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叫了一聲,彭景楓還真就過來了,不過不是救他的,而是薅着他的衣領把他的頭按入水中。谷成完全明白了彭景楓的用意了,在掙扎着又露出水面的一刻,他大叫起來:“景楓,我什麼都不要了,你放過我吧……”但這句話並沒喊完,就被冰涼徹骨的河水灌了回去。
彭景楓的水性是在大海中練出來的,還是在大連上警官學校的時候,經常和夥伴們去海邊冬泳,那時還是冬泳協會的會員呢。雖然這幾年沒有再練,但在這河水中顯然不在話下。
一會兒功夫,谷成就不再掙扎了,全身鬆懈下來。彭景楓放開了手,谷成隨着水流飄了出去,沒多遠就沉了下去,再也沒露蹤影。
彭景楓也費了挺大的勁才從冰茬子上爬到岸上,他在岸邊坐了一會兒,感覺渾身冰冷,如果不是有以前冬泳鍛鍊的根底,在這麼涼的河水中恐怕早就手腳抽筋了,水性再好恐怕也用不上了。
彭景楓報了案,說自己和谷成都喝醉了,谷成開車掉下河,幸虧自己水性好才逃生,但谷成失蹤了。警方立即出動了大量警力,連同消防官兵,上百人到東平橋和伊通河下游,開始尋找打撈。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沒有撈到屍體。這事市委都驚動了,市長大爲惱火,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並且直接責令刑警隊停了彭景楓的職。作爲刑警,要案未破,竟然醉酒駕車,還出了人命,這要是讓媒體報出去,廣平警方是什麼形象?市長下令:徹查此事!並把駱濱的案子移交給刑警三隊偵破。
不過差歸差,誰查也就是怪彭景楓沒有制止谷成醉駕,沒有太大的責任。因爲酒店監控錄像顯示,當時彭景楓醉得很厲害,是谷成半扶半架把他弄到車上的,車是谷成自己開的,彭景楓能有多大的責任?
兩天後,谷成的屍體找到了,在下游浮了上來,都泡的走了樣子。他的死不屬於殉職,只是意外死亡,沒開追悼會,只是他家裡辦了個葬禮。彭景楓也去給他上了柱香,上香時一直沒有看谷成的遺像一眼。
雖然彭景楓殺谷成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但是他因此也受到了停職一年的處罰。
彭景楓並不在乎這份薪水,但把槍和證件上交了心裡也不痛快,這天傍晚,獨自找了個酒吧喝起了悶酒。正喝着,遇上了小高和另外兩個同事也來喝酒,索性就都叫過來一起喝。
彭景楓酒量驚人,一個小時左右,小高他們三個就有些多了,彭景楓還是談笑自如。這時,又進來五六個人,走在前邊的是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他路過彭景楓這桌時,忽然看着彭景楓笑了起來:“哈哈,這不是彭老闆麼?你還認不認識我啦?”
彭景楓擡眼一看,不由一愣,是楊瘋子!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楊瘋子笑着坐到了彭景楓旁邊,和他一起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後。楊瘋子說:“彭老闆,聽說這段時間你沒少賺呀?廣平這幾個搞建材的大戶好像就你挺安穩呀!不過這回我回來了,有肉就得和你分一
口嘍!”
彭景楓也笑呵呵地說:“喬老哥啥時候出來的?在裡邊過得還行吧,啥時候回去呀?”
“操,你咒我還得蹲監獄呀?告訴你吧,老子無罪釋放的,可不是保出來的。”楊瘋子沒有吹牛,他的確是無罪釋放的。因爲證據不足以控告他殺人,加上他手下花了大量的本錢走動關係,所以的確是無罪釋放了。
“是嗎?那你要好好珍惜以後的日子呀,在外邊怎麼也比坐牢舒服。”彭景楓諷刺說。
“這不是吹,我在哪都不是熊蛋,在裡邊也照樣是老大!”
