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回了羨美閣,便吩咐衛青有時間就收拾收拾東西,不過也不着急。
可是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一晚,已經子時,寂靜的蕭府卻突然熱鬧起來。
“小姐,老夫人派人來說皇上的聖旨到了,讓您趕緊起來收拾一下去前廳接旨。”
蕭玉卿睡的並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蕭文卿的過度憂慮感染了她,整個晚上光怪陸離,夢中都是一些浮光掠影,可是卻讓她喘不過氣。
一會兒是前世她在部隊訓練,一會兒是在追擊人販,一會兒又換成了她拎着手提箱躲避劫匪的狂轟濫炸,時空一轉,又換了裝束,是她和連青城在青樓裡吆五喝六的爭搶花魁,然後便見連青城拿出一塊淡紫色的玉佩在她眼前一晃一晃,臉上還帶着怪異的笑容。
“你是天魂血魄,我要鎮住你!”
蕭玉卿身體一顫,然後便醒了過來,然後便對上衛青的一張臉,嚇得臉色都白了。
衛青嚇了一跳:“小姐,您沒事吧?是我不好,語氣太急了!”
“不是,是我做了噩夢!”蕭玉卿擡手摸了摸額頭,都是汗水。
“你剛纔說了什麼?”
衛青趕緊道:“說是皇上來了聖旨,讓您趕緊去接旨!”
蕭玉卿皺眉看着衛青,這個時候還來傳聖旨,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就等不到明天?
衛青臉色微微帶着凝重。
“你可有看到老夫人和老爺?他們是什麼反應?”
衛青想了想道:“老夫人臉色平淡,不過老爺倒是十分開心。”
蕭正然開心的事情?
她知道蕭正然已經升了內閣首輔,難道這麼快又升官了?可是若是隻是這樣的聖旨應該不會這麼着急。
“小姐,那您……”
蕭玉卿擡手阻止她,閉上了眼睛,微微深吸了口氣:“我心裡有些不安!”
“那我們現在就離開?”衛青也覺得有些慌,現在蕭府裡只有她,衛臨他們三個只有一個守在蕭府外面,若是真有急事,恐怕他們應對不來。
蕭玉卿搖搖頭,她要離開很簡單,可是還有蕭文卿。
這次若是她自己離開,下次她再想帶着蕭文卿離開就難了,本來她打的就是個出其不意的牌,現在分明是有人察覺了她的意圖,提前出手了。
“衛青,今天守在外面的是誰?”
“是衛民!”
蕭玉卿微微嘆氣,時不我與,若是衛臨還有幾分勝算,可是衛民,年紀小,身手差:“衛青,不管今天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輕舉妄動,安心的呆在蕭府,拿到路引之後你們就帶着大小姐離開,路線你們自己隨便定,不要告訴任何人,到時候我自有辦法去與你們匯合!”
“小姐!”
“不用多說!”蕭玉卿臉色一稟,帶出幾分凌厲:“那個自梳村你可還記得位置?”
衛青點點頭。
“你們把我的路引放在那裡,到時候我會去取!”
衛青咬了咬牙:“是!”
“你要記得,如果被人攔截,身外之物不用在乎,一定要保護*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蕭玉卿不放心的叮囑道:“財物你知道放在哪裡,我不在的時候,都聽衛臨的!”
“是!”
“你不用跟着我出去,等我走了,你先去大小姐那邊,”蕭玉卿一邊穿衣一邊說道:“她的院子裡我今天看到幾個眼生的,你一直謹慎小心,不要陰溝裡翻船。”
“小姐放心,今天我已經將院子都瞭解了一遍,帶大小姐出去不成問題。”
蕭玉卿點點頭,隨手抓了抓頭髮,走了出去。
走到中廳,便看到老夫人和蕭正然正陪着一個老太監說話,蕭文卿已經到了,神色中帶着倦容。
蕭玉卿輕輕咳了咳,走了進去。
蕭正然含笑的看過去,然後對老太監抱怨道:“看看這丫頭,懶習慣了,也不懂個禮數,還不過來和崔公公問安?”
崔公公年歲不小,一臉的皺紋,看到蕭玉卿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收,渾濁的目光打量了蕭玉卿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蕭大人果然是有福之人,女兒個個標緻,以後有的是你享福的日子!”
蕭正然擡手抱拳失笑:“崔公公可別取笑老夫了!”
