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緋與衆將正在議事廳議事。
門外進來一名護衛,在望叔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望叔神色劇變,猶豫的望着司空琰緋,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
“何事?”司空琰緋向望叔這邊瞟了一眼。
望叔湊過來,俯耳低語。
司空琰緋臉色驟變,“今日先散了吧。”
衆將全都一愣,攻打茂城可是件大事,大王還沒有把事情交待清楚,怎麼就散了呢?
衆人面面相覷,不過卻不敢問什麼,只好退去。
一直等衆將全都退去,白將軍風塵僕僕自外面大步進來,“見過大王。”
司空琰緋兩手撐着膝蓋似是想要站起來,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說。”
“屬下奉命遍查出事山崖周邊各城,發現除太子的人馬外,附近還有一支隊伍,一直拍徘徊不定,不知何故。”
司空琰緋聞言額角青筋跳了跳,“可有查清另外一支人馬是哪裡的?”
“尚未查清,他們過於警覺,極難接近。”白將軍道,“不過途徑一處村落時,當地村民曾言幾日前有婦人於風雪日來到村裡,借住在一戶農家產子……”
司空琰緋一哆嗦,一下子將舌尖咬破了,滿口的血腥之氣他卻渾然不覺。
他滿腦子都是那兩個字:……產子……產子……
那是他一心想要護在身邊的婦人,那是他這輩子的第一個孩子……可是他全都錯過了,到現在就連她們的生死都尚且不知。
“你可有見過村民所說的那婦人?”司空琰緋啞着聲音問。
“沒有。”白將軍沒有發覺他的異常,道:“我等前去時正遇那家農戶出事。”
“何事?”司空琰緋急問。
“聽說有匪徒流竄至村裡,將他們一家全都殺死了。”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再說那農戶家裡又有多少銀錢,怎麼偏偏就會遇到流竄的匪徒。
司空琰緋眼眸瞬時透出凌厲的光華,“周邊各城,再多加派人手。”
白將軍道:“屬下已然又加派了五百人,然太子手下也多在附近,我等不敢太過明顯行事。”
“咚”地一聲,司空琰緋的拳頭擊在了榻席上,“再加派五百人,孤也要去。”
白將軍呆住了。
“大……大王?”
“孤會扮做商客。”司空琰緋道。
做爲商客的話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行事。
不過白將軍仍是猶豫道,“聽聞大王要向茂城遞戰書,您不在的話……”
司空琰緋冷笑,“若是孤不在衆將便不能勝,那孤還要諸將何用。”
再說現在他的軍隊都配有宿鐵打造的戰甲,還有連弩鐵箭,要是真的連茂城都攻不下來,那些將領可算是白活了。
白將軍恭敬一禮,“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準備人手,明日隨大王一起……”
“不需明日。”司空琰緋打斷了他的話,直接站起身來,“今晚便動身。”
哪裡有商隊大半夜行路的。
白將軍無奈的看向一旁立着的望叔,以往這個時候望叔都會進言勸阻,不過這一次令白將軍意外的是,望叔只是嘆氣,沒敢插言。
望叔是司空琰緋的近侍,最近一段日子,司空琰緋所有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
其他人眼中的丹陽王仍是如以前那般,每日清晨會到議事廳與衆臣議事,或是到城上及軍營裡檢視一番,一切都好像與往日無異。
只有望叔知道,每天晚上當司空琰緋回府之後,整個人格外的陰沉,連帶着府裡的下人跟護衛連個敢大喘氣的都沒有。
以往月夫人在時,他們時不時就會聽到大王朗聲大笑,可是現在整個王府一團死氣,再加上府裡才辦完喪事,各種的白綾還沒有取下,夜風一吹,真真滲人。
晗月住的地方着實太冷,晚上就算燃了火盆仍是四面透風。
好在孩子有她摟在身邊,還算過得去。
唯一的問題是她生下孩子後沒幾天就沒了*,兩個孩子又正是能吃的時候,他們身上帶的銀錢本就不多,想請奶媽卻又不寬裕。
花城抱着雙胞中的女娃哄着,“寶兒,再這麼下去你們就要捱餓了。”
晗月也是一臉無奈,就算給赤狄送了信,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到達這裡。
就在這時,牙從外面進來,“夫人,恐怕事情有變。”
“怎麼回事?”晗月問。
“太子的人到了城中,一早上城裡已經死了六個剛產子的婦人了。”
晗月與花城全都一驚。
“這麼狠。”花城咬牙。
牙本是要出去給孩子們尋奶媽的,結果卻是聽到這麼一個可怕的消息。
“怎麼辦?”牙看着晗月,等她拿主意,“城裡只怕是不安全了。”太子的人遲早都能找到這裡。
晗月緊緊將孩子抱在懷裡。
這時候,她真的有些彷徨,也不知怎麼,她竟然想到要是司空琰緋在該有多好,好像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成問題。
他總會想到辦法。
晗月心中苦笑: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司空琰緋遠在丹陽城,根本不可能幫到她。
“出城。”她咬了咬牙。
她不想坐以待斃。
就在這時,門外起雜亂的腳步聲。
牙大吃一驚,急忙抽出腰間的長劍。
門板被人從外面撞開了,牙剛將晗月擋在身後,便被從外面涌進來的一大羣人用劍抵住了。
“你這性子倒是很像顧靈欣。”一個熟悉的男聲在人羣后響了起來。
晗月抱緊懷裡的孩子,美眸暗了暗。
成武邁步自門外走進來。
“把門關上。”他吩咐手下,“外面風大,傷了身子以後可不好再生養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瞥了眼晗月懷裡的孩子。
當他看到那孩子眉間鮮豔的血痣印記時,揚了揚眉,“你果然是顧氏一族的人。”
晗月一語不發,只是將身子慢慢向後挪動,努力想離成武遠些,再遠些。
成武無視了擋在那裡的牙,徑直走過去。
牙剛剛一動,一把利劍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亂動,不然他們的劍可是不長眼睛的。”成武冷冷道。
“你想怎樣。”晗月開口道,她生怕牙一時衝動,她可不想失去這個忠誠的護衛。
成武端詳着她的臉,雖然未施脂粉,而且還顯得有些憔悴,不過此刻她額間用來“毀容”的藥物早就不見了。
血色淚痣清晰可見。
“你把我耍的團團轉,難道就這麼算了?”成武擡手捏住了她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