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好事,老天爺可是從未會垂憐她的!
略一尋思,想到古人云的投石問路。
容尺素的目光落在房間唯一一個打開的窗戶上。
窗戶有點高,容尺素夠不着。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搬來桌子。站上去踮着腳才得以看到外面。
不過太高,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堵牆,什麼也都看不見。
身上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可以投,一番思索下,容尺素脫了鞋子扔出去。
秉着呼吸半響,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
難道沒有人?
有些疑惑。
就算她看起來沒有殺傷力,容尺素也不相信回亓的人會有信心到不讓人看管着她。
又等了一刻鐘,門外還是沒有任何聲響。
容尺素從桌子上下來,開始尋思逃跑路線。
紙窗被封死。但唯一可逃的路,也就眼前被封死的窗、容尺素戳破紙窗,湊近想要瞧一眼外面。
孰料入目的竟然是一個眼睛。
容尺素猛地瞪大了眼睛,險些沒有驚叫出聲。
捧着胸口,後退了一步。
再上前,還是有那個眼睛,皺着眉,瞧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動不動。
容尺素擡起手指就去戳。
還沒靠近,就聽到一聲叫聲,眼睛不見了。
轉而是一陣罵罵咧咧:“作死啊,敢插本大爺的眼睛。”
“……”
真的是人?
遲疑了一下,容尺素問道:“你是什麼人。”
“恰巧路過此地。瞧着美人倩影,便來了。”男人調笑着道,欠扁的聲音有些耳熟。
她好像在那裡聽到過這個聲音。
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重複道:“你是什麼人?”
“路人。”
外面的人作勢要走,容尺素叫住男人:“等等。”
那男人停頓住了腳步,“姑娘還有事?”
隔着窗,看不見男人臉上的表情,但容尺素似是也能看到男人勾着嘴角那抹輕佻。
“你能不能,幫我把這窗打開,我被人綁架關在了這裡。”
“這樣啊?”男人有些猶豫。
“只要公子願意救我出去,我定當會重謝公子,報救命之恩。”
男人玩味的盯着窗子裡面的女人。“哦?那你倒是能給我什麼好處?以身相許,還是珠寶重謝?”
有些不悅男子的態度,但時下救命要緊,顧不得那麼多。
略一尋思道:“只要我能從這裡出去,我能滿足公子任何我做得到的條件。”
男人還準備說什麼,突然間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這裡哪來的鞋子?”
這聲音容尺素認得,是吃飯時過來的兩個男人之一稍微矮一點的強壯男人。
心咚一聲,容尺素催促着外面的男人:“來不及了。公子,還請你救救我。”聲音放軟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失做一場英雄救美的美事。”揮着手中的刀,男人一刀劈了這一道窗戶。
四目相對,容尺素和穿着一身剪裁合適的黑衣男子,同時頓住。
眼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刺殺容尺素,被阿七抓到,她下令廢了他一隻手的男人。
“怎麼是你?”男人詫異驚呼出聲。
這廂,來不及多說,外面傳來了動靜,正在開門。
緊繃着身子,容尺素顧不得太過,賭一把,搬來凳子,容尺素迅速爬出窗。
絕對不能讓回亓的人抓到他。否則,她就真的逃不掉了。
“公子,既然都救了我一程,不介意的話,還請公子,用輕功帶我離開這裡。”
這時,裡面的人破門而入,強壯男看着在窗外的黑衣男子和容尺素,面色驟然大變,喝了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撥動着手裡的大刀,容尺素拉着男人的手,“公子,還請你帶我離開,若是我被抓住了,你也別想逃。”容尺素半請求半威脅着男人。
湛墨的琉璃眼眸緊緊地盯着男人,似是若男人不答應帶她走的話,她就絕對不會放開他,要把他拉下水。
黑衣男子睨了容尺素一眼,扭頭瞧着已經揮刀向他們過來的強壯男,嘴角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摟着容尺素纖細的腰肢,在強壯男上來的時候,摟着容尺素一躍離開這破地方。
強壯男的臉色很難看,朝着外面喊了句:“快來人,商親王妃跑了,來人。”
這一喝,倒是有些喝的迷迷糊糊地粗漢跑了過來:“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商親王妃跑了,你們這些廢物還不趕緊去追。”
喝了這些粗漢一句,強壯男忙眸色陰沉,不迭的去追容尺素、和那黑衣男子。
好一會,黑衣男子摟着容尺素在一個小樹林裡停下。
容尺素皺着眉,從男子身上退出去,“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今日大恩靖寧銘記在心,來日定當回報。”說完,容尺素一副要走的模樣。
可男人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讓她走?
