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憤怒沒有源頭,他不知道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要去向哪裡。
趙鋼鏰只是憤怒,非常的憤怒。
他憤怒土匪即將死去,也憤怒土匪不去多爭取一點時間。
他憤怒自己沒有辦法救出土匪,也憤怒那個坐在中央一號首長位置的男人爲什麼要異想天開。
是的,趙鋼鏰覺得那個人是在異想天開。
因爲這個世界上只要有陽光面,就不可避免的會有陰暗面。
如果沒有影子,那我們還怎麼感受光的存在呢?
可是,那個男人,卻異想天開的想要將這個陰暗面給抹去,不管這事兒可不可能,他已經違背了最根本的陰陽之道。
如此下去,陰暗面被過度鎮壓,矛盾被過度激化,那整個社會,必然會走向一個不可預知的極端,而在這種極端之中,受到最大影響的,不是掌權者,也不是趙鋼鏰這種旁觀者,而是那些身處於社會最基層的老百姓!
趙鋼鏰拳頭的骨頭捏的咯咯想。
既然你趙世炎要玩大的,那小爺我,還真的要陪你玩下去了!
李帝君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裡的土匪,面無表情。
他因爲有中央裡那個人的關係,所以很多事情相對來說知道的會比較全面,所以,早在他抵達京城之後,他就已經得到了中央裡發來的消息。
一號首長這次玩真的了,饕餮有三條路可以走。
要麼臣服,要麼扔掉現在的一切,要麼,死。
中央裡反饋過來的消息十分簡單而且十分暴力。
其實饕餮一直都認爲自己是有很深的政治背景的,因爲自己的老闆就是中央裡的呂先生,只不過,在呂先生將這個消息傳給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所謂的政治背景,在一號首長面前,其實屁都不是。
一號首長要的東西很簡單,要麼你歸順於我,爲我所用,要麼你安心當個富家翁,如果你想繼續做你的老大,那你就只能死了。
饕餮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阿日斯蘭。
阿日斯蘭的臉色也不好看,想來他也得到了與自己內容相當的消息了。
到了這時候,很多事情其實已經很明朗了。
一號首長趙世炎要開始動手整治神州地下世界,他們這些地下世界的大佬,自然成了首當其衝的目標。
今天死了土匪,明天很可能就死饕餮,死內蒙王……
饕餮其實很鬱悶,他實在想不明白,趙世炎爲什麼要整治神州地下世界,而且是非常大的整治,看架勢甚至於有一種要清除神州地下世界的意思,這樣做,趙世炎到底能夠得到什麼好處?難道就是他自己的威信?
饕餮並沒有給出回答,讓他臣服,不是不可以,得看什麼程度的臣服,就好像現在一樣,自己雖說是在呂先生麾下,但是在雲南自己卻是做着土皇帝,這樣的生活好的很,他也就無所謂臣服不臣服了,要是趙世炎讓他交出他的一切東西,他是絕對不肯的,因爲這些東西可都是他幾十年奮鬥下來的,你說收走就收走,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
基於以上的種種考慮,饕餮在繼續等着中央那邊給自己傳達消息。
內蒙王此時的心情同樣跟饕餮一樣忐忑不平。
因爲他也得到了消息了。
同樣是三條路。
作爲神州最古老勢力之一,內蒙王手下所涉及到的東西更多,所以他也不可能馬上就給出什麼答覆,同樣也只能寄希望於中央內部傳出來的消息。
藥效發揮的很快。
土匪本來還睜着的眼睛,在藥劑打進去一分鐘左右,就閉上了。
他胸口的起伏,慢慢的變平緩。
檢測生命氣息的儀器,開始發出警報。
土匪的生命跡象在快速的衰弱,衰弱。
第一分鐘的第三十秒。
土匪的呼吸停止了。
五秒之後,心臟停止了挑動。
土匪的血壓變成了0,他的腦袋自然的歪到了一旁,舌頭從嘴脣裡露了一大半出來,嘴角似乎流了一些口水出來,而土匪的身下則是滴出了一些東西。
人死之後,肌肉迅速失去活力,甚至於連控制大小便,都沒有辦法控制了。
沒錯,土匪死了,連大小便都失禁了。
一代梟雄,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看着那之前還在笑眯眯跟自己說話,而現在卻已經軟弱沒有生機的男人被幾個醫護人員隨意的檢查着身子,趙鋼鏰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子悲涼的味道。
任憑你生前是坐擁百萬雄兵的將軍,還是雄霸一方的梟雄,抑或是走卒販夫,在死亡面前,其實都是一個樣。
土匪的身體在經過了幾分鐘檢查之後,醫生終於確定土匪已經死亡了。
隨後,一旁的醫護人員將土匪的屍體給扛到了一個擔架上,然後蓋上白布,推着離開了房間。
趙鋼鏰跟在擔架的旁邊。
他沒有哭,也沒有了憤怒,只是看着被白布蓋着的土匪。
既然沒有辦法救他,那就只能送他最後一程了。
因爲竹葉青已經身負重傷,而林舒雅在上海主持青幫大局,也因爲土匪的身份特殊性,所以,沒有任何一個親屬來給土匪送最後一程。
趙鋼鏰自然而然肩負起了這個責任。
人都死了,我總需要把他的骨灰給帶回去吧!
中南海。
“他還是沒來。”
王衛國對趙世炎說道。
“因爲他知道,他來了也沒用。”
趙世炎臉上露出一個傲然的笑容,“在國家機器面前,任何個人或者組織,都是紙老虎。”
王衛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慨什麼。
土匪的屍體被轉車押送着,前往了火葬場。
本來還需要再進行一次最後的檢測,檢測到底死了沒的,但是醫生髮話了,人已經死透了,正所謂死者爲大,送去火化掉就可以了,別再做那些沒意義的事情了。
趙鋼鏰跟同着幾輛軍車,將土匪的屍體運送到了火葬場。
這時候饕餮跟內蒙王就沒有跟着去了,他們各自離開了醫院,也不知道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