,對事情的處理一字未提,末尾道:“恐怕你着急,故而發此報告。其中恐怕尚有隱情,切忌輕舉妄動, 一切等查明再做打算。”
這句話是何岑臻加上去的。
安易微微皺眉。另有隱情?什麼隱情?他想不明白, 回覆道:“什麼隱情?”
郵件發送出去又想點撤回, 剛伸手去抓鼠標, 又懊惱自己的膽怯。兩人那天相見, 分明已經是相敬如冰,還有什麼好怕的?安易抓抓頭, 乾脆起身把江離送來的飯盒扔微波爐裡,站在微波爐前發呆。
叮叮兩聲響,飯好了,那邊也有新郵件。安易叼着勺子握着飯盒走過去,點開郵件,上頭道:“你的身份,X市稍有眼色的人都能明白,這人竟敢對夢田動刀,事情恐怕不簡單。你不要輕舉妄動,注意傷勢。”
他之前爲了安易又是送花又是日日君王不早朝,不僅SD集團,連X市都知道何先生有個捧在心口的情人。再加上聞君易與夢田走得近,安易的人確實很多人沒見過,但名字卻已在X市大名鼎鼎。
安易眉頭微皺,一隻手慢慢地正要打字,叮的一聲又是新郵件到了。
“任何消息我都會通知你,不要輕舉妄動。”
一連三次都在強調不能輕舉妄動,這是要怎樣啊?安易皺皺眉,回覆道:“是否親往查看?”
那頭回複道:“也許會去。需要通知你一起前往麼?”
安易回覆道:“嗯。”
那頭回複道:“好,今天下午三點,我接你。在家或是酒吧?”
安易回覆道:“家。”
那頭回複道:“好,等我電話。”
安易回覆道:“嗯。”
那頭便沒有話了。安易開了視頻,邊吃飯邊看,忽然覺得冷了再熱的飯菜味如嚼蠟。
下午三點,安易正靠在沙發上快睡着的時候,手機嗡的一震,登時把他給震醒了。抓起手機一看,卻是條短信:【我在樓下。】
號碼好像是陌生的,去C市之前已經將通訊錄裡那個名字給刪了。安易看着號碼發了一下呆,起身下樓去。
樓下依舊是那輛黑色的大奔,何岑臻靠在車旁,見到安易便將副駕的車門打開了,說道:“你的手不方便。”
安易點點頭,沒看他,鑽進了車裡。何岑臻上車,望向安易腰間。安易笑道:“沒事,我可以。”說着一隻手拉下安全帶扣上。何岑臻點點頭,專心開車不語。
他其實不想安易再牽扯這件事,但安易的脾氣不易輕與,與己相關的事最不喜歡一無所知。何岑臻想了一回,還是決定在這件事隨安易高興。至於其中的危險,他還是有自信能把安易保護好的。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進了市中心一條很有名的巷子,一路開到巷子底,看見了一家酒吧。酒吧的外表很普通,招牌上亮着四個字:“往事後期”。
往事後期空記省。
安易心中略有所動。
酒吧門口站着兩個身材窈窕的美貌女子,看到車子停下,左邊的跟右邊的說了一聲,右邊的就走進了酒吧裡。左邊那位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對下車的何岑臻和安易笑道:“何先生好,大駕光臨,我家老闆有失遠迎。”她美目流轉,望了一下安易,笑道:“這一位是安先生?”
