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計180 美人心計
四個人手拉手,擊掌踏步地跳着。
月下的篝火跳躍着耀眼的火光,射穿了夜的一角漆黑。篝火映襯得遠天的星辰朦朦朧朧的,夢幻般的銀暉灑落大地,漆黑的樹林隨着山風呼呼地響起了風聲如音樂,夾雜着那歡快的笑聲,輕輕打破了夜的寧靜……
“吱呀”、“吱呀”,院子裡,繡兒熟練地擺弄着織布機,絲絮從織布機上輕輕飛揚着。
末香一隻手託着臉蛋,歪着腦袋看着繡兒織布。繡兒邊織布邊哼着小曲,很是自在。
屋內,若風正與農夫高人在談笑風生。
“隆中的日子真像世外桃源一般哪!我都不想離開這裡了。”末香感慨道。
繡兒說:“香兒妹妹,既然你這麼喜歡隆中,不如你就留在這裡好了。我也有個伴。”
末香苦笑道:“我也想留在這裡,可是,他一定不願意。”
繡兒睨了眼若風,壓低聲音說:“香兒,我知道你們此行,是要請農夫高人出山的。”
“哦?你知道?”末香瞪大眼睛望着她。
“但是,農夫高人是不會出山的。我們習慣了隆中清靜的生活,不喜歡離開。”繡兒鄭重地說道。
“但是,農夫高人在隆中設下八陣圖,不就是爲了吸引明主的注意,讓明主來請他出山的嗎?”末香想起了進隆中時遇到的八陣圖石頭陣。
繡兒嘴角一歪,輕輕一笑:“香兒很聰明,農夫高人確有此意。只是,這次你們來引薦的是不是農夫高人要等的主人,還要看農夫高人的意思了。”
這時,若風和農夫高人已談完,二人從房內出來,農夫高人說:“今日天氣極好,亮且帶各位去隆中游覽一番。”
四人騎着馬,農夫高人和繡兒做起了導遊,帶着若風和末香把隆中各處都好好遊覽了一番。
四人走入林內,眼前出現一煙波浩淼的湖泊。
繡兒拉着末香來到湖邊,撿起一粒小石子朝湖面擲去。石子打破了湖面的平靜,湖水微微起皺,漾開一圈圈水紋。
繡兒看到農夫高人和若風在不遠處撿了塊草地坐下,又開始笑談,不時傳來“知己”之類的字眼,並夾雜着笑聲,就對末香說:“看來農夫高人和紅劍公子相見恨晚,談得很是投機,我們不必顧他們。好妹妹,我們下水玩水去。”
末香連連擺手:“好姐姐,我可不會游水。我是個旱鴨子。”
“江南人,怎麼可以做旱鴨子呢?你不去我可下去了。”繡兒說着就捲起裙子,下到水裡,水漫到了她腰的地方。
“水裡很涼快,你不下來玩嗎?”繡兒招呼着末香。
末香坐在水邊,見繡兒在水裡不時掏出很多好看的石頭,有時還摸出一些小魚來,心裡也按捺不住,也要下水試試。
繡兒趟到另一處玩水去了。
末香捲起裙子,前腳伸入水中探探水的深淺,找了個比較淺的位置踏了進去。
水中好多小魚正在她的腳上繞來繞去,弄得她的腳癢癢的。她伸手抓魚,卻撲了個空。
“好狡猾的魚兒!”末香向前跨了幾步,要追去捉小魚。
水越來越深,不知不覺已到末香的腰的位置。
忽然,末香踩滑了一塊石子,身體跟着一歪,頭沉入了水中,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大口大口的水往嘴裡灌,末香手腳並用,想抓住一個支撐點,可是水把她推向更深的湖泊,她在水中,失去了平衡。
我要死了嗎?一個念頭在她微弱的意識中閃現,窒息感吞噬了她的意識。眼前一陣黑暗……
彷彿做了一個夢,她回到了老爸的茶葉店裡。她依然還是在二十一世紀生活着,孫權、若風,這一切有關孫尚香的事,都只是一個夢。
她奔到老爸的懷中,發現老爸的鬢角已染了些許霜華。
爾後,漆黑的一角忽然閃現了幾絲燈光,茶葉店變成了青布帳牀,老爸的臉變成了若風焦急的臉。
“你醒了。”若風輕輕翕動着精美線條的脣,吐出低低的聲線。
“我不是死了嗎?”末香支撐着要坐起來,若風扶着她,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讓她舒服地靠在枕頭上。
“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若風說,眼睛裡滿是關切。
“是紅劍公子救了你,香兒。當紅劍公子看到你落水了,他飛奔而來,不顧一切跳入水中,把你救了起來。”邊上的繡兒說道。
“原來我還是在這裡。”末香恍如夢中,原來剛纔重見老爸只是南柯一夢。
“香兒,你說什麼?”若風不解地問。
末香仔細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在沉沉的意識中,有個人從冰冷的水中把她抱了起來,緊緊地抱着她,給她取暖。
這個一路上緊緊抱着她的人,原來是若風。
這時,繡兒對屋內的農夫高人說:“農夫高人,我們兩個人在這裡不合適,我們到外面去吧。”說着和農夫高人走出了門外,合上了門。
“周郎,”末香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剛纔真的好冷,好可怕。”
若風握着她的手說:“香兒,沒事了,都過去了。來,先喝碗藥。”
若風把藥湯端來,讓末香喝進去。末香邊喝邊說:“好苦!”
