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被攔下馬車的插曲並未對商玦朝夕造成任何影響,又往南走了四日,他們一行到了蜀國邊境,也正是在這時,淮陰侯府的試劍大會邀請函到了商玦手中。
“十二諸侯國都在受邀之列,看來這一次淮陰侯府將有名劍問世。”商玦看着手中燙金的函文挑了挑眉,擡眸看向對面之人,“據聞連鎬京都有人來,咱們是到的最早的。”微微一頓,商玦又道,“洛舜華在這函文上提了你。”
馬車緩緩行進,朝夕連着幾日與商玦同在一車,已十分習慣二人這樣近距離的說話,聞言她眉頭皺起,冷笑一聲,“說來聽聽,他提了什麼?既然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想來也知道我們會提前回蜀國,有你在,我猜他會很歡迎。”
商玦見她面色不善眸色也幽沉下來,不再繼續洛舜華說了什麼,只轉而道,“洛家已沒落,若這次再沒有好東西便真只有一個空名。”
“難道世子想要那把劍?”
商玦失笑,“洛家的寶貝,我只要神兵譜。”
朝夕漫不經心的點頭,“也好,免得與人爭搶。”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爲你去搶一搶。”
商玦說的平靜,朝夕卻是一怔,一瞬之後回神,皺眉道,“這把劍可不是那麼好搶的,世子爲了我的喜好大動干戈,委實不值得。”
商玦笑起來,“值得不值得我說了算。”
朝夕抿了抿脣,“我要那把劍世子便去搶,若我還要別的,世子也去搶嗎?”
商玦下頜微擡,“那要看你要的是什麼。”
朝夕挑眉,對商玦似是而非的話思忖了一瞬,她這片刻的沉默讓商玦失笑起來,搖了搖頭直言道,“看來在你心中我又要有所圖了。”
朝夕心思被看破一時無言,商玦又是一嘆,“算了,戒備是你的習慣,不怪你。”
這語氣太過無奈太過溫柔,莫名的含着兩分縱容的意味,朝夕聽的眉頭擰起,好半晌才道,“你在燕國王室的時候也是這樣?對燕國的那些貴女也是這樣?”
商玦一默,語氣有一剎那的僵硬,“燕國的王室……不是你想的那樣,至於燕國的貴女,我並沒見過,不過我也不知你說的‘這樣’是哪樣。”
朝夕覺得此時的商玦有些……她不知如何形容,卻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樣心思剔透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她想說的?世間女子大都多情,若是旁人換了他這樣對待恐怕逃不出他的掌心,至於他說的燕國王室……眼下燕國的文臣武將都爲他所用,整個燕國也是他掌中之物,那麼燕王呢?朝夕想問,話即將出口卻又猛地打住。
燕王如何和她無關,不該問的她絕不多問……
至於前面那個“這樣那樣”的問題,她保證不會再犯第二次!
“世子,前面就是函口關了。”
蹄聲響,雲柘在外告稟,商玦應了一聲,轉首看着她,“你想幾時入關?”
朝夕眉頭擰着,一時未答話,商玦正疑惑,朝夕已道,“入關之後,我們分開走……”
商玦面色微變,狹眸問,“你要做什麼?”
朝夕淡淡搖頭,“你不必知道我要做什麼,只要對外稱我和你一路便可。”
商玦脣角微沉,“你這是要我爲你做掩護?還有,你在命令我?”
朝夕對前一問默認,對後面那句挑眉,“我怎敢命令世子?”
商玦似笑非笑一聲,利落道,“你不必想了,我不同意!”
朝夕面色沉下來,片刻之後語聲已變冷,“我記得世子答應過,待入了蜀國,我如何行事世子不會插手,現在看來,我和世子之間的信任果然很微妙,分歧來得如此之快,真叫人爲往後的合作擔憂,君無戲言四個字真是不適合世子。”
商玦決定的事情怎會因她兩句話而退讓,他冷笑一聲,“你只記住了君無戲言,怎忘了君心難測?此事我不會答允,你要見什麼人你見便是,你要做什麼告訴我便可。”
朝夕牙關緊咬,見商玦是這樣不容置疑的口氣不由有些氣,這麼多日皆以溫柔一面示人,竟然讓她一時疏忽了,她是腦袋被門擠了纔會想到對他據實相告,朝夕冷笑一下,“這些就不必世子操心了,世子的心思這樣難測,朝夕不敢相擾!”
片刻之前還在笑談的氣氛忽然劍拔弩張起來,朝夕話音落定再不說話,周身的冷意疏離明顯至極,商玦定定看着她,半晌才沉沉開口,“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可你單獨行動風險太大,不過,就算我準你同我分道,你恐怕也走不了了……”
朝夕不問爲何她走不了了,只抿着脣油鹽不進的樣子。
商玦握着茶盞的手收緊,想說什麼卻又未說出口,他沒有下令馬車便還在行進,不多時,有一道馬蹄聲靠近,戰九城豪烈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子,前面函口關外有人等着,探子回報說是淮陰侯府的人,似乎是衝着咱們來的……”
這話立刻引得朝夕注意,她眉頭一挑,卻不問!
商玦等了一會兒也未見她開口,不由得一嘆,“洛舜華在函文上說派了人來接你,你若是走了,久別重逢的戲碼誰去演……還是說,你不想見那位念你至深的義兄?”
朝夕瞬時皺眉,“來的是洛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