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此刻就像被誰扔在一座寂靜得空洞荒島的迷宮中,她黑髮垂落,不着片縷,以最原始的赤裸,茫然而迷亂地看着四周牆壁,明明在她的眼前到處都是路,可是她只能在原地踏步,一步也走不出去。
來來回回,兜兜轉轉,反反覆覆,周而復始,她奔跑着,朝着前方跑着。
爲什麼她出不去?這是哪裡?
她四處張望,天空蔚藍得像凝滯的固體海水,周圍都是牆,這裡沒有人,沒有物,沒有聲音,就像整個天地只是她一個生物存在。
心跳如擂,髮絲凌亂地飄拂,焦目急切地轉動着,她覺得她被這些牆困得太久了,久得都快要被這種安靜的世界折磨得崩潰了,一直找不到出口。
不行!她要出去,她朝天吶喊一聲,極目一兇猛,纖細的胳膊就像注入了力量,一拳砸碎了一堵結實的牆體。
看到阻擋她的一片在面前粉碎墜落,靳長恭眼中亮光大甚,就像找到一條能夠拯救她出去的前路,她就開始着不知疲憊的碎裂一堵一堵擋在面前的牆。
迷宮究竟有多大,靳長恭不知道,就像她也不明白爲什麼她不會累,不會渴,不會餓,她只是一直重複着一個舉動,握拳,舉起,擊去!
快了,快要到了,快要出去了……她一直這般默唸着堅信着,她不知時日流逝,不知究竟毀了多少牆體,也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有沒有意義,總之——她歇不下來……
終於,在砸破一堵最後的牆時,她看到一棵幼小樹苗,它似樹有枝椏,似花千層影疊加花顎,朝紫,中綠,午黃,暮青,夜赤,縈繞着樹苗五色虛實地變幻着。
靳長恭失神地看着它,然後像受到蠱惑一樣朝它走近,伸出手想觸碰它的溫度,卻在碰到那光芒時,整個人便被扯進樹苗中,它像活着的圖騰一樣依活着她而生,攀附她冰肌玉膚纏繞,浸入,那紫、綠、黃、青、赤,五色融合像一團光圈包裹着。
此刻,靳長恭雙手抱着縮着的腿,安詳地闔眸,就像躺在母體子宮的嬰兒般舒服,溫暖,安全……
“啊!”一聲“哐當”清脆聲音傳入昏迷的靳長恭耳中,她眉頭聳動一瞬,驀地睜開一雙似璀璨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卻劃過一絲迷茫。
“你是誰?!”一道熟悉,卻更多陌生的女生驚詫,恐慌地站了起來,一臉驚疑。
靳長恭聞言,似撥開雲霧清晰地迴歸現實,她掀開纖直的睫毛,蹙眉睨向站在牀邊掩嘴驚呼的柳杏,輕眨一下,一些紛雜的記憶如數地迴歸入海中。
“柳杏?”聲音有些沙啞,看來她昏迷的時間並不短。
“你是誰?怎麼……怎麼穿着我姐姐的衣服,你……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裡?”柳杏有些語無倫次,着急地想上前追問,又害怕她會傷害自己。
靳長恭被她徒然拔高的聲量刺了一下,隨意撇了她一眼。
她擡了擡手指,想試一試自己極限控制的傀儡術對這具身體造成的後遺症有多嚴重,原本猜想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跟黑豹一樣,會有三至七日不定的時間會手腳肌肉抽搐,四肢無力的症狀出現。
可她卻發現自己的手能夠異常輕鬆地舉了起來,她詫異地五指伸張一下,再用力攥緊拳頭,感受有多大的力度,這一測試卻半天回不過來神。
她怎麼感覺,她的手力好像比施展傀儡術之前的身質還要來得給力?!
“呯!”她像彈簧一樣猛地翻身而起,靳長恭坐直身子後便用力甩了甩關節,再扭了扭脖子,眸光越來越璀璨明亮,這渾身詭異的輕鬆感是鬧哪樣啊?她該不會又穿越了吧?
