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春眠,並不是一個頭腦很聰明的女人,雖然她膽子小,但心是細的,很擅長察言觀色。
所以,她能在司令府做事五年。
少帥這樣的男子,多少女人都想嫁給他,包括她,不求做妾,就是跟在他身邊,夜夜侍奉他,與他纏綿於牀榻,也是一件極快活的事情。
後來,北院住進了九個女人。
說真的,春眠一點都不嫉妒。
她雖然也愛慕着少帥,但隱隱知道,他不能觸碰女人,所以後院的九個女人。自來到司令府,就沒侍奉過他,而春眠,也很識相地沒去勾引他。
可那天晚上,少帥握着她的胳膊!
他能碰她,這說明,她有機會。不料想,他雖能觸碰,卻不能與她親熱。
他到底還是對她那位曾經的主子上心的,“情”有獨鍾。
然而,上官盈袖沒有懷孕。
春眠知道他們夜夜春宵,這懷孕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至於最後的一個差分,那就是避孕。
春眠想起前段時間,還是做丫頭的時候,曾跟她去過兩次留香閣。
她看到她跟着那個老闆娘低聲地說着什麼,出來的時候,手上什麼也沒有。然卻在兩日後,上官盈袖又去了一趟留香閣,拿着錢票買了一盒很精緻的脂粉。
再之後,她就日日塗抹,尤其是早上的時候,坐在梳妝檯前畫得很細心,這一個月來,從未有一日不塗不抹。
起初,她還以爲,是那留香閣的脂粉太過上檔次,讓她愛不釋手。
現在看來,那盒脂粉,多半有什麼貓膩。
春眠這麼想着,便打算去查清楚事情。
她想到上官盈袖的廂房去,不知不覺偷了她的脂粉,然後就去醫館找郎中驗證驗證,若真被她找到了上官盈袖的證據,那麼就能扳倒她了!
可問題是,上官盈袖的那個新來的丫頭小月,是個很機靈的,又防備自己得緊,所以她的廂房,很難進去。
春眠苦惱地想着,想了很久,總算有那麼個折中的法子。
她換掉一身旗袍,重新變作丫頭的裝扮,然後拿出儲存了兩個月的積蓄——七塊錢。
來到留香閣,看着裡頭衣香鬢影的女客人,春眠有點肉疼。她是窮人家的孩子,怎麼捨得用七塊錢買一盒上等的胭脂?
要知道。七塊錢可以買三百五十斤的大米了,足夠老家那邊的人吃兩個月了。
爲了扳倒上官盈袖,春眠咬了咬牙,進去了。
話說這導購的姑娘,也是個勢利的,看多了闊太太富小姐這等貴客。乍一看到春眠一身粗布衣裳,便嫌棄得不行,藐視着她:“我們這兒賣的,可不是路邊的地攤貨。這邊的脂粉中含有法國巴黎的香水,售價七塊錢,你買得起嗎?”
春眠手中握着七塊錢,挺直了腰桿,“叫你們老闆出來,我是代我家太太來買脂粉的!”
有錢人家的太太,遣丫頭來買東西也是不少的。導購的姑娘看着她一身丫頭裝扮,便信了幾分,鑽進珠簾裡面去叫喚老闆娘。
春眠見到體態妖嬈的老闆娘,心裡有幾分緊張。
她迅速說道:“我家太太姓上官,央您再拿一盒特殊的脂粉。”
老闆娘審視着她,“特殊的脂粉?”
春眠的心跳得很快,低聲說:“是,跟上次來買的材質一樣的。”
“上個月買的,用完了?”
“是。”
老闆娘沒應聲。
春眠有些忐忑。
好半晌。老闆娘語氣意味深長地開口,“小妹妹,說謊話之前,也要先打探好虛實,貿然而來,可是討不着好處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最清楚不過。那位姓上官的小姐,一共買了三盒,這三盒,足以她用一年了。纔將將過去一個月,你就說她用完了,你這不是穿幫了麼?”老闆娘嘴裡叼着女士香菸。似笑非笑地開口。
春眠被她這麼一說,臉上一片火辣。眼看邊上那些貴客都看好戲地瞧着她,她一時無地自容,二話不說,灰溜溜地跑了。
……
盈袖這兩天被迫喝了好多調理身體的藥湯。
董氏和慕奕見她沒懷上,很是不甘心。
這些藥湯的味道很苦澀。吃得盈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孫香玉見她喝個藥湯這麼痛苦,忙到自己的西院包了幾塊冰糖來給她吃。
這幾天,她常來北院走動,而盈袖也不算排斥她,便隨她來了,只不過。都是她在說話,盈袖都不怎麼開口。
“上官姐姐,伯母說,明天就是伯父的壽辰了,他們說,到時會來很多賓客,什麼青年才俊,名門小姐,說要給奕哥選妻,也要給我挑良人……”
盈袖揀着冰糖吃着,說:“你也要嫁人了。”
“可是,我不想嫁!我還小!”香玉說。
盈袖瞥了她一眼,“你不過只比我小一歲而已,十七歲,不小了。”
孫香玉抱住她的胳膊,“上官姐姐,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你幫我到伯母跟前說說好不好?”
