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娘娘想臣妾表示些什麼?錢麼?”慕千雁似不惱,那聲音靜靜的傳入慕千憐的耳中,那麼平淡,那麼毫不在意,讓她的怒氣更甚。
但慕千憐很快就恢復了原來囂張高傲的模樣,好像剛纔的怒氣只是別人的眼花,露出母儀天下般的聖潔笑容,脣角鄙夷:“瞧妹妹這話說的,咱們姐妹兩的感情怎麼能用錢來衡量呢?豈不是庸俗。”
豈不是庸俗,只要是有些腦子的人都聽明白了,這是在諷刺慕千雁品味低下,什麼事兒都想着錢,帶着一股子的銅臭氣。
她覺得她這句話說的好極了,然後慕千憐看着不遠處有着令人嫉妒容顏的女子,憎恨中帶着明顯的得意洋洋。
可她眼中的那個女子卻不惱,而是微微一笑:“臣妾也想做個有禮數的,可宮裡的禮儀似乎說過對怎麼樣的人行怎麼樣的禮數,臣妾將這句話思考了半天才覺得這句話其實同樣適合皇后姐姐。”
不是她低俗,而是慕千憐在她眼裡只配用低俗的禮數來對待。
她的口氣不痛不癢的,可那眼中的寂寥憎恨卻在一瞬間閃滅,慕千憐,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慕千憐心裡氣的發抖,可總歸是極有本事的,不消片刻,她便容光煥發,笑吟吟的看着不遠處的女子,說道:“妹妹逞了口舌之快,可是開心了?可妹妹這麼不懂禮數,可是拂了皇家的顏面。”
話落,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纖纖玉手點着自己的臉頰,挑眉高傲而得意的說道:“皇家的顏面啊,皇上多麼的在乎。”
她笑着,嘲諷的看着慕千雁,皇上看重的顏面喲,公冶玉,你有什麼好和本宮爭的?連皇上最在乎什麼都不知道。
若這公冶玉知道皇上最在意顏面,就算是一時生氣,只怕這公冶玉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失了儀吧?
聽言,慕千雁冷笑一聲,“慕千憐,不要裝作一副巧遇的樣子了,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
“放肆!”
一道怒喝聲響起,那個站在慕千憐身後爲她撐傘的宮女上前一步,指着慕千雁呵斥道:“大膽!竟然敢直呼皇后娘娘名諱!”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女子神色淡淡,嫣紅的薄脣不屑的撇了撇,看向宮女的眼神孤冷而睥睨。
然後慕千雁甩了甩手,似乎驚訝的說道:“哎,不愧是皇后娘娘慕千憐的宮女,皮也是這麼厚,打的本宮的手都痛了。”
這一下,下手極重,打的的那宮女頭暈眼花,沒一會兒,臉上便浮現了鮮紅的巴掌印。
“不好意思,本宮實在是看不得有宮女不懂禮數,以上犯下,便幫皇后娘娘教訓一下了。”
雨露拂吹着挺秀細長的鳳尾竹,匯聚成珠,順着幽雅別緻的葉尾滑落而下,水晶斷線一般,敲打在油紙傘上,時斷時續,清越如仕女輕擊編鐘。
油紙傘下的女子,笑容妖冶孤冷,那雙美麗神秘的丹鳳眼挑起,眼神似乎要直直的看進慕千憐的心裡。
沒由來的,慕千憐心裡一慌。
公冶玉的眼神和當年那個女人,何其相似!
不行,必然她現在已經重獲自由,她一定要讓公冶玉消失在這個世上,一定要和樑謹夜聯手剿滅女尊餘黨,絕對不讓這些隱患釀大!
想到這兒,慕千憐高傲的看了慕千雁一眼,緩緩的從她的身側走過,路過她身邊時,她嫉妒而惡毒的聲音在慕千雁耳邊響起:“這次,暫且放你一馬,讓你先逞逞口舌之快。”
“還有。”
慕千憐突然停住了離開的角度,得意的笑着:“妹妹出門在外,本宮勸你還是小心點吧。明個兒你走的時候,本宮親自來送你,祝妹妹一路順風。”
慕千雁沒有說話,只是側身避開了慕千憐故意撞過來的肩膀,冷冷一笑。
許久不見慕千憐,本以爲如今出了水牢應該還是頹廢着,不曾想她雖然看起來虛弱的緊,可舉手投注都像水一樣透着一股子的妖媚,配着臉上高傲的模樣,脣角無辜的笑容,簡直就是勾人的很。
她猜想,慕千憐的媚術這一會說不定真的大成了。
可那又如何呢?她冷嗤,雙手緊握着顫抖,鷸蚌相爭,魚翁得利。這句話,她可要好好的利用,她就不信,依着慕千憐的性子,在遭遇樑謹夜這樣的對待後,還會一如既往的衷於樑謹夜!
