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張了張嘴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擔心他若說了,王妃定會認爲他是爺留下監視她一言一行的,所以他纔會事無鉅細地向爺彙報。同時又擔心他若是不說的話,如果真的事關重大,因此而發生不好的事情,那他後悔也就晚了,韓玉一時猶豫不決。
看着韓玉的神色樑驍更加肯定剛剛應該有什麼事情發生,聲音不覺沉了一分:“快說,到底什麼事情?”
看着樑驍冷下來的面龐,韓玉正準備開口,就聽見柳林波的聲音傳來:“相公,你先進來,我和你說。”
聞言樑驍便不再理會韓玉,推門進了房間,韓玉此刻也如獲大赦。小翠二人見樑驍進來了都識趣地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樑驍來到林波身旁坐下,臉上的冰封早已消融。側身看向她柔聲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言柳林波沒有立即出聲,而是從坐着的牀上拿起那封匿名信遞給了樑驍,樑驍接過信眸中帶上一絲疑惑看了看手中空無一字的信封,又看了看柳林波。
“你先看了再說。”柳林波微微一笑道。
樑驍隨即打開信封,拿出信箋展開一看眉頭不覺深深皺起,他僅僅離開了一個時辰就有人開始行動了?看來他對他和林波的動向是瞭如指掌,而且是早有準備。
樑驍沉思了片刻看向柳林波開口道:“林波,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柳林波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明眸中卻熠熠生輝。
看着她一臉的從容自信胸有成竹,樑驍心中的擔憂也慢慢地散去,嘴角勾出了笑意,他知道只要他的林波在他的身邊,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一日也再沒有發生其他狀況,第二日天還沒有放亮樑驍就起身離去,柳林波知道他是去準備花轎來接自己了。
樑驍離開後柳林波便也起身,由小翠侍候着梳洗了一番,又在臉上上了點妝,今日可是大婚之日,一切還是按照規矩來辦。
半個時辰後柳林波就聽見遠遠地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她知道定然是他帶着花轎來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已放亮,韓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妃,王爺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聞言柳林波應了一聲便由小翠他們扶着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
柳林波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看到她所到之處地上已經鋪滿了紅綢,顏色似火,滿目的喜慶,雙腳慢慢走在紅綢之上,柳林波想着這麼久以來與樑驍之間的點點滴滴彷彿就在昨日,而今日心中已經被滿滿地甜蜜期待所填滿。
片刻柳林波便來到酒樓的樓下,出了大門腳還沒站穩人已經被九王爺給攔腰抱起,隨即柳林波就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以及更加高亢的鼓樂之聲。
柳林波雖然頂着蓋頭,依然可以感覺到她的周圍定然是人山人海,人們的竊竊私語聲掩在鼓樂聲中,被樑驍這樣當衆抱着上花轎,她的臉上不由地出現了一絲羞澀,不過幸好有蓋頭擋住,別人看不到一分。
樑驍抱着柳林波上了花轎讓她坐好,放下轎簾自己來到轎旁邊的一匹駿馬旁,翻身上馬後便讓轎伕擡起花轎往王府走去。
其實柳林波一共沒做過幾次轎子,沒有原先想象的顛簸搖晃而是四平八穩,由此柳林波猜想這些轎伕定然不是一般的轎伕,他們應該是樑驍特意選出來的護衛高手。
僅僅一炷香的時間柳林波就感到轎子輕輕落了地,接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便響了起來。
鞭炮聲過後,樑驍的聲音便傳進了她的耳朵:“林波,到了。”他的聲音中似乎帶着一絲迫不及待。
柳林波“嗯”了一聲,就見樑驍向她伸出了雙手趕忙道:“你還沒有給我‘下馬威’呢,我就這樣下轎了?”
