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的出現與獲得,讓羅溪玉有些喜出望外,所以一下午的時間,她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在所有人胸前掃來掃去。
黑袍人,夥計,客棧裡出入的丫鬟,街邊行走的路人,幾乎都成了她的目標,若是遇到幾個身上有白芒閃動的,她便會眼冒紅光,特別有股子衝動,想跑出去逮着那些人的手問她們是否有什麼需要可以幫助,當然,現實是殘酷的,她如果這麼做的話,那些人一定會以爲她是個瘋子。
羅溪玉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被逼善的一天。
天知道在她還是程蘭的時候,從沒有這樣主動想去幫助別人,零花錢也沒拿出一半捐給失學兒童,看到乞丐視若不見,甚至眼尾都不會掃一眼,沒有餵過一隻流浪狗,當她在微博上看到有男男女女開着豪車,蹲在地上帥氣的給流浪狗狗準備食物的愛心照片時,她還會不屑的撇嘴,想想她確實不算是個好人。
難道是老天就是看她太自私,所以纔給了這麼苦逼的懲罰?罰她做一個超級善良的人?
哦不,這一定是她的腦補過度,或者打開的方式不對。
羅溪玉晚上回到房間,立即害怕的心臟澎澎直跳,她沒脫衣服,只是合衣而眠,等待了許久,結果一夜平安無事,沒有半點疼痛,甚至一覺到天明,羅溪玉終於放下心,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變化後的“鴨蛋”確實好用多了,雖然“吞食”功德白芒更加恐怖,但卻是讓她擁有了能分辨白芒數量的能力。
若這樣的話,湊夠第二朵玉蘭開放的養份或許是可行的。
她昨天細細的觀察了許久,也找了人做了試驗,她發現很多窮人乞丐這些看似極需要幫助的人,也不是全部都有白芒,而一些財富豐足或生意紅火的小販身上也會有光亮,如此可見功德白芒應該是對自己有所限制,又或許她能夠看到的只是她目前有能力能夠幫助的人。
再細看,那些白芒大大小小,並不盡然相同,小的只有綠豆大點,大的甚至足有拇指般,這大小又有何不同?
羅溪玉趁後院走動時,試探問了路過的兩個夥計,發現白芒大小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是幫助所需的簡易程度。
而是以功德的輕重來區分,聽着差不多,其中的差別卻不一樣,比如兩人中一個夥計,看着便老實本份,宅心仁厚,平日裡也是多勞少得,心地頗好,其中的白芒就多一些,另一個時常貪小便宜,好吃懶做,白芒便少一點,其實他倆需要的都一樣,就是錢,可是拿到錢了用法卻不同,一個買糧食讓年幼的弟弟吃飽不餓,一個可能送去了賭場酒鋪,所以一個人的善良與否,直接影響到了白芒的量。
換夠話講,白芒多的人大多是心地良善的,而心胸險惡的就如客棧的老闆和老闆娘,救了也只有那麼一點點。
羅溪玉琢磨的差不多,她苦兮兮的臉終於展露笑容,一掃之前的抑鬱,終於覺得有點奔頭的將她隨身的荷包取到手裡,然後翻看着。
百花苑不可能既養着姑娘,又給姑娘值錢的首飾,頂多發點便宜的珠花,都是幾十文的東西,不值當,羅溪玉也沒帶出來,帶出來的都是幾件純銀的簪子,耳環,甚至還有幾塊小小的碎銀,最值錢的就是兩件玉鐲子,加一起當了最少也能有個三四兩銀子。
以前的羅溪玉不缺錢,花錢也不計算,這輩子也是,她覺得能用錢擺平的事都不算事兒,能用銀子來換取的白芒,都是白揀來的,絲毫不覺得心疼。
白芒有多重要,她行動就有多快。
早上天不亮便爬了起來了,偷偷將幾塊碎銀分給了打掃的那兩個夥計,憨厚的多給一塊,嘴甜手懶的少給一塊,然後請憨請厚的夥計再幫她去當鋪,當了所有的值錢首飾,多給的就當做跑路費。
兩個夥計當初第一眼見到羅溪玉就是驚爲天人,從沒見過這樣的大美人,但攝於客棧的黑袍貴客,再不敢正眼看第二眼,這幾日美人在後院廚房做飯菜,時常在二樓後院穿梭,他們也只敢看看背影。
說來也怪,美人做出的飯菜香味兒實在誘人的很,連前堂都聞得到,常引得兩人午飯多吃二兩,心中也是極羨慕那個吃飯的黑袍男人,能有這樣的美人洗手喂湯羹,真是有福氣啊。
