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熊沙白封王的聖旨便下到了將軍府,同時一天宮裡還要舉行一場宴會,而宴會的中心人物就是熊沙白,是皇上專門爲慶賀升官爲王的熊沙白而擺的宴席。
自從死裡逃生從古陽城回來之後,傅莊瓊再未聽到宋蔚玉的消息,也未見過他,多少次見到熊沙白,她都想脫口而出問宋蔚玉。
可每次都被她自己給狠狠的憋下,在所有人看來,她現在是一個失憶的人,怎麼失憶了誰都不記得,偏偏記得宋蔚玉?
所以,爲了不露餡,她忍了又忍。
當然了,明天的宮宴,她自然是不能夠錯過。
宮宴設在常悅殿,當傅莊瓊在綠蘿的陪伴下一隻腳踏入殿門的時候,頓時被裡面的情景驚的身子晃了又晃。
這哪還是皇宮,活脫脫的一個妓院,只不過比妓院倒是高級了很多。
至少在皇宮,至少都是身份尊貴。
香氣繚繞,華麗衣裙飛舞,常悅殿內或站活坐或聊天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個個穿着錦衣華裙,盛裝出席,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彙:相親。
這時,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看,那不是將軍夫人!”
以爲只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句話,沒想到那句話一出,整個原本熱鬧非凡的常悅宮頓時陷入了死寂,齊刷刷的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傅莊瓊本打算擡腳往裡走的,卻在這一刻生生的頓住,回頭疑惑的看着綠蘿。
沒想到綠蘿卻在她的耳邊得意洋洋的道:“這些官家小姐想必被夫人的美貌給折服了,這會子正在羨慕呢!”
傅莊瓊真是汗汗噠,對於自己的美貌,她當然是十分自信,但是這宮殿裡那麼多的女子,有美貌的也多了去了。
然而,也只是靜默了片刻,那些女子突然向她靠攏,一口一個姐姐喊的好不親熱,把傅莊瓊喊的暈頭轉向,同時也把她薰的暈頭轉向。
這麼多的女子,每個女子身上的薰香不盡相同,所有香味夾雜在一起,她瞬間想到了豬食。
好不容易衝出了包圍圈,在外面透口氣:“綠蘿,這些人都瘋了嗎?我沒失憶之前認識他們嗎?”
官家小姐太熱情,綠蘿也被嚇到了,直拍着胸口道:“自然是不認識,奴婢也不認識,只知道是我們京師官家的小姐。”
既是小姐,那便是未出閣,可皇上又怎會把這些未出閣的小姐召集在一起?
兩人在常悅宮殿的柱子旁停下腳步。
傅莊瓊本想找着藉口撇下綠蘿,看能不能在宮裡找到宋蔚玉,畢竟見不到他不放心,那日在古陽城,他同樣是受了重傷,不知是否已經平安歸來。
沒想到這時,在她們身後傳來一道清麗女聲:“姐姐好!”
‘又來’,傅莊瓊頓時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即使心中極度不情願,但當轉過身時,該有的表情和動作那也是一樣沒落下:“妹妹好。”
來人衣衫飄動,身法輕盈,出步甚小,但頃刻間便到了她身旁站定,只見她清麗秀雅,容色極美,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 ,穿了一身黃色的衣衫,手中搖着一方團扇,瑩瑩施禮:“妹妹楊菱兒向姐姐問安!”
傅莊瓊雖然知道宮中禮儀,但是尚且不知道這楊菱兒的爹是官拜幾品,她用不用回禮,不過轉念一想,就算官再大,那也打不過正二品的平西王,當下說道:“妹妹不必多禮,都是自家姐妹。”
不
知道這話觸動了楊菱兒的哪根神經,一張秀美的臉很是興奮:“姐姐真把妹妹當自家人?”
自家人?她以爲自家人就那麼好當的?尚且不知道這些人對她無比熱情的原因,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沒想到楊菱兒話鋒一轉,居然問道:“熊將軍,哦,不,王爺今日可是與姐姐一起出府的?”
得了,話到此,她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過來,敢情這麼些的小女子跟她套近乎的原因是因爲熊沙白,當即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還真以爲是自己的美貌折服了他們,剛想開口說話,突然聞到了一股臭味向他們這邊飄來。
這廂還未說什麼,那廂楊菱兒已經用扇子掩鼻,秀眉撇起,大聲的嘟噥着:“好臭啊!”