靳長恭有點被這天上砸下的“餡餅”給驚喜到了,表情一度變幻不定。
而柳杏則卻是被她一連串“不正常”的行爲給驚嚇到了,抱着雙臂害怕地連連退了好幾步,失聲道:“你……你想幹嘛?!”
靳長恭這才發現柳杏小妹子好像神色不對勁,回憶起她之前問的問題,她壓下心底的疑惑,表情一整,寡情淡語道:“你姐姐沒事,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如果你不肯好好配合我的話,那我就不能保證她的安全了,哦……對了,還有你的安全。”
靳長恭掀開蓋在她身上有些黴味的被子,檢查一下身上的衣服還是原來那完整的一套,下牀後,她一邊感受了一下身體那久違的輕鬆感,一邊打量着四周環境,這一觀下她發現心中只有四個字形容——家徒四壁。
如果還需要具體形容一下,那就是她正站在一個石窟洞穴內,房內的圓桌,四方牀,連壁櫃子都是石頭掘出,打磨成的,如果她不是肯定自己沒有再度穿越了,她一定會懷疑她是不是回到石器時代了。
而那廂被靳長恭輕描淡寫威脅的柳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低下頭咬着下脣,想到之前她的懷疑此時得到了證實,她心中複雜不已。
原來在殿中那中敢挑釁六大領主,有本能懲治一等民那些極惡罪犯的人果然不是她的姐姐,她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僥倖,這種感受很奇怪,不過她的聲音怎麼能學得跟姐姐一樣呢,而現在又不同了。
姐姐肯定是被她抓走的,那她是什麼時候動的手呢,她跟那些三等民怎麼都沒有察覺呢?還有她是誰?她到底想冒充姐姐做什麼?而她又需要她配合她什麼,是讓她別拆穿她的身份嗎?
柳杏平常就不復雜的腦袋現在腦海中一串串的疑問複雜的現實問題,搞得混亂不已,眼冒金花了。
“柳杏,在這裡你能夠依靠的只能是身爲‘姐姐’的我了,你不需要擔心太多,就跟以前一樣,況且我準備做的事情跟你們兩姐妹前來惡魔城的計劃不衝突,如果你想在惡魔城中找一個依靠,我也會幫你的。”
靳長恭的一席話既警告了她,亦點明她們此時的處境,只有互相幫助,才能夠互贏。
看着地上那溼了一攤的地方,還有翻倒的臉盆,想必剛纔柳杏是準備替她清洗一下,走近後才發現她根本不是柳梅本人,所以在驚嚇下打翻了水盆。
柳杏偷偷覷着靳長恭半晌,打結的腦子因爲她的一番話多少有些觸動,想到自己跟姐姐的處境,她想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於是她小心地搖了搖頭,怯怯卻老實道:“我不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會拆穿你的,只要你保證不傷害姐姐……還有我,我什麼都不會跟別人說的。”
靳長恭仔細觀察着她指尖不安地顫抖,卻故作冷靜的小臉,忍俊一笑道:“很好,那現在先替我梳個頭吧,我可不會梳你們女生的髮髻。”
先別說她在靳宮一直裝扮男人,就算在前世她頂多就是會綁個馬尾,哪裡懂得古代複雜的梳髮,倒不是不可以隨便綁綁,可是她想既然第一次扮女人,亦不想太邋遢。
柳杏一愣,什麼叫不會梳女生的髮髻?這麼怪腔怪調的說法,她又不是男人,呃——等等!她現在才發現一個怪異的感受,她怎麼一直覺得眼前的少女聲音異常熟悉呢,她不由得再多瞄她幾眼,越看她的眼睛就睜得越大,一張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個小圓孔的樣子。
“你,你是他?!”
