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從頭頂飄來,但聽來又像是在質問。
梨落自己也震驚,爲什麼會變得如此懼怕他的觸碰,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從朱顏因自己小產以後,也許是在百蝶竹林中與黑衣人相見之後,也許,從上次遇見琛親王以後……
無論是因爲什麼,梨落的心裡正在發生變化,像波紋一樣緩緩的盪開,無聲無息,連她自己都未發覺。
梨落不知怎麼回答他,只得說:“妾身先告退了,大王好好休息”
完顏御宇看着她轉身,準備離去,平靜冰冷的臉龐開始變了,在背後低沉暴怒地叫住她:
“慢着”他目光悽冽,冷冷道:“沒孤王的允許,你敢踏出寶華殿一步?!”
梨落沒有回頭,幽幽的說:“大王還有吩咐?”
完顏御宇粗暴地板過她的身子,笑得一臉邪暱:“你是想回避着孤王?可孤王傷口還在痛怎麼辦?”
他指指着口中說:“被你咬傷的”
梨落別過頭不敢看她,心裡有些慌亂:“妾身無能,無法替大王醫治也無法分擔大王的痛楚,大王請御醫吧”
完顏御宇:“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傷口痛到孤王心裡去了,御醫是醫治不好的”
見梨落無動於衷的不說話,他沉着臉一下爆發了,驟然緊抓住梨落臂膀,用力的搖晃着,逼問她:
“剛纔孤王與珍妃親熱你看了不高興,你吃醋了是不是?!”
梨落被搖的頭暈腦脹,不知如何思考,一向沉靜冷漠的完顏御宇不知爲何一下子變得如此暴燥,像一頭麝鹿爲着自己的香氣而發狂!
“你不讓孤王碰你,並不是討厭我,你是在欲擒故縱是不是?!!”完顏御宇暴怒,抓着梨落使勁的搖她,似乎想把她搖醒過來……
“大王,你冷靜一點,大王……”梨落一遍一遍的呼着他。漸漸地,完顏御宇終於和緩了下來,除了他緊促的呼吸外,完美英俊的臉又回覆了平靜,只是眸子難掩混亂。
完顏御靜靜的看着她,翕着眼眸,輕輕地說:“我並不是介意你沒有留我,而是梨落你的心性似乎變了,以前,我可以溫柔的吻你,你會很溫順的閉上眼睫,我可以抱着你,你會仰頭望着我……”
梨落不知如應對,開始推搡他的手,但完顏御宇抓的更緊了,他澀澀的笑了笑,眉間含着憂傷:
“聽着,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遇上了什麼事,或是心裡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你是我完顏御宇的女人,你逃避不了……”
“大王,妾身告退!”他如火般炙熱真摯的眼神讓梨落難以承受,她從完顏御宇手中掙脫, 頭也不敢回,逃命似的往外面衝了出去!
“你會後悔的!”完顏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在梨落看不到的地方,完顏御宇臉若千年冰霜。後來,因爲梨落才知道因爲她此時的倔強不服軟,而導至承受了一段穿心裂肺的痛苦!
……
幾日後。
清思宮正殿,席無空位,各宮各殿的妃子聚集於此向太后請安,殿中金鼎靜靜地燃着白夏香,夏至雨來,天氣潮溼,白夏適宜祛溼解毒。
太后由婢女扶着,面容端詳的坐在鳳鸞上座,精美的服飾和頭冠上華麗的碧玉珠翠掩飾不了她略顯憔損的面容。
王后與各宮妃子見太后出來,齊齊地起身行禮:“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擺擺手,語氣和謁:“都坐下吧”
妃子的座椅分設在兩邊,妃子肥環燕瘦,各顯千秋,拾着衣裙坐在旁邊的座上。王后與珍妃各坐在兩排的前座上,太后的跟前。
王后神色關切,問太后:“母后,聽御醫講,這幾日您的心悸又犯了?不知要不要緊?”
太后輕嘆:“老毛病了,早習慣了,服些藥也只是治標不能治本,過些天便是夏至了,內侍庭已經往各宮送去了入夏的起居物品,雖然目前國運昌榮,庫房充裕, 但過段日子六國會就要到了,後宮也略盡綿力,你們還是不要過度奢靡,切記,金玉滿堂,莫能守之,富貴而嬌,自遺其咎!”
衆妃起座福福身,回道:“謹尊太后教悔”
“嗯”太后點點頭,一雙鳳眼緩慢地掃過殿中每個妃子貴人,倚在鸞座上笑顏逐開:
“這後宮果然是熱鬧些好,瞧瞧這其樂融融的景象,看着真令老人家心裡溫暖。百姓平民白髮高堂皆以兒孫滿堂爲福,咱這宮裡可不能讓百姓看了笑話”
太后說着看了看幾個新人說:“不論是新歡還是舊寵,哀家都希望你們早日爲大王開枝散葉”
衆妃再次神色各異、恭敬的回話:“臣妾等自當盡力”
王后秋波一轉,似有爲難說:“大王向來勤於朝政,對後宮多少有些疏冷,延綿子翮之事光靠臣妾等人恐怕不太得力,還希望母后多提醒大王”
琳夫人起身,一臉陰雲愁容道:“王后所言甚是,自妾妃的小公主夭折以來,大王已經有一年多沒到過馨雨樓了,明日黃花蝶也愁,怕再過段時間妾妃就要人老珠黃了”
太后見她傷心,一時不忍,便開口安慰:”你好歹是夫人,大王哪能就此棄你於不顧”
太后一開口, 衆人便開始紛紛訴苦,豔冰站起來撇了一眼梨落,一臉委屈地說道: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自妾身冊爲貴人以來,大王只來過我那一次,衆姐妹無不望眼,可比不得某人目無君上不識擡舉,把大王給趕出去……”
梨落心下一緊,身子頓時僵硬,抓緊了衣角。朱顏坐在旁邊替她捏一把冷汗。珍妃一臉妖冶,故意使壞,雪上添霜:“何止是目無君上,人家仗着大王的便愛,連宮規王法都視若無睹”
王后見狀,慧詰地看了一眼太后,沒有出聲音,所謂以靜制動,她向來是坐擁母儀天下在背後運籌謀劃,看鷸蚌相爭,做正義之判。
太后臉色一陰,聲色凜厲的看着梨落:“雪貴人?!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