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一襲光。
冠磊飛到地上,皺着眉看着黎之初在院子裡亂撞,他走過去但未曾靠近黎之初,俯身抱拳,“娘娘,夜深露重,請您進屋。”
黎之初根本不理他,只是一個勁的將地上的一些樹枝,甚至是樹葉都撿起來抱在懷中,一路撿一路掉,又回頭撿。
屋內的微生出來了,丹傾城也跟着出來了,只有無崖子沒有出來。微生不忍,又不知道這時候能說什麼,該說什麼,她也很難過她更不願相信大師兄他……可是,她知道,她心中的痛與黎之初相比,或許根本不值一提。這麼多年,她覺得大師兄就是她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大師兄是哥哥,是她一直愛慕的男子,也就是這麼多年她更知道,在大師兄眼裡她不過是小妹妹,論及女兒私情大師兄根本不會考慮到她的身上。
一直她以爲沒有人能夠將大師兄在她心裡的位置代替,更沒有人能夠動搖。以前,在軒王府時,大師兄身邊也有幾個妃子,但是她從來不會將她們放在眼裡,只因她知道,在大師兄眼裡,那些女子不過如衣服一般,有無皆可。若不是因爲那些女子能夠有些用處,大師兄根本不會納進府裡。
直到那個叫黎之初的女子進了軒王府後,她覺得一切好像都開始在變化。一向淡漠的大師兄也會因爲一個人或笑或傷感,以前的大師兄根本不會這樣,這世間也根本沒有人能夠牽動他的情緒。甚至他的父皇母后。
那個叫做黎之初的女子,在她看來沒有過分的美貌,更別說是才能。什麼也不懂,有時候還很放肆,可是,就算是這樣粗俗潑辣的女子大師兄都會對她的行爲一笑而過。大師兄原來也會很溫柔。那個女子,若是笑了,大師兄的臉上雖然與平時無異,但她每每都能看到大師兄的眼裡有笑。有時候就是這樣,那個女子在鬧,大師兄只是在笑,而她微生卻在大師兄的身後看着因爲那個女子而開心的大師兄,她的愛慕。
“不夠,還不夠。亦軒他好冷,我要幫他。亦軒?亦軒,你等等,我馬上就好了。”蹲在樹下撿落葉的黎之初顧不得滿手的塵土,一個勁
的往懷裡塞樹葉,樹枝,甚至將地上的小草連根拔起她都往懷裡塞。
微生張口,卻喑啞無聲,最後想要蹲下身子幫她,丹傾城拉住微生的胳膊,對着她搖搖頭,“我想,她不需要我們的插手,她這樣做就是想要忘記,而有時候,忘記就是一種不願被想起,更是一種希望。”
微生愣住,站在丹傾城身旁,一把撲到丹傾城懷中大哭起來。丹傾城的身子頓了頓,最後伸出手在微生的後背輕輕的拍着。傻瓜,我知道你心中也一定很難過,你只是看到她的傷悲,卻忽略了你自己的心,想哭就哭出來吧,別忘了,你一直都有我,而我……絕不會離開你的。
黎之初往懷中繼續塞樹葉時,發覺有些總是掉出來,她忽然明白應該將這些先抱進屋裡,亦軒還在等着她。
想到這裡,黎之初立刻站起身子,忙不迭的往屋內跑。但她剛走幾步,懷中的東西都嘩啦啦的掉落下來,黎之初又急忙蹲下身子往懷中塞。
冠磊緊皺眉頭,將身上的衣袍撕下一大塊,蹲下身子放在地上平整的攤好,輕聲對黎之初言道,“娘娘,放在這裡吧。”
聞此言,黎之初猛地擡頭看了看他,又看到地上那塊黑布,冠磊看着她點點頭,黎之初猛地將那塊布抓起拿過來,然後將那些地上的東西都放在上面,而後包着抱起,往屋內跑去。
丹傾城拍了拍他懷中哭泣的微生,輕輕言道,“傻瓜,我們先進屋好不好?外面涼,而且怕是要出事了。”
微生從丹傾城懷中將頭緩緩擡起,臉頰早已被淚水模糊,而那被淚珠剛洗過的睫毛更是讓丹傾城心中一緊,他怎麼能夠捨得這個小丫頭有一點點的難過呢?丹傾城伸出一隻手將微生眼角的淚珠拂去,小丫頭早已長大了,這樣的一張臉讓他怎麼也忘不掉。
“怎麼?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微生抽抽搭搭的問道。
丹傾城一愣,復而淺笑的搖搖頭,“怎麼會這樣問?”一點點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拂去,丫頭,若是可以,就讓所有的痛都留給我吧。
微生嘟着嘴,言道,“那
你還皺着眉,我還以爲我……變醜了呢……”
丹傾城一笑,挑了挑眉,“我丹傾城看上的人會是醜的嗎?”剛一說完,就看到微生有些怒氣的臉,丹傾城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劃,又言道,“更何況我的丫頭很美,很美。”
聽到這樣的話,微生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了就好。我們進去吧。”丹傾城看着微生的笑臉,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微生點點頭,又聽到屋內傳出了一聲尖叫,看了看丹傾城,連忙拉着丹傾城的手往屋裡走。
丹傾城低下頭看着被微生牽起的那隻手,猛地停下腳步。
“幹嘛?”微生見丹傾城走到門口又停下。
丹傾城看着微生,最後言道,“丫頭,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們在一起吧。”若是他再不說,他覺得這個傻丫頭也不知道會不會直到他都老了也不知道他對她的愛。這些年,她喜歡着年亦軒,而他也一直喜歡着她。她眼中總是看着年亦軒,而他眼中也只有她。這些年,年亦軒在前,丫頭在中間,而他一直在丫頭的身後。他們三個人一直以這樣的方式遙望着前一個人。
微生猛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覺得時間也在那一刻靜止了。她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丹傾城的心思,只是她一直將大師兄放在心裡,從未想過有一日會讓另一個男子進去。一直以來,面對丹傾城她都覺得是自然的,是理所當然的。她不開心了,找他,是理所當然的。她闖禍了,找他,是理所當然的。甚至與她喝了餓了想要某個東西了,就連睡不着了也會去找他,而這些理由,在這些年的日子裡,她覺得一切都是必須的,是情理之中的,因爲他是她的二師兄,更是她的……
微生心中猛地一顫,丹傾城到底還是她的什麼?
面對丹傾城炙熱的眼神,微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把甩開他的手,跑進了屋子裡。
而留在原地的丹傾城一臉的落寞,望着那隻還停留在半空中的左手好久,好久。
原來,他還是不能走進她的心裡,已經十多年了,還需要多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