“既然人都到全了,雜家就開始宣旨了!”崔公公拂塵一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夫人和蕭正然也跟着站了起來,走到前面跪下,蕭文卿扯了扯蕭玉卿一起跪了下去。
蕭玉卿對那些艱澀難懂的用詞,可是她聽懂了前面的,知道這個聖旨是給她的,也聽懂了後面的,是要她即可入宮。
蕭玉卿暗暗握了握蕭文卿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崔公公宣完了聖旨,立刻上前一步,虛扶了蕭正然一把:“老夫人,蕭大人快快請起,以後你們和皇家可是有進一步了,皇后久居中宮卻無子嗣,現在收了您家二小姐爲義女,且封爲常德公主,允她陪伴左右,這可是天大的恩澤,你們啊,就等着給公主準備嫁妝吧,以後定有一門匹配的良婚,”說完,卻又一笑:“看雜家說的,就皇后的這份疼愛,哪用得着蕭大人準備嫁妝,說不定皇后就一手操辦了呢!”
蕭玉卿趁着那位崔公公和蕭正然寒暄,在蕭文卿耳邊輕語:“跟着衛青走!”
“崔公公,現在已經這般晚了,明日入宮可好?”蕭玉卿臉上帶着榮寵的笑容,如同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一般對着崔公公一笑。
“公主啊,這聖旨可是說了,要讓您即可入宮,您若是非要等到明天,豈不是抗旨?”崔公公嘆氣道:“再說了,今日皇宴之後,皇后就對您念念不忘,您還是快一點兒吧!”
“那好吧,我也就是怕深夜入宮驚動了宮裡的貴人!”蕭玉卿臉上帶着惶恐。
“哎,雜家這就要說您了,公主,入了宮可不能說話再你呀我呀的,這不合規矩,”崔公公一臉爲你好的教導道:“皇后宣得急,也就沒有給您安排什麼教規矩的嬤嬤,不過到了宮中還是要學一學纔是,這公主出去了總是皇家和蕭家的臉面不是?”
蕭玉卿真想一腳踹過去,真是給點兒陽光就燦爛,還真對她指手畫腳起來了,這明裡暗裡的,不就是說她給皇家和蕭家丟臉了嗎?
崔公公見蕭玉卿臉色不好,而且也沒有奉承的應聲,臉也黑下來:“公主,那走吧,說不定娘娘還等着呢,入了宮有的是宮人伺候,蕭家就不用準備侍女了!”
蕭玉卿看着他接過蕭正然給的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銀子,不由得撇撇嘴,等到她離宮的那天,她非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老貨。
蕭玉卿雖然見過好幾次皇上,卻並未真正的入宮,最多就是到了皇上的御書房,那只是前朝,卻從未入過後宮。
夜色中的皇宮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等着獵物,黑黢黢的暗影中,依然能看出巍峨,即便是寒冬,依然能夠嗅到香氣瀰漫。
“公主,皇后給您選了冷月閣,那裡環境最是好看,現在是晚上看不到,等到明日一早,您就可以大飽眼福,站在冷月閣的二樓,幾乎能看到皇宮的全部,皇后還給您安排了一個掌事姑姑,兩個一等宮女,二個二等宮女,四個末等宮女,一個掌事太監並四個雜役太監伺候,皇后說了,若是您覺得不夠伺候,還可以再添置!”
蕭玉卿點點頭,看着這個領路的小太監微微頷首,這個年紀雖然小,可是比剛纔那個老的卻識趣多了:“我現在用去給皇后請安嗎?”
“這就不用了,天色已晚,娘娘歇下了,而且皇上宿在皇后殿中,您去也不方便,若是請安的話,等到明日一早去便是!”
“小公公,您怎麼稱呼啊?”
“奴才小福子,當不得您的敬稱,”小福子一臉的受寵若驚:“公主,冷月閣裡面早就準備好了,有人候着,您來之前也備好了熱湯,您梳洗一番今晚就好好睡一覺,天大的事兒也等明兒再說!”
蕭玉卿輕輕‘嗯’了一聲。
小福子微微躬身走在蕭玉卿身側兩步的位置,略微靠前,既能帶路,又顯得恭敬。
蕭玉卿暗中打量了一番,面容平凡,身形普通,屬於扔進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小福子公公,入宮幾年了?”
“奴才入宮三年!”
回答中規中矩,蕭玉卿挑了挑眉:“聽說宮女到了年紀就能放出去,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安排的?”
“奴才們和宮女姐姐們不一樣,宮女到了二十五歲若是沒有被皇上臨幸就可以出宮,但是奴才們,則全憑貴人們的心意,其實奴才們出不出去也沒什麼打緊,畢竟與常人不同,出去了反而麻煩!”
蕭玉卿點點頭:“小福子公公,這冷月閣好像挺偏遠!”
“偏遠的好,安靜,休息的時候也不受打擾,”小福子帶着笑,躬身回答:“公主明日一見便知,雖然冷月閣偏遠,可是卻是宮中少有的景色宜人之地,是真正的鐘靈毓秀!”
蕭玉卿跟着小福子在夜色中,七拐八繞往冷月閣走,雖然嘴上和小福子聊着天兒,可是心中卻在暗暗記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