“好呀,那咋不多呆幾天?”彭景楓依舊笑呵呵地說,像是在開玩笑,但他心裡討厭楊瘋子到了極點。
“沒我的事兒,想多呆人家警察還不留呢。”
“呵呵……”
“怎麼我聽說常大立殺了馮震天?這小子這回夠嗆吧?哈哈……好呀!他進去少一個氣我的。”
小高和林立關係很好,這時聽楊瘋子這麼說,不由生氣了:“常總是因爲救人才殺的人,到哪都是一條好漢,不像有的人,因爲啥進去的說出來都丟人。”
“我靠,你個小崽子敢笑話老子,你他媽活的不耐煩了吧?”楊瘋子是說變臉就變臉的人,他和彭景楓還有點顧忌,畢竟彭景楓是老闆又是警察,小高就不同了,他怎麼能容忍一個打工仔諷刺他,一邊罵一邊就站起來要打小高。可他剛一擡手,就被小高的兩個同事拽住了。要說這小高是真喝多了,這個平時斯斯文文的人居然趁着同事拽住楊瘋子的機會,“呼”的一拳打在了楊瘋子的臉上。
楊瘋子捱了這一拳之後,只聽幾聲慘叫,小高和他的同事瞬間都被打倒了。出手的不是楊瘋子,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一個黑乎乎的光頭大漢。這人出手既快又狠,大夥都沒看清怎麼回事呢,小高他們幾個連人帶凳子都倒了。彭景楓一見忙站了起來,還沒等他說話,楊瘋子身後的另幾個人就上來了,這幾個都是無賴混混,見打架手就癢癢的主兒,見彭景楓站起來,以爲他也要伸手呢,不由分說,上來就打。彭景楓習慣性地去掏槍,卻掏了個空,被幾個人連打帶踹,也倒在地上。
幸好楊瘋子及時制止住了這些人,要不然今天彭景楓可吃大虧了,不過那也造了個烏眼兒青。自從長大成人以後,彭景楓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也就是說自從初中時被林立揍過一次以後就沒捱過這樣的打。彭景楓爬起來,氣得說不出話來。楊瘋子可沒當回事兒,還過來給彭景楓拍拍灰,說:“小的們不懂事兒,也不怪,你的兄弟也不懂事兒,還敢打我,呵呵,算了,誰也沒吃虧。”
說是誰也沒吃虧,他就捱了小高不痛不癢的一拳,再看彭景楓他們四個,個個鼻青臉腫。楊瘋子又說了幾句風涼話,走了。彭景楓看着小高他們幾個的窩囊相,別提多生氣了。
彭景楓回到家裡,馮璐一見他的熊貓眼,吃驚不小。
“怎麼啦?你和人打
架了?”
彭景楓怒氣衝衝地說:“不是打架了,是被打了!”
馮璐驚問:“誰這麼大膽子,敢打警察?”
“現在就是個掛名警察,要不我非崩了這楊瘋子,他這是襲警!”
馮璐問:“楊瘋子,就是那個搞建材的楊林峰吧?”
“你認識他?”
“是呀,頭幾天他出獄我們報社還採訪過他呢,他說他是被冤枉的,還說要找出來害他的真兇。”
“他這種人,死有餘辜!我不會讓他白打我一頓的,要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彭景楓餘怒未消。
馮璐勸解說:“算了景楓,這種人你還是少惹他爲好,人家都叫他是瘋子,你和一瘋子一般見識幹嘛?離他遠點就沒事了。”
“我們都是搞建材的,是竟爭對手,想不惹他都不行,偉大領袖說的好,消滅敵人是保護自己的最好的辦法。”
“呵呵,你怎麼消滅他呀,你又不能殺了他?”
彭景楓看看馮璐,沒再說什麼。馮璐是個表面柔弱,但極具性格的女孩,她生性善良,如果她知道彭景楓的真實品性的話,恐怕一天也不會在他身邊呆着了。
事隔幾天,還沒等彭景楓想好怎麼報復楊瘋子呢,楊瘋子又惹上來了。
小高請客戶吃飯,在酒店裡又遇上了楊瘋子。這個客戶是一建築公司老闆,外號叫韓和尚,是一個直來直去的粗人,他手底下有七八個建築隊,有時候包到大包,也就是包工包料的活兒,多半會在林立這裡進料。雖然林立不在,但客戶關係不能疏遠,不管暫時有沒有生意往來,每隔一段時間,小高就會請那些大小客戶吃點喝點,拉拉關係。
這天,小高和韓和尚,還有小高的副手,韓和尚的兩個兄弟,五個人正在海鮮城裡吃海鮮呢,楊瘋子領着幾個人進來了,也來吃海鮮,但冤家路窄,又和小高對上眼了。
本來小高要是不盯着楊瘋子瞅,楊瘋子還未必能認出他來,但小高可認得他,從他一進來小高就看着他,小高還以爲他是來尋仇的呢。
楊瘋子一認出小高,馬上就過來了,一過來先笑了:“這孩子,見到叔叔咋不叫一聲呢!今天沒和彭老闆一起出來呀?”
小高還沒說話,楊瘋子又看見了韓和尚:“呦,這不是和尚麼,你咋在這呢?”韓和尚是外號,他真名叫韓睿,已經四十來歲了,一般沒人當面叫他的外號,就像不會當着楊瘋子叫他楊瘋子一樣。因爲和尚這個外號來的也不怎麼光彩,韓和尚小的時候,他爸爸和她媽媽感情不好,經常打架,有一次,他爸爸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一直過了好幾年纔回來,再回來時已經落髮爲僧了,回家就是看看兒子,就又走了,把她媽媽差點氣瘋嘍。鄰居們大人都說韓睿的爸爸出家了,做了和尚了,小孩子們就不客氣了,見着韓睿就喊:和尚來了,和尚來了。韓睿氣得就追着打,不過打也沒用,這個他引以爲恥的外號還是叫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