她認出靳長恭是誰了,畢竟任何一個軟弱的女生在被一隻恐怖的巨狼叼着衣領來回奔跑到吐的經歷,不是一個轉身就那麼容易能夠輕易湮滅忘記的。
至少現在她一想起那個恐怖的場景,還有那個惡魔冷血般的少年,還是下嘴脣跟上嘴脣打架,四肢發軟,兩眼發暈。
“我現在誰都不是,我只是你‘姐姐’,乖,杏兒替姐姐梳個頭。”靳長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拍了拍柳杏那懵懵懂懂的腦袋瓜子,直接忽視她的問題。
柳杏被拍得鼓起眼睛,就一隻受驚的青蛙,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靳長恭,有些被她這種前後差異轉變的態度弄得坐立不安,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她倒是記得姐姐常教的一句話,要懂得識實務者爲俊傑,於是她收起心中有糾結,走到靳長恭身邊準備替坐在牀邊的她梳頭。
不過這裡一眼就能夠看全,哪裡會來得女人生活用品,更別說像梳子這種在流失之地“多餘”的東西,所以柳杏無奈只能用手指代替梳子替靳長恭梳髮。
所幸,她發現這個“僞雌性”靳長恭的髮質倒是柔順滑軟,比女人的髮質還好,所以她隨便梳理幾下就理順了,她用靳長恭遞給的一條絲綢髮帶,詢問她的意見後,謹慎地給靳長恭辮了一個雅緻清新的辮子,這裡沒有簪子也沒有髮膠類的東西,她只能弄這種最原始的髮型。
不過,將頭髮梳起來的靳長恭,看起來既精神了還多了幾分活力嫵媚。
柳杏沒敢多打量靳長恭的外貌,同時也是因爲她看到靳長恭穿着女裝,梳着女人髮型,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她不明白這少年怎麼會樂意去扮一個女人,難道她就不覺得特別彆扭,特傷自尊?
柳杏的糾結複雜心情靳長恭沒有看到,就算看到她當然也不會在意,雖然她外件不行,但是她裡裡外外都是一個純妞兒,而身爲一個純妞兒她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已經被臆想誤會重重的柳家妹子打上了一個“人妖”的標籤。
柳杏想到靳長恭臉上還是髒兮兮的,剛纔她準備給昏迷的她擦擦臉,可沒想到一撥開她的頭髮就發現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姐姐,這一驚之下,便打翻了水,所以她只好再去外面水潭裡打點清水回來。
柳杏很快就打來一盆水,靳長恭考慮一下,還是決定不再掩飾面容,有時候越遮掩越會惹來麻煩,所以她將掛着的布巾打溼隨便擦了擦臉,感覺差不多洗乾淨了,她轉過身問道柳杏:“這是哪裡,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沒有鏡子,靳長恭也看不到洗完臉後自己的模樣,可是聞言下意識擡頭的柳杏卻看到了,那一刻她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這個少年……果然很年輕,大該十五、六歲,劍眉入鬢,一雙點漆如墨一樣的眸子,眼型漂亮而華麗,但瞳仁卻帶着詭異森冷,像是野獸的獠牙,淬着致命的毒藥,卻也美的恍人心神。
……配上那張俊美如鑄的臉,卻又顯得異常和諧,詭美。
少年五官精緻的無可挑剔,膚色……怕是比她的還要好,薄脣,烏黑眉目,灼灼生輝,作女裝打扮便是傾城之姿,若作男裝打扮必定亦是絕代無雙。
“你……究竟是男是女啊?”柳杏從末看過長相可以這麼宜男宜女的人,明明該覺得她是男人的,可是如今女裝打扮卻也是那麼的合適,沒有一點突兀的感覺。
柳杏悲催地發現,拿她跟自己比估計都是一種侮辱,用這種漂亮的少年當她“姐姐”,會不會太冒險了呢?這一眼就能拆穿好不好,試用有這麼偏心的爹媽嗎?生了一個貌美仙人之姿的姐姐,卻只有一個蒲柳之姿的妹妹,會被鄙視的!絕對會的!
“你樂意的話,想當我是男的就男的,女的就女的,我無所謂。”靳長恭假意看不懂她幽怨的眼神,很隨意地攤手錶示。
可是柳杏心中的小心卻悲傷逆流成河了。
什麼她當她是男的就是男的,是女的就是女的,難道她的性別還能夠隨着別人的思想隨意轉變不成?