上前拉住容尺素的手:“如此就想走了?”
男性特有的磁性聲音,聽不出喜怒。
“公子還想做什麼?”容尺素皺着眉問男人。,
“自然要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心咚一聲,容尺素不是善忘的人,自然清楚男人口中說的舊恨是怎麼回事。
是想要報她廢了他的手的仇?
視線落在男人那行動自如的手上,“公子的手尚還好端端的,並無大礙。若公子記恨本王妃斷手之仇,公子可是也想要廢掉本王妃一隻手?”容尺素問男人。
平淡的臉,並無太多反應。
心中有些不悅。
那日被阿七廢了手之後,君阡陌可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手接回來,沒讓這手就這樣毀了。
彼時看到這個險些讓他斷手的人,君阡陌怎會這樣簡單就要放過容尺素?
“本來除了任務之外,我是不喜歡殺人的,但今日我卻非要殺了你這個惡毒女人不可了。”
手執着佩劍,容尺素還沒有說話,眼瞧着,那強壯男巴爾竟然追了上來。
“小子,識相的就放下那個女人,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巴爾操着一口不純的京腔,聽起來真心不舒服。
原本還想親手了結了這個女人,可聽這巴爾的話,君阡陌倒是不樂意了。
暫時不管容尺素,“喂,你這個話都不會說的蠻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說誰小子呢?信不信爺我今天就打的你滿地找牙。”
巴爾本就黑的臉黑的更難看。
“不知死活的混小子,今日我倒是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不知天高氣傲。”
兩者交鋒,完全把女主角的容尺素晾在了一邊。
君阡陌、巴爾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起初是巴爾佔了先機,可到了後面,卻被君阡陌反殺,落了下風。
容尺素在一旁看着,尋思着想要逃跑。
眼見瞧着君阡陌就要廢了巴爾,這個時候,一撥回亓蠻人粗漢趕了過來。
個個凶神惡煞,手執大刀。
容尺素暗叫了一聲不好。
剛剛還處於下風的巴爾,見着幫手趕了過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趁君阡陌不注意,踹了君阡陌一腳,君阡陌被踹飛到容尺素腳下。
容尺素連忙攙扶起君阡陌。
“趕緊跑,我們是敵不過他們的。”
君阡陌瞧了容尺素一眼,又睨了眼一旁一臉不屑,正要朝他走來的巴爾。
君阡陌抿了抿脣。
“好。”吐出一個字摟着容尺素的細腰,使用輕功,帶容尺素離開。
見兩人又逃了,巴爾連忙去追。
萬不能讓容尺素就這樣跑了。冬島豆巴。
君阡陌身上負傷,帶着容尺素繞了幾條道,才避開回亓蠻人。
彼時,在一家破廟前,君阡陌累的虛脫,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容尺素連忙俯下身去攙扶君阡陌。
君阡陌神色有些痛苦,卻還是狀做輕鬆的說道:“沒事。”
想要起身,卻是悶哼一聲起不來。
霎時,容尺素才注意到君阡陌肚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受了傷,黑色修身的衣袍看不出鮮血的顏色,稍稍一碰,手卻沾滿了鮮血。
容尺素剛纔被他摟着,身上連帶着也沾染了君阡陌的血。