樑驍當然知道‘下馬威’是什麼,一般是新娘在下轎之前新郎要拿箭射轎門,然後踢轎門以此來立威,但樑驍覺得在他的林波面前立威,無論是真的假的他都不喜歡,所以這個規矩到他這,他自動把它免了,遂笑着道:“爲夫可不敢給夫人下馬威,只要夫人不給爲夫下馬威就行了。”
樑驍的話語頓時引來四周的一陣吸氣聲,柳林波隔着蓋頭笑着瞪了樑驍一眼,她還不知道他如此說的用意?他不就是明着在警告別人她可是招惹不得的主,最好不要來招惹她,以此來幫她掃清一些可能送上門來的麻煩。
樑驍說完便彎腰把柳林波從轎中抱了出來,還沒走上兩步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王爺,您把王妃放下,她要邁火盆。”
“我與她一起邁。”樑驍說着抱着柳林波邁過了火盆,柳林波又聽到了一陣吸氣的聲音,不由地勾了勾嘴角,心中想着樑驍這傢伙是不是打算在大婚之日把大婚的規矩全部改掉?
他可不管別人如何想的,抱着柳林波進了禮堂這才把她放下。
柳林波站好後就感到有一道深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秀眉不覺皺了皺,若她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就是樑顏。
禮儀官見新人已到,看向一旁的沙漏,對坐在首位上的皇上老爺子開口道:“皇上,吉時已到,是否開始行大婚之禮?”
見皇上高興的頷首,禮儀官高喊道:“吉時起,九王爺,九王妃行大禮!”
這時,管家已拿來了紅綢花團,一頭遞給了樑驍,一頭遞給了柳林波。
皇上已在首位上坐好,滿堂的賓客都把目光投在樑驍和柳林波的身上,靜靜地等着二人行禮。
“一拜天地!”禮儀官高喊。
聞言,樑驍和柳林波就要齊齊對天拜去,不想突然一道嬌媚的聲音傳來:“慢着!”
衆人聞言一驚,齊齊順着聲音方向看去,就見陳卉提着裙襬快步邁進了禮堂,很多人頓時明瞭這陳郡主可能是來找麻煩的。
陳郡主從小就喜歡九王爺,這在上平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原本只要有樑驍在的地方,必定少不了陳卉的身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陳郡主愛慕之心總被九王爺給拒之門外。
今日她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打斷了新人行禮,其用意已經昭然若揭。
樑驍看着快步走上前來的陳卉,握着紅綢的手不覺緊緊攥起,他千算萬算竟然沒有算到他的這個表妹來破壞他的婚禮,他當然知道她喜歡他,想讓他娶她爲妻。他也明着暗着告訴她很多次絕無可能,原以爲她應該知難而退不會做出這種破壞他婚禮的事來,不想她真的做了。
柳林波聽到聲音就知道是陳卉來了,她是來砸自己場子的。
想到這,柳林波的嘴角勾了勾,看來她的婚禮想不難忘都是不可能的。原來她還是執迷不悟,柳林波喜服下的手莫名的攥起。
禮堂裡寂靜無聲,衆人都看着漸行漸近的陳卉,連坐在首位上的皇上都沒有出聲,只是用手輕輕地捋着鬍鬚,一派淡然。
“你來做什麼?給我趕緊回去!”陳卉的父親陳大人這纔回過了神,趕緊上前去拉陳卉的手臂,想把她拉出禮堂。
對於陳卉的心思,陳大人當然清楚,而且他還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被自己寵壞了,一貫地刁蠻任性,對於她看上的東西她從來都是不得到誓不罷休,爲此他擔心會來九王爺的婚禮上惹事,今日特意囑咐自己的夫人在府中把自己女兒給看住了不讓她離府半步,不想還是讓她跑來了這裡。
奈何陳卉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見她使勁甩開了陳大人的手,徑直往柳林波和樑驍走來。
“我爲什麼要回去?今日可是驍哥哥大喜的日子,我是來給驍哥哥道喜的。”陳卉來到樑驍和柳林波前三尺處站定,幽幽地開口道。
“既然如此,表妹你就站在一旁觀禮即可。”樑驍實時開口,看向陳卉的眸子滿是警告。
陳卉仍是不爲所動,再度開口道:“驍哥哥,你可知道在我剛出生之時,皇后姑姑已經給我們定下了娃娃親?”
