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連勸說的力氣都沒有,幾個女人已經哭成了一團。
範曉倩的腳步沉重得灌上了鉛,她膽怯地走了上去,哆嗦着喊了了聲:“王嬸”
王嬸好像看見了救星,撲過去抱住她的身體:“曉倩,快去救救狗剩子,快去救救他,俺家狗剩子就要蹲大獄了。”
範曉倩扶住渾身發抖的王嬸,聲音哽咽着說:“嬸,彆着急,一會我就去市裡看看他,狗剩子會沒事的。”
“曉倩,狗剩子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王嬸又放聲大哭起來。
範曉倩的心亂成了一團,擦了擦眼淚,看向旁邊也在低頭哭泣的幾個鄰居大媽:“阿姨,幫我照看一下我嬸子,我去市裡一趟。”
“曉倩,你放心去吧,把王礦長救出來,我們礦就有救了,這礦真要關閉了,我們可怎樣活啊?”說着,稀里嘩啦地哭成一團。
範曉倩的心刀割一樣,她抹了一把眼淚,慌亂地跑出了房間,拿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撥打着狗剩子那熟記在心的號碼。
“你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冷冷地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突然想起馬礦長說手機已經被沒收了,範曉倩絕望地放下電話,仰頭看向蒼茫的藍天:“老天,你爲什麼這樣對待我啊?”早已滿臉淚水。
匆匆安頓好父親,範曉倩打車直奔市裡。
這些年王富有隻報喜不報憂,他知道範曉倩不喜歡熱鬧,從來都不帶着她進入他那個圈子,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範曉倩兩眼摸黑,就像是一隻無頭的蒼蠅,亂跑亂撞。
站在市裡的看守所門前,門衛冷冰冰的連門都不讓她進去,更別說找人探視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五光十色的燈光瘋狂地閃爍着,範曉倩呆呆地坐在看守所的門口,繁華是別人的,而範曉倩的心已經掉入了無底的深淵,絕望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不斷地衝刷着那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靈。
天地間,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範曉倩緊緊抱着瘦弱的身體,空洞的大眼睛裡淚水已經哭幹,剩下
的只有更深的絕望和無助的痛苦。
電話突然想起,範曉倩的眼裡就像是死灰復燃一樣,充滿了激動和亮光。
她哆嗦的打開電話,裡面傳來馬礦長焦急的聲音:“曉倩,我給你個電話號碼,他以前和王礦長關係不錯,這次封礦他任執法隊的隊長,求他幫忙,也許還會有點轉機。”
掛斷了電話,範曉倩突然看到了一線希望,她緊張而又激動地撥打了電話,緊緊貼在耳邊,生怕漏掉每一句聲音。
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範曉倩剛剛激動的心一點一點地下沉着,臉色越來越白,終於那邊傳來了一聲低沉慵懶的聲音,明顯帶着不耐煩:“你哪位?”
範曉倩緊緊握住電話,怯生生的回答道:“我是廣源煤礦王富有的朋友,我找一下薛隊長。”
電話裡突然沒了聲音,範曉倩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她不甘地衝着電話裡祈求到:“薛隊長,我是王富有的未婚妻,我想求您告訴我一下他的情況。
”聲音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哎!”一聲長長的嘆息傳了過來。
“你叫範曉倩吧,我聽王礦長提起過。你也不要着急,王礦長現在在看守所裡,案子沒審之前不能見任何人,你有什麼話,我給你帶給他。”
“謝謝你,薛隊長。”範曉倩聽到不能見到王富有,心裡就像是刀割一樣。
“我和王礦長是好朋友,可是這次我卻幫不上忙,沒辦法,這次是從上面壓下來的,也不知道你們得罪了誰?這次好像專門衝着你們廣源煤礦來的,來勢兇猛,我們根本插不上手,看來這次王礦長是凶多吉少了。”電話裡傳來無奈的聲音。
“薛隊長,我明天可以給他送幾件衣服嗎?”範曉倩的心已經陷入了深深地恐慌和絕望。
“你把衣服給我,我去給他送去。上面交代了,不準任何人接近王礦長。”
掛斷了電話,範曉倩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薛隊長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這次好像專門衝着你們廣源煤礦來的
……”
啊,一定是他,他搞的鬼。他說過的,他不會放過我們的。一想到那雙冰冷的雙眸,範曉倩真感到冰徹心肺。
這個魔鬼,我決不向你屈服的。範曉倩恨得牙齒直咬,真想一下子撲到他的面前,一把掐死他也不解恨。
範曉倩擡起頭,看着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茫茫的夜色中看不到前進的光亮,不,我決不投降,他憑什麼要主宰我的命運?我就不相信了,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道理可講嗎?
天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滴落到她的身上,打溼了單薄的衣衫。範曉倩感到有點冷,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纔想起,這一天都沒吃飯了,她抱緊了身體,內心壓抑得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現在身體和精神的痛苦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也許,有痛苦就好,證明自己還活着,這個世界上,只要有生命存在,只要自己還活着,就沒有跨不過去的溝,邁不過去的坎。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範曉倩緊緊攥緊了拳頭,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兩顆晶瑩剔透的夜明珠發着誘人的光彩。
第二天天還沒亮,範曉倩趕緊爬了起來。
昨天晚上回來已經半夜了,爸爸已經睡着了,臨走的時候,把吃的東西放到了爸爸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這段時間爸爸的狀態挺好,狗剩子給買的假肢就放在旁邊,生活基本上可以自理。
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爸爸,範曉倩匆匆翻出一件新買的條格襯衫,這件衣服是爲狗剩子的生日準備的,還有兩天狗剩子就要過生日了,看來這個生日要在監獄度過了,範曉倩的心一陣發酸,無力如何,自己都要想辦法把狗剩子救出來。
匆匆跑到王嬸的家裡,王嬸家燈火通明,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就像爲一個迷路的孩子指引回家的方向。
鄰居的幾個大媽都回去了,只剩下王嬸一個人和衣倚在牀上,眼睛紅腫着。
範曉倩心一陣發酸,走過去,給王嬸蓋上了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