胡扯!柳杏跺腳吐槽之,看她淡然卻華麗的面孔,她有些喪氣地垂下眼,長得這麼漂亮真是打擊人,她道:“這裡楚領主的洞府,你在跟月領主比試完後就突然暈倒了,後來他們將昏迷的你帶到這裡,在你暈睡的幾天裡,都是那個楚領主一直不離牀榻地守着你,最後還是穆領主將他打暈帶去睡覺後,就讓我來照顧你的。”
如果不是那個楚領主在中打茬,她想靳長恭的身份恐怕早就暴露了,而靳長恭也沒有料到她會暈迷這麼久,不過陰差陽差,這楚領主倒算是幫了她一個忙。
“楚領主?”
柳杏看出靳長恭眼底的疑惑,道:“嗯,就是六領主之一的那個楚領主,他好奇怪哦,聽說一直抱着你不肯撒手,我聽到別人說,無論穆領主怎麼勸他都不肯放開你,你……跟他是不是以前認識啊?”
最後一句她有些遲疑而小心地問道,她曾不小心瞄了一眼,那個楚領主長得挺漂亮的,而且對靳長恭就像珍寶一樣護着,不準任何人碰,怎麼看都不像是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那麼陌生。
靳長恭聞言,暗自沉吟片刻還是找不到一個姓楚的人或者叫楚的人,才道:“我暈了幾天,他們有沒有行動……”靳長恭頓了一下,估計憑柳杏的“單純”可能不懂,又加了一句:“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動,比如派人離開流失之地,去八歧塢帶消息?”
柳杏癟起嘴,有些怪靳長恭不厚道不肯告訴她到底認不認識楚領主,但是她又是一個敢怒不敢言的軟妹子,只好老實道:“這些事情我不太清楚,你大概暈了快二天半,不過剛纔我去舀水的時候,好像看到穆領主帶着一隊人去海邊的樣子,對了,他們還都帶着武器,一些物品,你說會不會是去送消息呢?”
這個少年分明知道她們不是八歧塢的人,還敢讓她們來騙人,還偏偏騙成功了,以她那聰慧不足的腦袋僅能推斷她可能跟八歧塢的人有關係,否則膽子不會這麼肥的。
海邊?他們一大早去海邊想做什麼?靳長恭抿脣考慮了一會兒,心中打定主意,便動身朝着洞外走去。
“哎,你去哪裡啊?”柳杏一轉眼便看到她準備走了,分不清什麼原因也追上去,連忙叫道。
靳長恭一走出洞穴,便嗅到一片潮溼中帶着談談的海腥味的海風,海風吹拂着她的頭髮、面頰、身體的每一處的感覺,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遠方,蔚藍色的海水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洶涌的潮水,後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擁着衝過來。向遠處望去,海天一線,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藍天,而岩石邊有一羣漢子光着膀子在大海里暢遊,一上一下地隨着海浪起伏,他們像水中的魚兒朝着一處躍去。
“他們這是準備去哪裡?”靳長恭奇怪地看着那個方向,那裡被一處絕壁擋着,看不清具體情形,不過靳長恭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秘。
“是在潛水吧,不過我偷聽到那個穆領主跟楚領主談話中,好像提過他們要去一處叫仙都的地方,什麼仙都,是一個都市嗎?”柳杏看着靳長恭認真嚴肅沉思的側臉,不由得臉紅了紅,小聲地嘀咕。
這個少年認真的模樣真是英俊……
“仙都?”靳長恭耳尖聽到了,表情一滯,艱難道:“他們竟有渠道去仙都?”
“仙都到底是哪裡啊?”柳杏看她的表情有些怪異,有些好奇地問道。她從來就沒有聽過什麼仙都,仙都很出名嗎?
仙都很出名嗎?不,仙都不出名,甚至很少人知道這個名字,如果不是聽華韶曾經提過這個名詞,靳長恭估計也不會知道有仙都這個地方存在。
可是她不明白,流失之地跟仙都之間有什麼聯繫?穆梓易他們爲什麼會說要去仙都?
前方是重兵把守的各國基地邊防,後方是茫茫一片波濤洶涌的大海,他們若是想從前方過那是絕不可能的,那是從後方了?
這片大海他們準備怎麼渡過,難道——難道他們有暗道?