陳卉的這一番話無疑是平地一聲雷頓時激起了千層浪,衆人怔怔地看向禮堂中央的柳林波和樑驍,若陳卉說的是真的,按樑國的律法那陳卉就是九王爺的未婚妻,但是九王爺已經在兩年前就已經娶了柳家大小姐爲妻,兩人只是好事多磨沒有掀蓋頭而已,這次才特地回南陵封地再次舉辦一次。雖然是再次舉辦,但是皇上和皇后都非常在意,千里迢迢的特意趕來。陳郡主話一出,在場的很多人唏噓不已。
“你在胡說什麼?”陳大人趕緊斥責,他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爹爹,你若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孃親。”陳卉把陳夫人給搬了出來,接着道:“在我出生那天,姑姑去府中看望孃親,親口跟孃親說讓驍哥哥長大後娶我爲妻。”
聽着陳卉說得煞有其事,陳大人一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由地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皇上,見皇上正看着他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不覺後背冷汗直冒,趕忙跪下道:“請皇上恕罪,微臣教女無方。”
“愛卿起來吧,兒女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皇上老爺子笑着道,似乎並不在意。
陳大人趕緊叩首謝恩站到一旁,皇上都發話了他也不必再插手。
到現在爲止,站在禮堂中央的柳林波都沒發一言,這讓站在一旁的樑顏很是期待,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
柳林波聽着皇上對陳大人的一番話,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心中暗道,老狐狸你想什麼都不做就坐在一旁看戲那可不行,陳卉的那個所謂的‘娃娃親’可已經把你和他的爹爹都拉下了水。
想到這柳林波淡淡的聲音從火紅的蓋頭下傳了出來:“表妹今日是來砸我的場子來了?”
柳林波的聲音如清泉滴落,如黃鶯展喉,異常的悅耳動聽,但她那聽似疑問實則肯定的話語卻讓在場的很多人感到了絲絲涼意。
樑顏當然熟悉她的聲音,但此時他還是不由地被撥動了心絃,那已是離去多年的容顏再一次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她也有着一樣好聽的聲音。
陳卉聽着她直言不諱的話語不覺怔了怔,不由地把放在樑驍身上的目光移向了一身火紅嫁衣的柳林波身上,她身上的嫁衣讓她感到分外的刺眼,她不想多看遂把目光慢慢地向上看去,雖然隔着紅紅的蓋頭,陳卉仍然能感到柳林波的犀利得如刀鋒一般的眸光射向自己,不禁有一股涼意從腳底慢慢升起,心中有了一絲膽怯。
陳卉隨即看向柳林波身旁的樑驍,見他正一臉柔情地看着身旁的那個她,一股醋意頓時油然而生,瞬間淹沒了那一絲還沒站穩的膽怯。
“這就說錯了,今日可是驍哥哥的大喜之日,我怎麼能做那種事情?”陳卉似笑非笑接着道:“我只是來這裡提醒一下,我是姑姑給驍哥哥定下的未婚妻,你之前和今日與驍哥哥拜堂成婚也只能是小妾的身份,趁着現在還沒用拜堂,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陳卉的一番話成功的讓樑驍的臉上覆上了萬年寒冰,眸中已是烏雲蓋日,一隻手慢慢地鬆開了紅綢,寬大的火紅衣袖猛地一甩,一股勁風直掃陳卉而去。
陳卉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心中已經猜出她的驍哥哥爲了眼前的這個女人要對她動手,不覺又惱又恨又怨,一咬銀牙閉上了眼睛,做好了血濺當場的準備。兩年前爹孃把她鎖在了屋子裡,她不能來爭取。這一次,她不可以放棄。
不想等了片刻,陳卉沒有感到一絲異樣,猛地睜開眼睛就見柳林波不知何時已經抓住她的驍哥哥欲打向她的手,心中帶着疑惑並沒有立即出聲。