“良藥苦口嘛!喝了就不感覺冷了。”若風看她喝完,拿衣袖給她擦了擦脣。
“還是好冷,好冷。”末香體質本就屬寒,這次受了冷水的刺激,外加驚嚇,身體冰冷徹骨。她緊緊抱着被子,瑟瑟發抖。
若風見了,說:“香兒,我去隔壁再去拿條被子給你。”
見若風起身要走,末香冰冷的手急忙伸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周郎!”她輕聲呼喚,眼中含着期盼。
燭火閃爍,光線一陣顫動中,若風緩緩轉身,溫柔地望着她。
他溫熱的手反手握住了末香的手,把她小小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手掌中。
他靠近末香坐下來,柔和的目光射向她的眼睛。
一片溫暖的脣,冷不防地貼上了她凍得發白的脣。火熱的舌尖伸入她的齒間,他寬闊的胸懷緊緊包圍了她的身體。
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
窗外,落花紛飛,空中一片櫻紅,軟軟的花瓣在空中飄散成詩。
他吻了她。
他縱情撫摸着她,吻着她,溫熱的鼻息輕輕撲在她的臉上。
他們深深地吻着,燭光中撲閃着折翅的流螢,落在牀帳上,牀帳上映出了兩個重疊着的身影。
“你是喜歡我的,對嗎?”於激烈的纏綿中,末香傻傻地問道。
若風沒有回答,只是更熱烈地吻着她。他的手,如火一般拂過她和玉頸,她軟軟地靠在他懷中,淪陷在他的溫存裡。
燭油乾涸在燭臺裡,燭火飄忽着眨了一下,熄滅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
黑暗中,若風的脣從末香香軟的脣上緩緩移開,吐出蘭花般的氣息說道:“香兒,我去給燭臺放點燭油去。”
門“吱呀”開了,夜風輕輕吹進,掀起牀帳吱吱響。
若風拿來一些燭油,放入燭臺內,燭火跳躍着亮起來。
九曲迴廊轉了又轉,好似愁腸千轉,秋風吹得院子裡的池水微微起皺,暈開層層水紋,池水上飄浮着片片枯萎的白荷散落的花瓣。
末香趴在池塘的橫欄上,失神地望着池水。她的手無聊地絞着自己長長垂落的頭髮,一圈又一圈。
繡兒踏着柔弱的小步走來,端來一碗烏雞紅棗湯。
“繡兒,你坐吧,和我說說話。”末香接了這碗湯,對繡兒說道。
繡兒於是提起裙子,坐了下來,說:“小姐,趁熱喝了吧!這是繡兒特意做給小姐的。”
末香嘆口氣說:“謝謝你繡兒。一早,皇上去了哪裡了?”
繡兒說:“皇上臨時接到伊府的喪報,伊暉已亡故,皇上一早就去拜喪了。”
“伊暉死了?”末香驚奇地問,“幾個月前,他不是還請我們去伊府祝壽的嗎?那時見他還精神抖擻,怎麼會忽然死了?”
繡兒說:“小姐,內裡繡兒也不知曉,不過伊暉年事已高,忽然亡故也是有的。只是他那年輕的妻子就慘了。”
“他妻子?就是那個紫靈?”
“是的,小姐。伊暉死後,伊府上下的人一口咬定是紫靈害死了伊暉,紫靈現已被押入府衙,就要被問斬了。”
末香想起那個年輕美麗的紫靈,舞姿那般風華,上臺向衆人敬酒那般氣魄,又怎會淪爲殺父兇手?
“這是怎麼回事?”末香問。
“小姐,繡兒所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皇上和玉盤已去了伊府,想必也要回來了。”繡兒淡淡說道。
末香喝着烏雞湯,正見明曦進了府,玉盤隨後,二人都神情凝重。
末香於是跟去,明曦一見末香,眉目微微一鎖,說:“哀家,你來得正好。那個伊暉之女紫靈,上回我們赴宴時見過的,你還記得麼?”
太陽沉沉地墜入西邊,把最後一抹光輝收了回去。涼涼的夜風吹得宮燈明明晃晃的,從棱窗內吹入,屋內的燭火輕輕搖曳,粉牆上的人影也隨之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