傅莊瓊立刻轉頭去尋臭味的來源,正見一個以面紗掩面的紫衣女子本欲朝他們這邊走來,卻硬生生的頓在了原地,一副害怕警戒的模樣。
“姐姐,那人是誰啊,我怎麼覺着臭味就是從她那邊飄來,姐姐聞到了嗎?好臭。”楊菱兒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傅莊瓊的身子往旁邊側了側,雖然距離隔得有些遠,但還是看到那紫衣女子眼眸裡流露出來的濃濃的悲傷和自卑,之後掩嘴轉身跑走了。
難道那臭味是從那紫衣女子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想來,她們是站在柱子後面,所以那紫衣女子並未瞧見,纔敢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結果就這麼一句好臭,直接把人家給趕走了。
當時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傅莊瓊不鹹不淡的對楊菱兒說了一句:“王爺知道姐姐我最喜歡吃新鮮的梨花糕,所以一大早就親自去買梨花糕。”
回到常悅宮,皇上及幾位大臣已然入座,她居然還在那羣女子中看到了熊沙白,陰柔中有了幾抹陽剛之色,瞬間覺得平衡了很多。
行了禮之後,傅莊瓊便坐在一邊,靜靜的喝着小茶,順便觀察周邊的女子是怎麼討好熊沙白那個鐵面冰冷的男人,他端正的坐在位置上,一副很難平易近人的模樣。
起初,那些個小女子還在迫於那氣勢,不敢近前,亦是沒人敢上前,所以就把他圍在了中間。
這時,一抹黃色的身影從那女子羣中走出,微紅着一張小臉,落落大方的朝熊沙白一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傅莊瓊盯睛瞧去,那可不就是先前跟她打招呼的楊菱兒。
只見熊沙白站起身,微微頷首,並未說話。
楊菱兒顯然是緊張的要命,可是她也不泄氣,繼續道:“聽說王爺很是寵愛夫人,一大早就去買了梨花糕!”
傅莊瓊正在端起茶往口中送,差點被嗆的沒吐血而亡,沒想到楊菱兒這個小女子竟如此奸詐,卑鄙,白瞎了長這麼一張漂亮的臉蛋。
她見熊沙白竟然還裝模作樣的在人羣中搜索起她的身影來,在他看過來的那一刻,忙擠眉弄眼了一陣,又默默的拜託雙手合十,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千萬別讓她當衆出醜。
沒想到他果然沒讓她失望,移回目光,看向楊菱兒,一本正經的道:“你知本將軍的夫人愛吃梨花糕,本王爲何不知?”
倒!她發現和那個男人對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以至於死死的扣住桌沿,才能忍住屁股沒摔在地上的衝動,說他不懂變通,還真的是高看了他。
從進了常悅宮開始,皇上的目光便一直未離開過傅莊瓊,她的那些小動作自然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一
直盯着她,彷彿要看穿她的內心。
見底下膠着的厲害,不得不開口說道:“熊愛卿,封王的旨意已經下到了府中,想必府中大小事還需人打理,而傅夫人身子剛受了傷,不宜太過勞累,你且跟朕說說,看中了哪家小姐,朕一定會爲你們賜婚!”
此話一出,那些女子頓時沸騰了,忙摸摸自己的頭飾,摸摸自己的衣服,好展示自己最漂亮的一面。
然而到此刻,傅莊瓊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什麼。
綠蘿彎腰在她耳邊憤憤不平的道:“夫人,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可以這樣?”
傅莊瓊立刻把手放在嘴邊,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繼續不動聲色的看向場中。
而高座之上的皇上繼續看着坐在側邊上的傅莊瓊。
熊沙白還真的就沒有任何意見的裝模作樣在那些像喜鵲一般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中掃了一眼,之後快速的轉動身子,朝皇上所在的方向頷首,剛想說話。
這時,從門外突然闖進去了一個人,而且還面帶怒氣,只喚了一聲:“皇帝哥哥。”而且還是一副刁蠻不講理的模樣。
之後便把目光一一掃過殿中站着的衆女子們。
官家小姐見皇上都未發話,也不敢貿然出聲,都在低聲議論着,打量着眼前突然衝進來的女子,只見她穿着一身紅黑相間的收腰紗裙,綰着的倒不是宮中女子特有的髮髻,頭髮高高的豎起,英氣卻又不失尊貴,尖尖的下巴,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因爲生氣,這樣咋看上去竟沒什麼美感。
想必身份不用猜,也已經清楚了大半,喚皇上哥哥,那定是公主無疑。
那女子在掃視了一圈場內之後突然目光狠狠的定格在悠哉悠哉坐着的傅莊瓊身上。
傅莊瓊一驚,腿也不晃悠了,她應該沒得罪過這個來勢洶洶的女子吧?
只見那女子大步踏過來,一把抓住傅莊瓊的手:“本公主命令你,馬上去給本主公的皇姑姑道歉!”
她一愣一懵,原來不是得罪了這個公主,而是得罪了她的皇姑,可是她連她皇姑是誰都不認識,怎麼還得罪上了?
不過還是試探性的問道:“公主,你是不是弄錯了?”
“不可能弄錯,這整個殿中,只有你一人穿着白紗裙,馬上去跟本公主的皇姑道歉,若不然本公主讓皇帝哥哥砍了你全家。”
“紫易,鬧夠了沒有!”這時,一直未發話的皇上終於開口,然而語氣中卻並未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反而是無奈和寵溺。
“皇帝哥哥。”公主立刻轉身,顯然是被氣的不輕:“皇姑現在還在自個宮中委屈痛哭,我就讓這女人去道個歉,怎麼了?”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公主這麼吼,皇上的臉顯然已經掛不住了:“紫易,你是公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哪還有個公主的樣子,有事稍後再議,趕緊回去。”
“皇帝哥哥,正因爲本公主是公主,所以這個女人必須道歉!”
說着也不顧皇上已經黑了的臉,繼續抓着傅莊瓊的手,把她往殿門外拉去。
傅莊瓊被拽了直着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在公主回過頭來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她的時候,仍然能怡然自若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正色道:“公主,如果你想讓道歉,那麼請先跟我解釋解釋,我得罪誰了?好歹也別讓我糊里糊塗的就去道這個歉,公主的皇姑,奴婢似乎未見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