“驍,我雖然不介意在我們的婚禮上再添點顏色,但別人看了會不喜,還是算了。”柳林波淡淡的聲音響起,瞬間解了陳卉心中的疑惑,但她的話語更加地讓她惱恨。
在場的衆人當然都看到了樑驍出手,原本都爲陳小姐捏了一把冷汗,他們早就聽聞了九王爺和九王妃的事,知道九王爺很是在意王妃,而陳卉如此地拔九爺的逆鱗她不是在找死嗎?不想卻是九王妃出手攔截了樑驍的招式,這讓他們沒有想到,但聽她的話語,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陳大人依然驚魂未定,偷偷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皇上,剛剛邁出的腳慢慢地縮了回去。皇后娘娘此刻心跳瞬間加快,幸好林波懂事不和她一般見識。
樑驍握着她涼涼的小手,臉上的冰封早在她的那一聲“驍”中砰然瓦解,他的林波從來沒有如此親切地稱呼過他,一般的時候她會叫他王爺,開玩笑的時候她會叫他九殿下。那個時候,他總覺得心中少了點什麼,此時他才幡然領悟,他想讓他的林波給他更多的親暱。
樑驍眸中的烏雲早已散去,已是一汪柔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兒,眼中再無他人。
柳林波當然能感覺到樑驍停留在自己身上癡然的目光,捏了捏他的大手似乎在說眼前的麻煩還沒解決呢。
樑驍這纔回過神來看向陳卉,臉上的神色已瞬間轉變,正欲開口說話,就聽見柳林波搶先一步開口道:“既然表妹口口聲聲說母后幫你和驍定了娃娃親,那你就拿出證據來吧,否則的話空口無憑,如何讓人信服?我想不明白,上一次我們成親你怎麼沒來參加”
樑驍見她已經開口,猜想她定然是有應對之策,便不再開口。
陳卉沒有想到柳林波會讓她拿出證據,這件事本來就是她憑空捏造的,原本以爲像她這樣心高氣傲的女子一聽到要做人家的小妾定然會氣得拂袖而去,那他們的婚禮也就無法舉行,那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不想一件子虛烏有的事卻被柳林波給抓着不放,這讓她如何是好?這時陳卉方纔感到害怕,偷偷地瞄了瞄端坐在首位上的皇后娘娘,心中暗暗揣測她的這個皇上姑父會不會治她個欺君之罪?
柳林波當然知道陳卉拿不出證據來,因爲她早就猜到那所謂的‘娃娃親’是她憑空捏造的,以她那皇后婆婆的秉性和對樑驍的疼愛根本不可能給他定什麼娃娃親,而陳卉此舉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如果當初真有娃娃親一說,那麼皇后娘娘又怎麼會同意皇上下旨賜婚柳家女兒給樑驍呢?
禮堂內鴉雀無聲,衆人似乎都在等着陳郡主拿出證據,只有禮儀官不時地看着一旁的沙漏,暗暗着急。
陳卉一直沒有出聲,似乎有拖延時間之嫌,很多人都知道過了吉時再拜堂可就不吉利了。
柳林波可不想再跟她這麼耗下去,她可不想她的婚禮難忘到過了吉時再拜堂的,遂鬆開樑驍的手轉過身對皇上道:“父皇,林波斗膽問一句,您可知道母后給他們定親一事?”其實柳林波當然知道皇上會說不知道,因爲本身就是假的,根本不會有知不知道的問題,她之所以如此問,也只是想把皇上給拉下水,快速地把這件事給了結掉。
樑驍也隨即轉過身來看向皇上,眼中帶着一絲急切。
“朕不知。”皇上笑着道,他還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看來不止是某人一個人着急,這丫頭也急了。
“父皇是一國之主,也是一家之主,既然父皇不知道,那表妹和驍定親一事就不能作數,父皇,你說林波說的是否正確?”柳林波下了定論,但卻把最終裁決權交給了皇上。而沒有當着衆人的面去問皇后娘娘,那樣的等於很不給她老人家面子,同時也給了陳大人一個大巴掌,以後還怎麼在朝中立足。
皇上捋了捋鬍鬚笑了笑,並沒有立即出聲,而是看向一旁有些誠惶誠恐的陳大人開口道:“愛卿覺得這丫頭說得是否有理?”他都被拉下了水,那他這個始作俑者的爹爹當然也要陪他一起。