“你受傷了。”她說了句,“先進破廟裡,我再給你想辦法止血。”
彼時天快亮了,還是先找個地方給男人止好血再回王府。
容尺素不是良善的人,但這男人也算是爲了救她纔會受傷,容尺素自然不會放任君阡陌不管。
悶哼着點頭,君阡陌也不拒絕容尺素。
破廟着着實實就是破廟,除了有片瓦遮陽,裡面破破爛爛,連個乾淨能坐的地方都沒有。
尋了一處較爲乾淨的地方,鋪了乾草,容尺素讓男人坐下。
便問了君阡陌要了火摺子生起火。
“把衣服脫了。”臉不紅、心不跳,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臉,若不是君阡陌沒有耳聾,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叫他脫衣服,她倒是要以爲這個女人是在訓斥他。
而不是讓他做這麼羞人的問題。
除了替他接生的接生婆,也就他親孃看過他沒穿衣服的樣子。
可眼前這個女人正臉不紅、心不跳到可以甚至是冷漠的叫他脫衣服。
君阡陌有些受到刺激了。
條件反射像是小女孩一樣想要護住自己的身子,不過到底是男人,卻也沒有做的那麼嬌羞。
耳根子微紅,“幹什麼?”君阡陌瞪了眼容尺素。
沒羞沒躁,竟然叫一個男人脫衣服。
翻了個白眼,容尺素知曉男人是誤會了。
“你不脫衣服,我怎麼替你包紮處理傷口?”
這一說,君阡陌的耳根子又更紅了一些。
劍眉星目、清俊的臉微微漲紅的瞪了容尺素一眼,才似是不在意,實則不情不願的解身上的衣服。
雖是男子,但到底是第一次在女人跟前寬衣解帶,君阡陌還是有些不自在。
容尺素面色變了變:“公子,脫上衣即可。”
“……”君阡陌不自在的收回手,沒有去解褲子。
……
腹部的地方蜿蜒着一條七寸長的刀疤,血肉翻滾,粘稠的血尚未結痂。
看模樣是剛纔打鬥留下的。
容尺素皺了眉,怎麼這麼嚴重。
不過好在傷口已經止了血,否則要是照剛纔那樣流下去的話,那麼眼前這個男人恐是熬不了多久。
“你現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止血的草藥。”
君阡陌有些訝異:“你認識草藥?”
不是君阡陌看不起容尺素,而是容尺素一個身份尊貴的王妃,該是五穀不分,十指不勤纔對。
像是草藥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認識?
容尺素不介意君阡陌那訝異的目光。
若沒有前世,若沒有這具病怏怏的身子,她恐怕,還就真如那些千金貴女一樣,不識五穀草藥。
點了一把火,容尺素便提着衣裙出去。
剛剛有君阡陌護着,君阡陌受傷,容尺素卻是安然無恙的。
***
而另外一邊。
雲恆正打算從酒館離開的時候,卻突然間接到消息,隱藏在京中的回亓蠻人有動靜了。
好似是在找什麼人,正遊竄在燕京的大街小巷。
聽到這個消息,雲恆第一個反應便是容尺素不見了。
否則,這個時候,回亓蠻人何以有這麼大的動靜?
就算不是容尺素,也該是回亓很重要的人,若能找到,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趙行書倒是跟雲恆一個想法。
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旋即點頭。
雲恆到軍營裡調動人手,而趙行書則是連夜進宮將此事稟報給皇帝,還有夷光公主。
召集了人手,雲恆便讓人秘密蒐羅回亓蠻人的蹤影,還有他們尋得那個人是不是容尺素?
