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氣若游絲

“奉皇后娘娘之命,要把所有的馬車檢查一遍!”

有侍衛悄聲地對車伕說道。

聲音雖小,周婕妤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猜,定是伍虹和徐培琳的屍體被發現了。蔡彎月又不見,獨孤皇后懷疑到她身上來了。

就在車伕要跳下車,等着侍衛上去檢查的時候,周婕妤突然掀開車簾躥到車前,狠狠地把車伕推下了車,推向了要檢查的侍衛身上。

然後趁着他們愣神之際,駕起了馬車,衝出了馬車隊。

侍衛隊慌忙騎馬追了上去,整個車隊一陣騷亂。

楊諒坐在車中奇怪地問身旁的小蟲子道:“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外面如此喧譁?你讓他們停車,我要下去看看彎月!”

小蟲子掀開車簾看了看道:“沒事的主子,是一匹馬兒脫繮了!至於準王妃,她現在應該很好!主子還是不要下車了!一會兒就到漢王府了。你們馬車就可以手牽着手拜堂了!”

楊諒聽他這樣說才放寬了心,抿脣笑了。

小蟲子則是搖了搖頭,在心裡對楊諒說了聲對不起,他也是逼不得已騙他的。

周婕妤駕着馬車飛快地疾馳着。跑進了一片樹林,馬兒突然慘叫一聲,往前跌了下去。

林子裡有獵人捕捉獵物打的陷阱洞,那馬兒的一隻前蹄踏進了洞裡,歪到了一邊。馬車也隨着翻倒了。

周婕妤的身子也飛了出去,她揉着摔疼的腿,憤憤地暗叫了一聲倒黴。

眼看着侍衛隊馬上就要追來了,周婕妤的眼中寒光一閃,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來到了翻倒的車棚邊,爬進了車棚裡。找到了裝着蔡彎月的那隻大箱子。

“彎月,我知道,回去,我必死無疑!但我實在不捨丟下你……”

周婕妤一隻手微顫着撫向蔡彎月絕美的臉頰,“我說過,天涯海角我都要帶着你!可是。有太多的人不讓我們如意!眼下看來,我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讓我們死在一起吧!”

聽着馬蹄聲漸近,她微笑着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瓷瓶。

她把小瓶裡的液體倒出一些灌進自己的嘴裡,然後又掰開蔡彎月的嘴,把液體灌進她的嘴裡。

這時,侍衛已經掀開了車簾。

周婕妤把空瓶一扔,微笑着輕撫着蔡彎月的臉頰:“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說罷,一股黑血從她的嘴裡噴出,她兩眼一閉,頭一歪,倒在了一邊。

侍衛好奇地拾起那隻空瓶一看,臉色一變:“鶴頂紅!”

再看向蔡彎月時,一滴黑血正沿着她的嘴角流下。

楊諒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新娘子的素手。

不知是不是他太激動了。他感覺今日,她的手和平時不太一樣。

輕輕地一聲喚在他耳邊響起:“王爺!”

是蔡彎月的聲音,只是他有些不太習慣她喚他王爺。

有了這聲輕喚,楊諒就安心地進行着拜堂的儀式。

楊堅,獨孤皇后,還有另外一對父母坐在那裡,卻是表情各異。

來賀禮的,還有楊勇、楊廣他們。

楊勇看着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心裡頭無比的酸澀,從此之後,他們將會形同陌路,各走各的路。

儀式進行完了,楊諒和他的新娘子被送進了洞房。

他看不見她,卻認得她的聲音。

“相公,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新娘子自己扯下了紅蓋頭,有些羞澀地道。

“啊,你……你喚我相公?”

楊諒卻比她還要羞怯,一張俊臉通紅。

“對呀,我們成完親了,你是我的相公了,我不喊你相公卻喊什麼?以後,你也要喊我娘子哦!”

新婚子看着他紅撲撲的臉蛋,不禁抿脣笑了,原來漢王爺是一個害羞的大男孩呀!

“娘……娘子……”

楊諒紅着臉,低聲喚了一聲。

“唉!相公,我們睡吧!”

新娘子甜甜地答應了一聲,主動去解楊諒的衣衫。

楊諒有些慌亂,他抓住了新娘子的素手。

“怎麼了?”

新娘子皺起秀眉問道。

“沒……沒事……”

楊諒鬆開了她的手,可心裡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漢王府的後廳裡,侍衛們把已經氣絕身亡的周婕妤,還有蔡彎月擡到了那裡。

獨孤皇后急急地趕來。

“怎麼把死人給擡進來了!今日可是漢王爺大喜的日子,你們就是這麼辦事的嗎!”

獨孤皇后的語氣有些衝,在前廳的時候,她聽侍衛首領來報,說周婕妤和蔡彎月已經被擡進了後廳。又說周婕妤已經服毒身亡了。

侍衛的首領耷拉着腦袋,不敢再什麼。這一路過來,獨孤皇后已經罵了他很多遍了。

“服的什麼毒?”