今日早上外面正下着大雨,兩人沒去後院,只是在鋪門口擦櫃子,大美人走了過來不僅衝他們笑,還跟他們柔聲說話,最後竟然還給了銀子,他們受寵若驚一般,一開始不敢收,後來還是收了,因美人說他們院子掃的十分辛苦,這錢是打賞,拿回去可以給家人買米買肉,兩人心情十分激動,美人走的時候還衝他們笑了一下,真是如書上所說,回頭一笑百媚生,憨厚的那個看呆了,機靈的反倒是狠狠嗅了一口美人香氣,多佔了點便宜。
羅溪玉一轉頭卻是急急忙忙拎着裙襬往樓上走,剛纔她多說了幾句,加上外面下雨天正陰着,一時沒注意時間,此時纔想起,到了聖主起牀的時間了,直暗道糟糕,也來不及其它,趕緊收了荷包趕去聖主的房間,服伺他起牀。
結果一進去,便如她所料,那尊瘟神已經起身,但卻只着裡衣坐在牀邊,也不套靴子,也不披長袍,只是光着腳踩在木板上,一臉的陰鬱可怖。
見到羅溪玉進來,他臉色更陰沉了,“你去哪了?”聲音似藏着怒氣。
羅溪玉沒上來之前那麼緊張,此時見到他的臉更是抽了口氣,感覺到一絲不妙,卻又得故作鎮定,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取了乾淨的布襪然後蹲下身邊很小心賠笑道:“今日起得晚了些,以後一定不會這樣……”隨即擡頭看他輕聲問:“外頭正下雨呢,天陰的很,聖主怎麼不多睡會?”
川景獄平日也有起牀氣,例如起牀擺臉色,挑剔這個挑剔那個,不過今日情況卻是出奇嚴重,眉着緊緊蹙在一起,嘴角也死死的抿着,一看便知心情遭透了,十分不爽。
見他不答,羅溪玉越發伺候的小心了,她也不敢多話,生怕一個不對惹得她大怒,以前電視總說伴君如伴虎,她覺得這句話此刻用在她身上挺恰當。
就算動作再小心也要接觸,她伸手擡起他腿要套靴襪時,覺得他身體有些僵硬,而且還很涼,羅溪玉以爲是踩了地板受潮了,想到葛老所說的聖主不喜涼,便在套上布襪後用手溫給捂了幾下,顯然她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十分舒服。
聖主剛開始時脊背還有瞬間僵直,不過只一會兒他便放鬆了,羅溪玉隔着白襪給他捂捂腳,她剛這麼做時自己還嚇了一跳,暗道自己從什麼時候她開始習慣圍着這個瘟神轉了?
或者自己已被葛老給成功洗腦?聖主至上?否則怎麼做起來這麼自然?難道她天生就長了奴根骨,會討好人?羅溪玉有點接受不能,但又不敢惹惱眼前的人,只好低頭繼續捂着。
直到腳捂熱了纔給套上靴子,再擡頭看聖主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腳曖心熱啊,可隨即他又不聲不響的將右手伸了過來,羅溪玉不解的問:“聖主要穿衣服嗎?”
“捂……”他瞪着她。
聖主川景獄雖然是一獄之主,但是從小到大過的日子也不必提了,加上一羣男人打理生活起居,能仔細纔怪了,所以從來沒有人給他曖過腳,那種由別人體溫從腳底傳上來的曖意,真是舒服的難以置信。
雨天是他最厭惡的時候,因爲氣溫會降,水氣會瀰漫進來,對他而言那種感覺就像是人進了冷凍庫,連骨頭都僵掉了,讓他十分的不舒服,所以每到雨天他的脾氣都會變得異常暴躁。
當然這些羅溪玉並不知道,她只是覺得這尊瘟神脾氣古怪,有時是挺讓人又氣又笑的,不過他既沒拉着臉,又沒發脾氣,羅溪玉自然不會爲這點小事惹惱到他。
連忙站起身給他捂起手來,大概是經常喝藥膳,她氣血充足,身體一直是暖意融融,捂雙手不成問題,問題是這個聖主的手怎麼會這麼涼?
彷彿是從水裡剛拿出來一樣,現在可是夏季啊,就算雨天溫度低也不至於這麼冷吧?她邊換着地方捂着邊想,很快兩隻手都捂完了,她還幫他搓了搓,口裡則道:“聖主是不是覺得有點冷,今天多套件衣服吧,我再給你泡杯熱茶,一會兒就能暖和起來。”說完便要鬆開手。
結果那人卻是反手握住她手腕,半用力這麼一拽,羅溪玉一時不穩,竟是悶聲跌到了聖主身上,只覺得整個人像撞到了鐵板架上,胸前一陣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