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衙門,柳初漾坐在對面的茶攤,握緊手中的佩劍,若不是柳陽跟在身邊,幾番勸阻,她早就衝了上去,先把爹爹的屍體搶回來再說。
柳陽頗不放心的看了柳初漾眼,叮囑着說道,“師姐,你千萬別衝動,現在還不清楚師傅的屍體是否被衙門收了去,街頭死了人,想必會有許多目擊者,我去周圍打聽打聽,等我回來,咱們在商量對策。”
柳初漾的眼定定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知是否聽進了他的話,柳陽拿了些碎銀子,交給了夥計,讓他好生看管着,便匆匆忙往前趕了去。
宋瑜站在衙門的拐角處,遠遠的便看見了柳初漾纖瘦的身影,此刻的她就像是無意識的玩偶,目光呆滯的望着前方,動也不動,眼眶紅紅的,很明顯哭過的痕跡。
這樣的柳初漾,跟他初見時,笑的單純無邪的她很不一樣。
宋瑜目光深邃,他剛從縣衙出來,按照那縣令的說法,好似是接到密報稱城中有批反賊,他們便匆匆趕去,可他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便問了周圍的百姓,他們也都說殺死那人的是一羣穿着官服的官差,再想詢問其他,便也問不出來了。
柳鐵龍死時已是深夜,遇到這樣的事,尋常百姓躲閃都來不及,怎麼會湊上前去仔細觀看。因此,沒人能將那時的情景完整的敘述下來,也不足爲奇。
只是,此事究竟是否官府所爲?還是,趙英男和傅延平聯手栽贓嫁禍給官府的計謀?
思索間,柳陽便回了茶攤,看柳初漾還好好的呆在那裡,他不禁舒了口氣。
“怎麼樣?可打聽清楚,爹爹屍體在哪裡?”看到柳陽回來,柳初漾才動了動,着急的問道。
柳陽點了點頭,說道,“師傅的屍體確實是被擡進了官府。”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把爹爹的屍體搶回來。”柳初漾猛地站起了身,拿着佩劍便想往前衝。
柳陽連忙拽住柳初漾的袖子,說道,“師姐,這光天白日的,就憑你我兩人,還未尋到屍首,是怕就要去見師傅他老人家了。”
柳初漾咬了咬下嘴脣,柳陽說的着實有道理,她就算再傻,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還要留着命去給爹爹報仇雪恨!
“等晚上,夜色將我們隱藏,那時再行動。”柳陽看柳初漾平靜下來,趁熱打鐵的說道。
“好,就聽你的。”柳初漾望了眼衙門的牌匾,便跟隨着柳陽離開。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宋瑜舒了口氣,晚上?也好,到那時,仵作驗屍的結果也當出來了,留着柳鐵龍也沒什麼用了。
客棧裡,柳初漾怔怔的坐在桌前,眼神中帶着些迷茫,喃喃自語的說道,“爹,都怪女兒不好,要是我早點回家,您也不會因爲找尋我落入官府的手中,孃親死的早,現在您也離開我了,漾兒如今真的沒人疼沒人愛了。”
柳陽從門縫裡看了柳初漾一眼,雖然很不放心她獨自一人,但爲了晚上能更順利的救出師傅,他必須着手去置辦些必需物品。
雖說他入門晚,武功不及柳初漾,但在被柳鐵龍收養之前,他可是整日在街頭摸爬滾打,相比較他這個對外面花花世界絲毫不瞭解的師姐,他算得上是有足夠的經驗了。
師傅待他恩重如山,派中其他弟子欺侮他的時候,師姐總是站出來幫他,現在師傅死了,他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護師姐的安危。
即便傷心至極,柳初漾仍然保持着習武之人的警惕性,她當然早就察覺門口處的柳陽,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便拿起了手中的劍,說道,“師弟,此番涉險,原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師姐不能拖累你。”
說完,她便走出房門,往八大胡同的方向走去。
這是柳初漾第二次來到花滿樓,臨近傍晚,店鋪纔剛開門,但鮮少有人,冷冷清清的。
站在門口,柳初漾咬了咬嘴脣,心想,不知他會不會在這裡,若是能在此遇見他,那自然最好不過,興許這便是訣別了,若是當真緣分淺薄,不能相遇,那也只能認命了。
踏進了門,老鴇打着哈欠,搖曳着身子走了過來,“哎呦,姑娘,你莫不是走錯地方了吧,我這花滿樓可沒有清倌招呼您。”
柳初漾聽到老鴇毫不遮掩的話,嫩白的臉不禁紅了紅,連忙否認着說道,“您誤會了,我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老鴇上下打量了柳初漾番,她穿着簡單樸素,臉上不施粉黛,模樣倒是清純可人,讓人看了頓生保護的慾望。
想到這,老鴇的態度不禁柔和了些,眼神曖昧的望着柳初漾,說道,“姑娘莫不是缺銀子花,沒關係,媽媽我有的是方法讓你賺錢,只要你乖乖聽我的……”
柳初漾的臉羞得更紅了,趕忙說明了來意,以免那老鴇再亂想,“我叫柳初漾,此次前來,是想找宋瑜宋公子。”
“哦~原來是宋公子的貴客啊,他此刻正在牡丹姑娘的房中欣賞舞曲,我這就差人帶你過去。”老鴇的臉上帶着諂媚的笑,還有些曖昧的情緒夾雜其中,連忙招呼下人過來。
宋瑜早先便有了交待,往後若有人前來尋他,萬不可表明他的身份,最多也就說他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公子。
雖不懂他這樣做的用意,但有白花花的銀子做封口費,她可是極其樂意效勞的啊。
龜奴敲了房門,喊道,“宋公子,有客人來找。”
柳初漾的心中緊張萬分,傳說青樓中乾的全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要她隻身來青樓已是極限,若是此刻開門,她正撞見了宋瑜做壞事,那該作何反應,是淡定的將要說的話說完,還是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留給柳初漾思考的時間並不多,她還未曾考慮出個所以然來,房門便開了,擡頭,正望見宋瑜似笑非笑的臉。
“柳姑娘,早知你會來找我,可沒想到,才分隔一日,你便這樣急切的來了。”宋瑜眉眼含笑,戲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