安易暗中挑眉,跟何岑臻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連一個門口的招待都這麼斯文有禮,恐怕這酒吧是真的不簡單。
那女子見狀,又笑道:“兩位請隨我來。”
說着側身盈盈地一展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岑臻點點頭,示意她帶路,女子便走在了前面。何岑臻往安易那裡靠了一下,低聲說:“無論如何,你帶傷,交給我就好。”
安易輕輕點頭,沒有回答。
酒吧的大門進去是一條幽長的通道,左邊是一座螺旋樓梯。女子轉身笑了笑,帶着兩人拾階而上,到了二樓,又是一條幽長的走廊,左右兩邊都是雕花的木門,應該是包廂。女子帶着兩人走過走廊,在盡頭處拉開了雕花的木門,笑道:“我們老闆在裡邊呢,二位請。”
何岑臻與安易走進去,身後的門便關上。房間寬大而安靜,正對着門的地方有一張沙發,上邊坐了個身穿民國長袍的年輕男子,正興意闌珊地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晃着酒杯。察覺到來人了,他便轉過頭來,一雙桃花眼隔着將近十米的距離,一漾一漾地往外擴着笑意。
“啊……何先生,安先生。”他放下酒杯,站起走過來,漸漸清晰的臉美麗得好似妖冶綻放的曼珠沙華,聲音軟而慵懶,又帶着男性的磁性,好聽得叫人昏昏欲睡。“有失遠迎,還請二位見諒。”
何岑臻皺眉。他歷來喜歡美人,但這人卻叫他心裡沒由來的不舒服。“你是什麼人?”
“呀,何先生真是……”那人笑了,雙眼彎成月牙,伸出手道。“未曾報家門,真是失禮。敝人姓宛,宛庭軒。”
“你姓宛?”何岑臻沒有握他的手,皺了皺眉,冷哼道。“我說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看來何先生是想明白了。”宛庭軒笑道,“何先生,如你所想,我們宛家,又回來了,來拿回屬於我們家的東西了。”他笑意盈盈地望了一下安易,直看得安易起一陣雞皮疙瘩。“安先生,傷了你真是抱歉,我們也不想對無辜的人下手,只是……”
他望了一眼何岑臻,抿着嘴笑眼彎彎,不說話。
何岑臻心中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不願再多說,轉頭道:“我們走吧。”
安易點了點頭,沒問爲什麼,轉身跟着何岑臻就往外走。兩人靠近門的一剎那,雕花木門忽然被拉開,一排八個高大男子站在了門外。
“第一次見面,沒有見面禮可不好。”宛庭軒笑道,“何先生,小菜一碟,請恕小店寒磣。”
何岑臻懶得說話,伸手要去抓安易的手臂。安易卻避開了自動站到他身後與他背對着,說:“你防着一點我的左邊就行了,不用擔心。”
何岑臻點點頭,沉聲道:“別費時間,一起上。”
那八個人等待宛庭軒的意見,宛庭軒笑道:“你們就一起吧,對方可是何家的少爺,你們不要留力氣。”
八人一聽,立刻在走廊裡圍了個圈。何岑臻打架向來是敵不動我不動,走後發先至的路數。他左手邊的一個漢子先提拳衝了過來,何岑臻不敢離安易,左手錯開拳頭抓住漢子的手腕一拽,右手揮拳,先賞了這漢子一拳。漢子後仰避開,卻不料安易驀地一腳踹出,正中漢子的腹部,漢子悶哼一聲,不禁倒退幾步。
其他幾個漢子見狀,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起攻了上來。何岑臻橫肘豎拳,格擋還擊,間隙長腿踢踹橫掃。他心中對這八人的身手已經有了數,一個人也能輕鬆拿下,但他擔心身後的安易,行動間不免有些縛手縛腳。幾個漢子看出他的罩門,其中一個叫道:“右邊!”幾人登時會意,竟然拳腳全往安易的左手招呼。
何岑臻登時大怒,厲喝道:“宛庭軒,傷及無辜算什麼?”他本來下手留情,不願跟宛庭軒結下太大梁子,但這幾人所爲不啻撫龍逆鱗。何岑臻語罷,手上招式頓變,一拳一腳不再留情,那叫喊的漢子剛說完話,迎面便中了一拳,鼻血長流,眼冒金星,幾個退步之後再也站不住,噔的一下倒了。
安易見狀忙道:“何岑臻,別擔心!”
何岑臻嘴角緊抿,一語不發,目光森冷。
十五分鐘後,最後一個人倒下。何岑臻氣息不變,轉身抓着安易的手問道:“你怎樣?”安易額角隱隱有些汗水,搖頭道:“左手沒動到,沒事。”
何岑臻點點頭,道:“走。”握着安易的手轉身下樓。看也不看身後一眼。
“哦?”宛庭軒有些感嘆。“果然不愧是何家的人,少爺這麼厲害,找的牀伴也不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