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邊越來越近的聲音,蹲坐在寢宮外邊的靈兒和那藏在裡屋頂替慕千雁的粗使宮女都越來越緊張起來,心,越跳越快。
直到腳步聲臨近,喧譁聲在執畫閣外炸響,叩門聲隨之響起。
許是因着從石屋回來後裘妃仍未被樑謹夜忽視,又許是因着這幾日裘妃格外受寵,這些前來蒐羅的御林軍敲門的聲音也不似去其它嬪妃那蒐羅時那般粗暴不耐,也有禮了許多。
可儘管如此,也無法舒緩裡邊兩個宮女緊張的心思,因爲若是一旦穿幫,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裘妃娘娘不要緊,畢竟她是皇上的寵妃,就算犯了錯,頂多受些懲罰,罪不至死,而她們這些幫襯着裘妃做不該做之事,犯欺君之罪的宮女可就遭了秧,根本沒有退路可言。
小李子剛剛聽着靈兒的吩咐打好熱水,正坐在院子裡歇着,想着裘妃娘娘咋就在這個時候沐浴呢,便聽到了幾個御林軍的敲門聲。
他起身去開門。
“裘妃娘娘在嗎?”御林軍的頭子帶着幾個御林軍和普通侍衛走了進來,象徵性的問了句,便衝着小李子和那些宮女喝道:“想必今天晚上的事兒你們也清楚了,我也不多說,搜吧!”
一時間,外邊候着的侍衛等人蜂擁而入,裡裡外外的搜尋起來。
那些宮女侍衛也服服帖帖的站在牆邊上,畢竟那些御林軍不是好惹的,若是一不小心什麼地方讓他們不高興了,可不是件好事兒。
領頭的站在門口,看着那些御林軍和侍衛裡裡外外的搜查,不知爲何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起來,口中生疑,問道:“你們娘娘呢,外邊這麼大的動靜,怎生不下來?”
其它嬪妃宮裡或者寢宮裡搜查的時候,那些當主子的哪個不是慌慌張張的趕出來看着,命令他們不許亂動東西,小心着那些貴重物什,也就這個裘妃,連下來看一眼都不曾,可真真是奇怪。
小李子聽着,便有些緊張起來,他總不能說娘娘就趁着這麼時間沐浴了吧?
好在,不等他開口,閣樓上便傳來一陣爭吵聲,似乎是有侍衛要進去搜,可那守夜的宮女偏生不讓。
領頭的眉頭皺了皺,就擡步毫不忌諱的走了進去。
確實,他們御林軍有一點好,只要是執行公務,進嬪妃的寢宮都是隨意的。
寢宮門口,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宮女掌着燈,像一隻小公雞似得挺直了腰桿兒攔在那個要進去搜羅的侍衛身前,一步也不肯讓,那眉眼見不見一絲一毫的畏色。
“讓開!”
那侍衛身後的一名御林軍冷喝,便要推開她進去。
御林軍裡的士兵比那些宮裡的侍衛地位不知高了多少,自然也敢對那些寵妃的婢女吆喝。
“不能進!”靈兒右跨一步,硬生生的攔在了那士兵跟前。
“怎麼?不敢?”士兵的聲音平緩,反諷之意卻異常明顯,然後趁靈兒沒反應過來,直接推開她推門進去。
心中一急,靈兒連忙揪住那士兵的衣袖,不高興的喊道:“娘娘在裡頭呢,你也尊重着些,你就這樣推門進去就不擔心娘娘在更衣麼?”
見那士兵一僵,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靈兒微微鬆了口氣,反正不能那麼順利的讓人進去,畢竟能拖一時是一時。
然後趁着他頓住腳步的一瞬間,靈兒跑到他跟前,又擋在了他前邊。
可擋的過一個,怎麼檔的過那許多個?
其它侍衛士兵搜完了別的屋子,見這邊還僵持着,便都奔了過來,見這士兵被一個宮女攔住了,鬨笑道,“哧,怎麼就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攔住了?”
話落,那御林軍的頭子也上來了,到了寢宮外邊卻也不好對裘妃的貼身宮女太粗暴,畢竟裘妃最近風頭正盛。
於是他便好聲好氣的說道:“皇宮裡來了刺客,你若單單這兒不讓查,大家難免不懷疑娘娘窩藏刺客,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可那宮女偏偏是倔強,既不肯讓裘妃娘娘出來見人,又不肯放他們進去搜尋,總之就是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們進。
這些御林軍侍衛什麼的畢竟都是習武的粗人,被磨得久了,不免怒從中來,管這宮女怎麼着,說白了還是個宮女,便直接手一甩,將她推了開去,直衝而入。
寢宮內佈置整潔,卻空無一人,屏風後正是裡屋,也就是裘妃睡覺的地方,卻霧氣繚繞,白濛濛的一片慢慢從開着一絲縫的房門溢出來,充斥滿屏風後的空間,然後如薄紗帷幔,慢慢在屏風外流溢出來。
外面的人衝進寢宮的腳步聲清晰地傳進裡屋,躲在浴桶後邊的宮女越發的緊張起來,冷汗森森。
只是不知是霧氣的原因還是冷汗的原因,背上溼了一片。
她聽到了靈兒姐姐的驚呼聲,難道,瞞不下去了?
雖說霧氣較重,可到了寢宮的廳堂上,燭光在八角琉璃燈內搖曳的太過耀眼,實在難看出一絲霧氣,只是莫名的覺得有些潮溼。
就在那些侍衛要繞開屏風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慌忙的大喝聲,御林軍的頭子大步上前,攔住了他們。
“站住!”
話落,他回頭看向那個正半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氣喘吁吁的宮女,厲聲問道:“你說你家娘娘在沐浴?”
“是。”
“那之前怎麼不說?”
“奴婢,奴婢急着阻攔,大人又沒給奴婢說的機會……”
“那你讓你家娘娘快點穿好衣服出來!”那領頭的不耐煩的揮手喝道,又留了個心眼兒讓幾個武功好的士兵帶着幾個侍衛到樓下在窗戶的那個方向守着。
若是真私藏的刺客,這個位子也正好可以阻攔那個刺客從窗戶逃離。
畢竟誰又知道這所謂的沐浴到底是真的還是隻是想要拖延時間呢?
靈兒應了聲是,便走到屏風後裝模作樣的喊了聲,接着裡邊便傳來了裘妃慌慌忙忙的應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