趙悅靈聽到雲恆的動靜,便大清早的熬了燕窩粥去找雲恆,順帶打探消息。
心裡則是暗罵了句那回亓蠻人的愚蠢。
這麼好的機會,竟然讓容尺素給逃了。
但無論如何,趙悅靈絕對不能再讓容尺素活着。
*****
“王爺,這是靈兒親自下廚給您熬得燕窩粥,您嚐嚐吧。”
怕雲恆不肯吃,趙悅靈道:“不吃早膳,這對身體很不好的。若是讓王妃姐姐回來看到王爺您消瘦憔悴了,指不定又得心疼,責備靈兒照顧王爺您不周到了。”
趙悅靈說的倒是個理,只是雲恆真的沒有什麼胃口。
睨着眼前的燕窩粥,遲遲沒有動筷。
“王爺是不喜歡靈兒親自下廚嗎?若是王爺不喜歡,靈兒再吩咐廚房的人去重……”攪動着手裡的絲絹,趙悅靈一臉的委屈。
雲恆皺了皺眉,有些冷淡:“沒有,你別多想。”腦子裡全然想的是該怎麼找到容尺素。
“那王爺您……”
雲恆揉了揉眉心,拉着趙悅靈的手,把趙悅靈拉到自己的跟前,對趙悅靈道:“靈兒,本王知道你是在關心本王,但本王現在沒有心情。你先回去好好歇着,待找到素素之後,我再去看你,好嗎?”
這是溫柔的給趙悅靈下了逐客令。
趙悅靈的有些委屈,抿着一抹櫻色的脣,不甘地問雲恆:“那王爺可曾有王妃的消息了?王爺這樣,是不是找不到王妃姐姐,王爺就不休息,不用膳,不去看靈兒了?王爺爲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您說過,您只愛靈兒,你不喜歡王妃的。”
“可王爺現在,眼裡、心裡可曾還有靈兒半分?王爺現在心裡全都是王妃姐姐,爲了王妃姐姐,連自己家的命都不要了嗎?”她像是個像夫君冷落了自己的小媳婦,耍着小性子,跺腳扭着手帕,眼淚就要唰唰地掉了下來。
力度控制得剛剛好,不會讓人太過生氣,也不會讓人全然無視她的話。
雲恆一時語塞。
有些心虛。
在這場愛情的糾葛裡,他確實是對不起趙悅靈。
張了張口,想要責備趙悅靈以下犯上,沒規矩也不是,安慰她,道歉也不是。
眉心蹙的更緊。
嘆了嘆:“靈兒,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先回紫雲軒,等我找到了素素,我再去看你。乖,不要使小性子。”溫聲的與趙悅靈道。
太過溫柔的語氣,倒是教趙悅靈以爲,雲恆心裡是有她的。
慣性地咬着粉脣,也不再使小性子。
進退有餘的點了點頭:“那王爺您要自己照顧好身子,不要累着了自己。”那雙像極了江宴的眼睛,正含情脈脈地看着雲恆。
雲恆有些心虛,點了點頭,讓趙悅靈退下。
轉身那一刻,雲恆沒有注意到趙悅靈眼裡那抹不甘。
出了雲恆的墨竹軒,趙悅靈扭頭問綠兒:“打探到什麼了?”