“我跟她可不熟。”
孫香玉還待再說。黃媽媽就過來了。
她看着這兩位主子,說:“孫小姐、姨太太,司令夫人讓你們到東院的客廳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
“遼寧省的賀蘭督軍遠道而來,司令讓小姐和姨太太們都過去見客。”
東院客廳。
將將走近,就聽到裡頭傳來了笑談聲,貌似氣氛很是熱絡。
盈袖和孫香玉跨門而入,給司令和董氏見了禮。
董氏說:“這是我慕家的小姐,和阿奕的姨太。”
話落,來客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盈袖平靜地給他們見禮,“督軍、賀蘭小姐。”
那個笑容深遠,明豔大方的女子,就是賀蘭瑜了。
自盈袖進門後,她就一直看着她,那打量的目光,卻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她說:“妹妹長得可真漂亮。”
在場的女性們,聽到她“妹妹”的稱呼,神色各異。
也不知道這是對盈袖年紀小的親切稱呼,還是……話裡有其他含義?
賀蘭瑜今年二十四。雖然她比盈袖大了六歲,但她與盈袖的面容相比,並沒有顯出老態。
她身上有種成熟的氣質、自信的魅力。
“司令,阿瑜給您帶了禮物。”賀蘭瑜從一個士兵手中接過一個盒子,雙手捧着遞到慕司令面前。
慕司令笑說:“你有心了,只不過我的生日是明天,這生日禮物還是等明天再送吧。”
賀蘭瑜說:“這不是生日禮物,是阿瑜給您的見面禮。”
她都這麼說,慕司令也不好再拒,便接過並打開了。
是一個按摩器。
慕司令從未出國,不曉得這東西是怎麼用,幹嘛用的。
“這是頸椎按摩器。是我和德國的一個朋友一起製作的一個產品,希望它能緩解您頸椎痠痛的毛病。”
慕司令聽了,十分高興,“好好,這禮物我很喜歡,比那些什麼百年人蔘,鴻茅藥酒管用多了!”
董氏看着賀蘭瑜,讚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以後誰娶了做妻子,那就是誰的福氣!”
“這是我研製的一種薰香,夜裡有助眠、白天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薄禮一份。送給司令夫人您。”賀蘭瑜拿出一個水晶瓶,遞到董氏手中。
董氏輕聞了兩下,只覺得心肺一陣舒暢,她笑了起來,拉住賀蘭瑜的手,笑着問:“我聽聞小琪說。你在國外學習醫學,且是中西結合的學術,成績十分出色。今日看見你,果然很優秀!”
賀蘭瑜看向坐在董氏身邊的慕琪,笑得矜貴,“慕學姐過獎了。”
慕琪沒有接她的話。反而說起了慕奕,“不知道賀蘭小姐可見過我弟弟慕奕?”
提到這茬,在場的三位長輩神色不一。
賀蘭督軍問:“怎麼沒看見少帥?”
慕司令說:“我今兒把工作都拋下了,全推給他處理,現在估摸着還沒處理完。”擡頭看了看牆頭的掛鐘,“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他就該回來了。”
“早聽聞少帥少年英武,不到三十歲便是軍功顯赫,我當真很想見見這個能幹的年輕人啊!”
司令夫婦聽出賀蘭督軍語氣裡對慕奕的賞識,心中一片安定。
只要不出什麼幺蛾子,這場聯姻,大概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到了晌午,慕奕回來了。
他穿着軍裝,戴着軍帽,冷峻英氣,向賀蘭督軍行了個軍禮。
“這就是慕少帥了吧,哈哈,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爲啊!”
董氏注意到賀蘭瑜的目光追隨了慕奕,不由笑着開口,對慕奕說:“阿奕,來跟賀蘭小姐認識認識。”
慕奕旋身,看到賀蘭瑜的面容時,他濃眉一挑,“是你?”
“就是我,慕少帥,好久不見了。”
“怎麼,你們認識?”慕司令饒有興味地問。
賀蘭督軍笑着說:“去年,山西不是開戰了嘛,當時我聽說少帥去平叛了,而阿瑜跟着她的朋友去當軍醫了,我猜這對兒女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慕司令一聽,看着賀蘭瑜的眼光是滿意的,“軍醫?不錯不錯。”
盈袖聽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
這兩人一個行軍打仗,一個軍中行醫,看着也是相得益彰,頂是相配,怪不得慕司令對這個未來兒媳,如此滿意。
只是不知道,慕奕能不能碰她?
賀蘭瑜嫁過來是做正妻的,不像之前那些姨太通房,可以隨意丟在後院,只當做花瓶擺設。
下一章在七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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