笑話,就算挖得再深再遠的暗道恐怕也夠不着仙都的邊沿吧?靳長恭擯棄了這個想法。
“柳杏,你在房中待着別亂跑,如果有人過來問起我的行蹤,就隨便編一個藉口,我先跟着他們去看看。”靳長恭隨便交待一聲,便腳步飛快地沿着洞道潛去。
而柳杏一驚“哎?”地怪叫了一聲,就呆傻地發現,眼前已經看不到靳長恭的身影。
她就這麼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了?柳杏頓時覺得腦殼仁兒有點痛。
靳長恭就算再遲鈍也還是發現了身體中的不對勁,她平常的一動一跳一躍,現在卻有着質的提升,另外她感覺特別強烈的就是她的背部就在她快速奔跑時,竟偶爾會有一種灼熱到刺痛的感覺。
她極度懷疑是不是她在昏迷的時候,被人不知不覺地傷了背部?
實在受不了這種將心臟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的位置,於是靳長恭停在一處海岩礁邊,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異常,便脫了灰襖,滑下內衣扭頭摸了摸背部發又不痛了,觸感光滑無痕也沒有傷口,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咔嚓”前方一聲細小的聲音驚動了靳長恭,她迅速撥出一根銀針,蓄勢待發。
“阿恭?”
那溫柔如清越珠玉般的音色響起的同時,一道穿着素雅緇衣,面容雍容雅緻,玉面淡拂,月眉星目的僧人落入她的視界。
靳長恭錯愕地一僵,看着眼前這個或許不該出現在這裡,卻實打實地出現的人,失聲道:“師傅?”
華韶似踏在浮雲一般,緩慢地走近她身邊,他目不斜視一派正人君子模樣,然而靳長恭卻在不提防的時刻,將他禽獸地將內衣全部扯了下來,頓時那雪白一片的背脊肌膚整個暴露在他眼前。
“……師傅,你想幹嘛?”靳長恭瞪大眼睛。
“是不是覺得熱?”他的眼神是那麼正直,那麼無邪,令靳長恭自已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了?
“……是。”
“有沒有感覺到身體跟與往有何不同?”他繼續扯着她的衣服,看模樣勢必要將她脫光不罷休的架勢。
“……是。”爲毛這對話聽着挺正常的,但配合他這一系列的禽獸行爲,卻變得異常詭異,更詭異的是她自己,爲毛沒有賞他一個五指朝佛,還乖乖地回答他的問題,摔!
華韶聞言,不知道何種意義地頷首,看得靳長恭嘴角抽一抽的,然後他絲毫不陌生,就跟掏他自己胸一樣,從靳長恭胸前取出一排銀針。
他想做什麼?靳長恭看得一怔一怔的。她看着他取出一根最長的銀針,連給她驚訝一聲的時間都沒有,迅速刺中她的一個內關穴道。
頓時,靳長恭肌肉緊繃痛得呼吸一緊,額頭細汗密密麻麻,此時她不僅感覺背部似火烤火燎,連沒有感覺的手臂都熱了起來。
她顧不得痛意,吃驚地舉起她的手臂,發現那細凝如脂的皮膚竟像透紙一樣,漸漸浸透出一圈圈淺綠色澤的圖騰紋身,那彎曲迴轉的弧度,就像一條條荊棘帶刺的蔓藤從她的背部一直蔓延快要覆滿她周身。
“這是什麼?!”靳長恭不淡定了,抓起華韶的衣襟兇狠狠地問道。
“圖騰紋。”華韶一貫很寵他徒弟,這種寵稍微有時候失了原則性,比如像她此刻準備欺師滅祖的行爲,他就不該這般平淡地無視。
“爲什麼我身上會有這個圖騰紋身?”靳長恭繼續流氓行爲,惡聲惡氣地質問道。
華韶一雙廣垠似海的眸子定在她身上,隱有波瀾浮動,卻也在頃刻間湮滅無蹤。
“這種圖騰紋是在你剛出身,身體處於嬰兒最脆弱亦是最純粹的時候,有人用一種特殊十分秘製的手法,將浸滿上千種名貴而絕罕的藥物汁水,一針一針地刺在你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