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開門時的聲響迴盪在整個客廳,空空蕩蕩,除了乾淨整齊的傢俱,和寂靜之外,感受不到別的了,餐桌上是的留下來的零錢,我順手拿起來放在口袋,用被子在龍頭上接了杯自來水大口喝掉, 心裡空落落的, 就像這個房間讓我感受不到這種溫暖,我是喜歡安靜的,但是忍受不了這種死寂,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
小真自開學一週也沒見着身影,給他家裡打過電話,聽到的是他母親支支吾吾的回答,說是身體不舒服,到底怎麼了呢,假期的時候我們還經常在一起,我應該過去親自問候一下比較好,雖然不喜歡拜訪別人家,因爲每次都害怕被熱情招待,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可以讓別人如此接待我的資格,我很擔心他怎麼了,我們畢竟是朋友。
換上夏天穿的休閒T恤,我出了門,不知道爲什麼,關門那聲響令我無比介意,空蕩蕩的,聲音好像全被吸進了一個空間。低頭快速下了樓梯,一瞬間感受到傍晚吹來的風,很舒適。
我和真是關係親密的朋友,如果像其他夥伴一樣,我可以這樣說,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可以年來算計,他有什麼不開心的,我或許比他更甚,可是上個學期中以後,他就變了。開始我並不知道,後來親眼看見那些人在小真面前的態度我就明白了,小真是被他們要挾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非得找上這樣的好人,這就是人心嗎,專門把惡意施加到同胞身上。
他們圍着他,口中不住地嚷嚷着什麼,小真低着頭,是不是點頭,半天不說一句話,他只能這樣答應他們了。我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想要握緊的拳頭,又在一瞬間放下,失去了勇氣,我沒有做好什麼準備衝上去教訓他們一頓,解救我最好的朋友,自從那以後,我心裡有了一股憂慮,像久久不散的陰雲,下起了不停息的小雨,他的痛苦我或許不能完全知道,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有多麼複雜,有時候因爲敏感受到的傷害就更多,小真是個敏感的人,他從來不跟我開過分的玩笑,每一句話把握的恰到好處,即使被人說了不好聽的話,也只是一笑而過,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一個優秀的人,正因爲我們很像,所以才能成爲朋友吧,可現在,他或許正是在擔心着這個。
不知不覺走到了他的家門口,我猶豫了一下,按了門鈴,出來的是他的母親,看起來神色不太好,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擠出笑容請我進來。
“小真怎麼樣了,身體不舒服嗎?”
“其實沒什麼問題,暑假作息不規律,玩得太過,身體突然有點不適應了。”
“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他在嗎”。
“哦,在,就在房間,去看看他吧,你們關係這麼好,你來他也會高興的”。
他母親說要準備晚飯,讓我在這裡吃,我答應了下來。
“出去走走吧,這裡太悶了。”
“好”
我們走出了家裡,來到外面散步。
“我還是喜歡這種邊走邊說的方式”。小真笑着說。
“這是個好習慣,我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散步可以增加人的靈感”。
“哲學家都有這樣的習慣”。
“跟你挺像的”。
“不,我可能當不了了”。
“爲什麼不來學校呢”。
“我已經厭倦了那個地方了,沒有我想要學習的東西,就算是學習我也可以在家”。
“以後要考試的,不來就有點”。
“對不起,我考慮不了那麼遠,只是當前的已經夠煩惱的了。”
“我知道,他們……”。
“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我自己並沒有認爲自己有錯,但是,這種事情不光是我,很多人都難以避免。”。
“我…“。
“不,你不必說這些,我們的朋友,怎麼能讓你擔這種苦難。我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你沒有什麼錯,我們還是朋友。”。
我羞愧得無法開口再說話,他還是這麼溫柔,不肯將煩心事讓別人知道,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過於溫柔的人。
“笑笑,我覺得,朋友之間可以分享快樂,但是如果有苦難的話,只讓我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可你很痛苦吧。“
“痛苦也是無法避免的,人活着,難免有各種意想不到的事發生,痛苦有很多,但是因爲自己的痛苦連累朋友,這就是我的不對,因爲珍惜你,所以不讓你也難受”。
“你會回去的嗎”。
“也許,過一陣子吧”。
我沒有再回到他的家,我知道他並不好,他的話隱隱約約地在傳達些什麼東西,我無法把握,那是太過隱晦的,是我不瞭解的。
晚上聽見開門聲響,母親回到了家,只是問晚餐吃過沒有,我用鼻音應了一聲,這就是算是正常的交流。十二點,我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戴上耳機,在拉赫瑪尼諾夫的鋼琴協奏曲溫柔的旋律下睡着了。直到早上起來,我還戴着耳機。
漫不經心的洗漱,倉促的早飯,一切都是這樣乏味,起牀對我成了一種折磨,我不想再面對這種朋友被人欺負我卻只有看着的困境了,我頓時覺得我失去了做人的資格,像太宰治小說中的葉藏一樣,但我比他更悲哀,僅僅因爲我的無能爲力。
低着頭走進教室,一言不發來到座位上,同桌的芥末不知道去幹什麼了,也許吃早飯還沒回來,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幹什麼,真想逃課,可我又能去哪兒。
“喲。早上好,笑笑”。
“啊,南宮,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別的事,下午有時間嗎,出來散散步”?
“啊,就爲散步”?
“你討厭散步嗎,跟我”。
“都不討厭,沒有理由討厭”。
“陪我出去買點東西”。
“哈?我沒什麼精神啊,你自己去吧”。
“別這樣說嘛,好冷酷的優等生”。
“走吧”。
再沒說什麼,無精打采地跟他下去,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我肩膀上,這傢伙是個自來熟麼,沒今天就跟像一個朋友似的,好輕浮。
“又是昨天那夥人,看見沒”。
“啊,看見了。他們在幹什麼”。
“還用說麼,那是鄰班的一個學生,在打架?不對,只有他們打他的份兒了”。
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們中一個剃着平頭,眼神惡狠狠的微胖男生,一腳踹在那男生的臉上,頓時鮮血順着鼻子流了下來,場面看起來極爲悽慘。
“大概是又是要錢的吧,他不想給,結果挨這麼一頓打,真是太不值得了,嘖嘖嘖”。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很反感他那種局外人的態度,斥責了他一聲。
“剛纔的你可都看見了”?
“我不是瞎子”。
在我們旁邊還有一個男生,瘦高個,好像也對這場恃強凌弱的場面有什麼看法,一動不動地定睛看着那邊,顯得很不和諧,要知道被他們看見又要來找事的。
“這不是翔子麼”。
“南宮”。
原來他們認識。
(在指望中要喜樂,在患難中要忍耐;禱告要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