方纔在進去看雲恆的時候,趙悅靈便讓綠兒去打探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然是回亓那些蠢人不小心把容尺素,或是什麼重要的人物給弄丟了。
不管是前者後者,只要雲恆比他們先找到那人,那麼,容尺素那個賤蹄子肯定死不了的了。
尋思一番,回了紫雲軒,趙悅靈寫了一封信箋讓綠兒給回亓的人送去。
怎的,也不能讓容尺素活着回來。
****
外面發生了什麼動靜容尺素不清楚。
彼時正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可以止血治傷的草藥給君阡陌包紮上藥好。
君阡陌邊穿上衣服,便冷冷地掃了容尺素一眼。
“別以爲這一回你救了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便能了卻,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容尺素沒看她,而是坐在篝火前烤火。
方纔小下了一場小雨,雖沒有溼身,去沾染了一些溼氣,彼時身上有些冷。
君阡陌見她沒說話,遲疑了一下,拖着剛包紮好的身子坐到了容尺素的身旁。
“你怎麼會落到那些回亓蠻人手上?那蠻人準備拿你來威脅雲恆,想殺雲恆滅口?”君阡陌做着假設。
……
“嗯。”字從?間溢出,帶着濃濃地?音。
怎聽的有些嬌俏可愛。
一瞬晃神,君阡陌扭頭看了眼身側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麼着,容尺素面色有些白,神色不太好,眼眸半闔,似是隨時會睡着一樣。
“喂,你要是太困的話,你就先去睡一下。”君阡陌瞧了眼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的外面,對容尺素道:“等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去。”
“嗯……”她頷首應了一聲。
剛要起身,卻突然間倒了下去。
君阡陌一驚,但反應迅速,極快的把容尺素勾進懷裡,容尺素纔沒有倒在篝火裡。
眸色緊了緊,君阡陌去探容尺素的臉,卻發現容尺素臉蛋兒滾燙的厲害。
看模樣該是剛剛出去給他尋草藥的時候沾染溼氣,又沒及時檫身換衣,這纔會感染了風寒。
神情有些複雜。
容尺素是女子,他的身子他看不得,荒郊野外,沒有人,沒有大夫,這還病着該怎麼辦?
屆時,這個時候,一個女子提着一個箱子手擋着雨小跑着進來。
君阡陌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手不自覺的去拿放在一旁的佩劍。
女子好像才注意到君阡陌、容尺素。
晃着身上淋溼了的衣服,女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水,見着君阡陌正警惕的看着自己,女子似是看不懂君阡陌眼裡的警惕。
笑了笑:“你們也在這裡避雨啊?”
君阡陌沒說話。
女子視線落到君阡陌懷裡的容尺素。
柳眉蹙了蹙,道:“她是着了風寒了嗎?”提着箱子走了過來。
在君阡陌身旁蹲下,伸手想要去探容尺素的臉,君阡陌反應迅速,抓住了女子的手:“你幹什麼?”
湛墨的眸子起了殺意,女子還是在笑,“我是大夫,她病了,我想給她看看。”
“你是大夫?”君阡陌有些懷疑女子。
女子點了點頭。
“我叫杜筠,是回春堂的大夫,正準備去小塘村行醫,沒想卻下了雨。”
杜筠的睫羽垂了垂。
說話間,已經去給容尺素號脈,“這位姑娘身子很虛,剛剛沾染了溼氣纔會受了風寒,我開些藥給她喝,就沒事了。”
瞧着昏迷不醒,顰蹙的秀眉卻是沒有鬆開過的容尺素,姑且相信眼前這個叫做杜筠的女大夫一回。
若她有一點兒不對勁,君阡陌便做好隨時殺了她的準備。
杜筠似是沒有見着君阡陌那虎視眈眈的眼一樣,正專心給容尺素看病。
雨還在下,綠兒授命去給回亓的人送信。
不想卻在半路被人截了下來。
綠兒看着眼前的阿七面色大變。
緊了緊袖子裡的信箋,穩住紊亂的氣息,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往日無常的跟阿七打招呼。
“阿七大人,你怎麼在這裡?”
阿七是容尺素的侍衛,又是宮裡出來的。
王府裡的下人見着阿七,都會恭恭敬敬的稱阿七一聲大人。
綠兒亦是如此。
輕啓冷漠的薄脣:“你去那裡?”
黑眸蓋着一層薄冰。
綠兒吞了吞口水,回答道:“趙主子想要吃禮記的糕點,奴婢正要去給趙主子買糕點。阿七大人怎麼在這裡?是要去找王妃嗎?”微微笑着。
卻是被阿七看的不自在。
“是嗎?”