她慕千憐可是向來睚眥必報,報復心極強的人物。
細雨橫斜,逶迤傾瀉,朦朧繚繞中,女子臉上的神情早已模糊,只看見一瓣鮮豔欲滴的妖冶,在朦朧薄霧細細雨簾中隱約浮現。
那抹妖冶勾起的笑,帶着亙古難變的寂寥。
下午未時的時候,雨已經有些停的徵兆,比上午小了很多,天色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可就算如此,慕千雁還是聽說了些樑謹夜的行動。
似乎今天冒着雨,樑謹夜已經命人在民間和軍營搭了擂臺,最終勝出者將帶兵出征,建功立業,且金銀百兩的消息也已經傳播開來,報名的人數不勝數。
看來樑謹夜的動作還是蠻快的。
盤腿坐在牀上運轉了三週內力後,牀上的女子緩緩睜開眼來,那一剎那,清如泓泉的眸子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過!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小太監的通傳聲,緊接着,外邊有人敲響了寢宮的門。
“娘娘,內務府來人了。”
“何事?”
“據說是此次爲國祈福,出行陪同宮女的事兒。”
“傳。”
闔上眼,慕千雁緩緩的說道。
廳堂內,整潔乾淨,卻佈置大氣,精緻的雕樑,廣闊大氣的水墨畫,一走進便看的出主人的品味高雅,地位在後宮也絕對不低。
一名年老的嬤嬤站在廳堂中央,垂眉斂目,恭敬的侯着。
描繪着草原的水墨畫旁,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一名女子緩緩走出。
恍然一陣牡丹花香,繡着牡丹流紋的衣袖揚起,衣帶當風,雖衣着不是極致的華貴,但是那周身的氣質,卻凜然讓人畏怕。
“奴婢參見裘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聽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老嬤嬤朝着慕千雁走來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那表情嚴謹的很,一看就是內務府有些地位,極懂禮數的宮人。
“免禮。”
隨意擡了擡手,慕千雁在水墨畫前的座位上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嬤嬤,神色淡淡。
“裘妃娘娘,您此行爲國祈福的宮人已經安排好了,不知是否何您心意。”
說着,老嬤嬤擡頭看了看慕千雁的眼色,見女子默許,便朝着外邊拍了拍手,不多時,一個年長的宮女便帶着兩個眉眼乾淨機靈的女子進來了。
那兩個姑娘都穿着得體的宮女衣裳,神情沒有什麼害怕的模樣,也沒有諂媚,只是機械的行了個禮,然後很聽嬤嬤話的擡起了頭,讓慵懶的斜倚在軟榻上的女子瞧個仔細。
瞧瞧是否是個眉眼乾淨不大會有歪心思的,瞧瞧是否滿意。
略略打量了幾眼,慕千雁便收回了目光。這幾個宮女看起來都是聽話的,也許不老實,但一般來說都是不會背叛她暗中使壞的。
因爲這兩個女子雖然身子瘦,但走起路來下盤穩健,明顯是練過武的,在風淺墨那兒應該是隱衛一類,對主子中心,但是對敵人,依然不會老實,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行吧。”
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們退下,明日就要走了,她得想想還有什麼事兒要做。
這次一走,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褚衛應該會把戰事拖的很長,把一場憑他的智慧可以輕易戰勝的戰役表現的極其艱難。
因爲這樣的話,總有一****戰勝歸來,只要他的人和風淺墨的人一挑撥,在茶館客棧之類的地方隨意一說,話頭就定然生了根,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心裡就漸漸不看好樑謹夜了。
一場戰役,危急需要樑謹夜之時,每每得到樑謹夜這個當朝皇上的拒絕,每每都無法解決問題甚至使戰事更加嚴重,而最後還是褚衛褚將軍急中生智,大勝歸來,民心所向爲何,誰都清楚。
覺得一個皇上竟然如此不顧傢伙,滿口虛言,竟然連一個將軍都不如!
呵……
她清呵,眉眼帶笑,卻是一片冷然,樑謹夜,慕千憐,好戲,已經慢慢開始了。
你們喜歡麼?
身後傳來女子女子清晰冷笑聲,似乎從地獄傳來,帶着亙古的寂寥,卻一瞬間,帶着一絲妖氣。
那個特意留在最後的老嬤嬤聽了渾身一個激靈,只感覺一股陰冷森森的寒氣從後腳跟蹭的竄上了脊背,讓她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喜怒無常的裘妃娘娘,皇上最近隆寵正盛的女子。
想到這裡,老嬤嬤更加想快些離開了,從一開始就被她牢牢的握在掌心的字條几乎被她手心泌出的冷汗浸溼,她穩了穩心神,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將手裡的字條塞在了一旁的花瓶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