獨孤皇后瞧着地上的兩個人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鶴頂紅!”

侍衛首領答道。

楊勇和楊廣他們聽到動靜也往這邊來了,當他們看見躺在那裡的蔡彎月時,皆是一怔。

首先是楊廣,不是說蔡彎月被獨孤皇后關進了重華宮,爲什麼現在卻是半死不活地出現在漢王府呢?

而楊勇則是驚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一直以爲,和楊諒拜堂的那個新娘子就是蔡彎月,而此時,蔡彎月卻身中劇毒躺在這裡!那個新娘子……

他明白了,難怪豆盧夫妻會作爲女方的父母坐在那裡,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認蔡彎月做乾女兒!

獨孤皇后說蔡彎月沒有爹孃,豆盧大人願收她作義女,原來那都是騙人的!

那個新娘子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豆盧婉心!

侍衛首領把經過都說了一遍,楊勇聽說蔡彎月也中了毒之後,直接激動地過去抱住了她。

“彎月,你醒醒啊!彎月,你不可以死!你說過的,將來你會陪我去四海雲遊的!你要是死了,誰陪我去雲遊啊!彎月……”

他使勁地拍打着蔡彎月的俏臉,想試圖把她拍醒。

昨夜,那麼活生生的她,還在他的面前跳了一支絕美的胡旋舞,爲什麼現在卻又奄奄一息了呢?

如果那是她的絕舞的話,他寧願不要她跳,他寧願不要看!

他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就算是嫁給楊諒,只要她不死,她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

而現在,無論他怎麼喚她,她也沒有半點反應了。

一滴黑血又從蔡彎月的嘴角溢出,楊勇才相信,她是真的中毒了!

獨孤皇后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切,朝往這邊來的陳弘政擺了擺手。

“你去漢王爺那裡看看,這邊這麼吵,可別吵到他們了!”

她在陳弘政的耳邊小聲地道。

陳弘政有些臉紅的道:“皇后娘娘,奴婢就是過來告訴您,漢王爺和豆盧小姐已經……已經在……在洞房……應該聽不見這邊的聲音……”

獨孤皇后讚賞地點了點頭,這陳弘政辦事就是能想在她的前頭。

楊廣看着蔡彎月雙脣黑紫的樣子,整張臉都變綠了。

她要是就這樣死了,那他的計劃怎麼辦?

獨孤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蔡彎月和周婕妤,對侍衛首領道:“擡到亂葬崗埋了吧!”

“不,母后!她還有脈搏,還有救!”

楊勇的眼睛裡迸出了眼淚,“求母后把蔡典膳帶到宮裡治療!”

獨孤皇后皺起了眉。

陳弘政也有些不忍地道:“皇后娘娘,漢王爺在服明睛丸,就怕他看見漢王妃不是他想要的那個……會想不開……如若讓他知道了蔡典膳死在他成婚這日,他會疑心的……”

這話倒是提醒了獨孤皇后,就算蔡彎月的死與她無關,可楊諒卻未必相信。他會認爲,她把新娘子換掉,也定會毫不留情地殺了蔡彎月。那他會恨死她的。斤引史劃。

所以,她還是做做樣子把蔡彎月帶回宮,假惺惺地治療一翻再說吧。

“勇兒,那你先把蔡典膳帶回宮去吧!”

獨孤皇后朝楊勇一揮手道,前廳,楊堅正陪着豆盧夫婦說話呢,宴席也還未散,她還得過去一趟。反正蔡彎月也是將死之人,楊勇這麼護着她,就讓他帶她回宮去好了。

楊廣也急急地回府。

“趙太醫在府中嗎?”

他一進府,就找到蕭王妃問道。

“王爺,何事如此慌張?趙太醫剛走,應該還沒走遠!”

蕭王妃奇怪地問道。

楊廣便直奔屋中,從一個櫃子裡找出了一個小瓶子。

他略微一沉吟,握緊了手中的瓶子,出了府。

楊勇把蔡彎月帶回宮中,便派人把所有的太醫都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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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衆太醫把過脈之後,卻無一人說她能救。

“鶴頂紅乃劇毒之毒,沒救了!”

太醫院之首高太醫也如是說道。

“可她還有脈搏……”

楊勇不死心地道。

“只因她服毒不是太多,但也已經是氣若游絲了!殿下,恕下官無能爲力!”

高太醫十分無奈地道。

“不,本宮不相信!她還有救,她還有救!高太醫,本宮求求你,救救她吧!皇后娘娘那裡,本宮去跟她說……”

楊勇還以爲是獨孤皇后的主意,讓高太醫不救蔡彎月的。他是打心底不相信,蔡彎月已經沒救了。

“太子殿下,下官真的是救不了她啊!”

高太醫被他逼的無法,只好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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