“自然是的,沒事的話,奴婢就先去給趙主子買糕點了。”綠兒俯身一下,方想要走,阿七卻攔住綠兒。
冷冷地道:“把東西拿出來。”
綠兒的臉色驟然變了變,裝傻道:“阿七大人,您在說什麼你?奴婢聽不懂您的意思。”
下一秒阿七到了綠兒的跟前,手中佩劍抵住綠兒的頸脖,稍稍一動,便割破了綠兒嫩白的肌膚。
“阿七大人,你幹什麼。”綠兒有些怒了。
阿七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薄脣裡吐出來:“把東西拿出來,否則,別怪我。”
“綠兒不知道阿七大人說的是什麼,綠兒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綠兒要走。
阿七的劍指向綠兒,綠兒心咚一聲。
知曉是敷衍不過去的,只是這信箋要是給了阿七的話,那她跟趙悅靈就真的玩完了。
綠兒怎麼肯給阿七?
拔腿就跑。
阿七一躍到綠兒的跟前,搶先去拿那信箋。
綠兒咬着脣,直接跟阿七打了起來。
她的功夫不錯,只是相比於御前二品帶刀侍衛的阿七,綠兒還差遠了。
只幾招,她就擺在了阿七的劍下。
信箋被搶了,綠兒拼了命的才從阿七刀下逃脫回去給趙悅靈報信。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阿七也就不再趕盡殺絕。
反正,在阿七眼裡,這都是活不久的人。
讓她苟活多一會,又有何妨?
***
阿七尋思了一番,把信箋拿回去,跟晴河蘭溪商量了一下,這才把信箋拿去給了雲恆。
說了一句是從綠兒手裡拿到的,便直接一個躍身消失在雲恆的跟前。
不是他信任雲恆,而是救容尺素要緊。
這也算是給雲恆一個,讓她們認可他的機會。
如此事情,若雲恆還要袒護趙悅靈的話,那麼阿七三人也無話可說。
神情有些複雜。
趙行書問他:“雲恆,不看一下,這是什麼?”
遲疑了半響,雲恆打開信箋,一字不漏的把內容看進了眼裡,記進了腦海裡。
整個人臉色難看之極。
趙行書把信箋拿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也是極不好看。
“雲恆,這要怎麼做?”
把趙悅靈在雲恆心中是什麼位置,趙行書清楚。
只是勾結異國叛國謀害皇親國戚,這可是殺頭之罪,這樣的情況,倘若他還要護着趙悅靈的話,那麼……
緊緊地拿着手間的信,好半天雲恆才吐出一句話:“這事我不會徇私,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扭頭看了趙行書一眼,“我回王府一下,這裡先交給你。”
趙行書頷首點頭,並不多言。
身後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着雲恆鐵青着臉走了,紛紛都是一臉的疑惑。
問趙行書,趙行書也不說,只是讓衆人繼續尋找容尺素。
見此,幾人便也不好多問,紛紛重新分散去找容尺素的消息。,
容尺素幾人藏的好,躲過了回亓蠻人,便等着容尺素傷好點,雨停了天黑就趕緊尋機會送容尺素回王府。
否則,就兩個病人,一個柔弱大夫,怎的也回不去。
***
綠兒回到紫雲軒便就把事情給趙悅靈說了一遍,趙悅靈的臉色極其難看,卻不發作。
現在這個情況,是要冷靜下來想對策,越是慌亂,就越容易壞事情,這個道理,趙悅靈是懂的。
辦法還沒有想出來,這廂,雲恆卻突然間從外面回來,通報也沒有通報一下,就直接闖了進來。
往日裡,雲恆不會如此失禮的。
且,這個時候回來,雲恆一定是知道了點什麼。
心道了聲不好,趙悅靈還是維着淡淡溫婉笑意上前,“王爺,您怎麼來了?可是找着王妃了?”趙悅靈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剛想說什麼恭喜王爺之類的話,雲恆將剛纔得的信箋,扔在了趙悅靈的跟前:“這是什麼?靈兒你是不是該好好跟本王解釋一下?”
額?
趙悅靈頓了頓,一臉迷茫的望着雲恆一眼,才抿着那一抹櫻色的脣,去撿被雲恆扔在地上的信箋。
拿起來看了看,有些懵懂。
“王爺,這是什麼?您怎麼問妾身這個……?”
趙悅靈搖頭,微微笑着:“妾身不懂這個。”
如此天真無邪的模樣,雲恆真的很不相信,如此單純善良的趙悅靈竟然會做勾結叛黨,叛國,謀害容尺素的事情。
可那筆跡分明是趙悅靈的。
他認得她的字,而阿七也沒必要騙他。
“爲什麼要害素素?”半響,雲恆眸色陰沉不定的望着趙悅靈。
趙悅靈傻了,嘴角的脣僵了僵。
“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靈兒不懂。”趙悅靈搖了搖頭:“妾身怎麼會害王妃呢?王爺,你不信靈兒嗎?”
“我信,我就是太相信你了,纔會導致你現在這麼無法無天。靈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雲恆眯着一雙桃花眼緊緊地盯着趙悅靈:“告訴我,素素被回亓蠻人關去了那裡?”
“王爺……”趙悅靈失聲。
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楚楚動人。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捨不得再去責備,這樣一個美人兒。
可……
雲恆真的是生氣了。
他可以縱容趙悅靈任何,卻無法縱容趙悅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陷害容尺素的事情。
“我最後問你一遍,素素去那裡了?”
冷冽地宛若千年寒冰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不……”趙悅靈跪了在雲恆的跟前:“王爺,你爲什麼不相信妾身?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並沒有要害王妃。請王爺明鑑,就算是給靈兒天大的膽子,靈兒也不敢啊。”哽咽着哭了起來。
趙悅靈緊握着了手,便是打死她,定然也都不會承認的。
只要咬緊了牙關,不承認是她做的,那麼一切都有迴旋的餘地。
若她承認了是她勾結回亓蠻人,謀害容尺素,那麼她就是真的完蛋了。
趙悅靈可不會做這樣坑害自己的蠢事。
“來人。”雲恆喝了一聲。
外面有侍衛進來。
“王爺有何事吩咐?”爲首的問道。
“把趙主子關進柴房,什麼時候知道錯了,肯坦白了就放出來。”
“王爺……?”
趙悅靈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她深愛的雲恆會這樣對她,因爲一張紙條就要關她進柴房。
“靈兒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可知今日這紙條若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若是落到了相府、皇上手裡的話,後果有多嚴重?”
腦子像是被炸彈炸一下。
趙悅靈不知道,她並不覺得,無憑無據,單憑一張字條,她們還能殺了她不成?
求情沒用,趙悅靈飽含淚水看了雲恆一眼,倔強的扭過頭,閉上了眼睛,趙悅靈便被侍衛壓着出去了。
視線轉而落到一旁縮在角落裡的丫鬟身上,雲恆又吩咐將綠兒一併關起來,聽候處理。
沒辦法從趙悅靈這裡知道點兒什麼,雲恆現在心裡沒個譜,不敢把希望寄託在趙悅靈身上。
但有線索容尺素確實是在回亓蠻人手裡,雲恆讓人找的更加緊。
傍晚收工,還是沒有容尺素的消息。
雲恆問了趙行書這燕京裡還有那些地方沒找,趙行書指出了兩道。
郊外的小樹林,和城外的一家破廟。
雲恆便帶着士兵分別去找。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一天沒有進食,三人的肚子都餓的唱起了空城計。
瞧着這是飯點的時候,城裡尋容尺素的人也該放鬆了警惕。
君阡陌便尋思着要送容尺素回去。
恰是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三人剛要躲。
但聽到外面那聲音時,容尺素頓時頓住。
那聲音不是雲恆的還是誰的?
杜筠拉了拉容尺素,容尺素沒說話,自顧自站了起身,朝外面走了進去。
她不知道她那裡來的勇氣,卻直覺外面的人是雲恆,是來救她的。
正準備進破廟裡搜查。
見到容尺素,雲恆頓時頓住了。
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尺素真的在這裡。
憑着周遭的燈火,和天上那半輪月亮,雲恆喚了聲:“素素?”
那人沒有回答,雲恆卻上前抱住了她。
“素素,真的是你,素素。”
“王爺還請先放開我。”容尺素皺了皺眉。
風寒還沒有褪下,彼時,容尺素的身子還很虛,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多少。
見着兩人抱在了一起,裡面的君阡陌、杜筠也走了出來。
那些士兵認出自家王妃,便紛紛給容尺素行禮。
容尺素聲音虛弱,道了句讓他們起來。
雲恆想要去拉容尺素的手,卻發現容尺素的手竟然熱的嚇人,超出了正常人的範圍。
“素素,你生病了?”皺成川字型的眉,寫滿了擔心。
容尺素點頭,“嗯。”
見雲恆還欲要說什麼,容尺素道:“王爺有話還請回王府再說。”
理解容尺素的意思i,雲恆不再多言。
把容尺素橫抱抱起,“這裡不安全,我們先回去吧。”
說着就要走。
容尺素卻道讓雲恆讓人把杜筠、君阡陌一起帶回去。
對於這突然間多出來的兩人,雲恆有些防備。
直至容尺素說是這兩人救了她,雖然還懷疑這兩人動機不純,不過礙於容尺素的話,雲恆還是同意讓人先把這兩個人帶回王府。
省的有人說商親王府的人過河拆橋,沒有人性。
容尺素身子太虛,雲恆便也不敢多問她什麼,等着回去把容尺素安置好身子再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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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晴河蘭溪總算把容尺素給盼回來了。
兩個人連忙迎了上去,蘭溪誇張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王妃,您終於回來了,您要嚇死奴婢了。”
容尺素莞爾笑了笑,乾澀的嘴脣有些泛白。
晴河喝止住還要說什麼的蘭溪:“蘭溪,王妃剛回來,有什麼您等王妃休息好再說。”見此,蘭溪閉上了嘴。
見容尺素說餓,蘭溪這便又下去給容尺素準備吃的。
當然,還有杜筠、君阡陌。
這兩人也當真是陪着容尺素餓了這麼一天。
春景請來了鄭太醫給容尺素號脈,診治。
“王妃並無什麼大礙,只是感染了一些風寒,餓了肚子纔會如此虛弱。王爺不必太擔心。”鄭太醫勸道。
饒是如此說,看瞧着容尺素那虛弱的模樣,雲恆又那裡真的放得下心來?
鄭太醫給容尺素開了藥,讓晴河下去熬藥,便也跟着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剩下容尺素和雲恆。
雲恆坐在牀沿,拉着容尺素的手,一臉的擔憂,漆黑如墨的眸子隱隱有些欣喜。
鬆了口氣般道:“還好素素你沒事,否則我該怎麼辦?”
仲怔片刻,眼裡的淡漠緩和了一些:“王爺要這樣說,靖寧可是罪過了。”
正說完,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雲恆攙扶着容尺素起身,給她順背:“怎麼了?可用我去把鄭太醫叫回來?”他一臉的擔憂。
吸了口涼氣,容尺素道:“王爺不用擔心,靖寧沒事。”
“都這樣子了還說沒事?素素,你就不知道愛惜一下自己身體嗎?”板着臉,雲恆有着幾分責備。
如此模樣,嚴厲起來,到像極了她小時候夫子的表情。
雲恆問起了容尺素怎會失蹤的事情,容尺素把事情大略的跟雲恆說了下,該說的都說,不該說的全部斂掉。
雲恆若有所思好一會,才緩過神,攬着容尺素的肩膀,讓容尺素靠着自己道:“素素,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