陳大人對上皇上投向他的帶着笑意的目光,心不覺“咯噔”一下,此時他也早已肯定他的這個寶貝女兒是信口雌黃,若皇上追究的話那她可就是欺君之罪,而且還可能牽連到整個陳氏家族。
陳大人越想越是害怕,趕忙開口道:“九王妃說得有理,那件事既然皇上不知,微臣也不知,自然就不能作數。”陳大人說完回過頭狠狠地瞪了陳卉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胡亂開口。
其實不用陳大人的警告,陳卉也知道此時不能再開口了,因爲若是她的皇上姑父真的追究起來,那她真的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甚至還會牽連到她的爹爹。
陳卉看着前面兩抹紅色的背影,恨恨地咬着嘴脣,這時才發現自己完全是異想天開。
“既然愛卿都這麼說了,那卉丫頭你就退到一旁觀禮吧,朕會幫你另覓良婿。”皇上笑着開口,並沒有責難陳卉,而是輕描淡寫輕輕帶過。
陳卉知道她的皇上姑父已經對她格外開恩了,心中雖有不甘但還是連忙低頭稱是,退到了一邊。
陳卉迎着四周一道道戲謔的目光,這纔開始暗暗後悔,在場的人有幾個不是人精?她的這點小伎倆恐怕早已被人看穿,她的名聲也就跟着毀了,從今往後恐怕這些名門公子都會對她退避三尺。
“皇上,現在可否行大禮了?”禮儀官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急切。
皇上“嗯”了一聲,禮儀官趕忙高喊:“九王爺,九王妃行大禮!”
樑驍拿好紅綢和柳林波轉身站好。
“一拜天地。”禮儀官高喊。
柳林波和樑驍齊齊對天拜去。
“二拜高堂!”禮儀官聲音高了一分。
柳林波和樑驍轉過身對皇上和皇后拜去,兩人笑着點了點頭。
“夫妻對拜!”禮儀官的聲音又高了一分。
柳林波和樑驍隨即面對着站好,同時彎腰一拜。
“禮成!送入洞房!”禮儀官總算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樑驍隨即把柳林波攔腰抱起快步出了禮堂,往墨竹院走去。
禮堂的衆人目送着九王爺的背影沒有一人出聲,而樑顏更是眸光幽幽,直到樑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都沒有收回視線。
樑驍抱着柳林波來到了墨竹院,進了房間把林波放在牀沿上坐下,隨即便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金玉杆子輕輕一挑,挑開了林波的紅蓋頭,頓時滿室的喜慶之色便映入了柳林波的明眸之中。
一室的喜慶,滿室的華光。窗櫺上大紅的喜字,牀上火紅的羅帳,鴛鴦戲水的錦被,龍鳳呈祥的枕頭無不在告訴柳林波她已經和樑驍舉辦了一個十分圓滿的婚禮。
柳林波揚起小臉看向正一臉柔情看着自己的樑驍,笑着道:“傻了?”
聞言,樑驍坐到她的身旁,側着身子拉起林波的小手柔聲道:“不是傻了,是癡了。”
多少個望穿秋水,多少個午夜夢迴,多少個殷切期盼,這一刻終於夢想成真,原來林波穿嫁衣的樣子是如此的美。
柳林波如羽翼般的睫毛輕輕地扇了扇,似乎要扇走那不經意間的羞澀,隨即抿嘴一笑,鬆開樑驍的手,雙手環上他的腰身輕輕靠在了樑驍的胸前。
“林波,再叫我一聲。”樑驍緊緊地擁着柳林波柔聲道。
“叫你什麼?”柳林波佯裝不知。
“你說呢?”樑驍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
“我怎麼知道?”柳林波笑着道。
“故作不知,該罰。”樑驍笑着道,略微鬆開雙手,低頭吻上了她的朱脣。
樑驍的這種‘懲罰’慢慢讓柳林波沉醉其中,雙手不知何時環上了他的脖頸合上了眼簾,輕輕迴應着他這溫柔似水的一吻。
不知過了多久樑驍的薄脣終於放開了林波的朱脣,慢慢往下移去來到林波的玉頸之處,輾轉流連。
“驍,現在還是白天。”柳林波終於還是在身體的反應中找到了一絲理智。
“再叫一聲。”樑驍順勢提出了要求,聲音帶着一絲剋制。
“驍”柳林波這一次相當地配合。
林波的這一聲讓樑驍很是滿意,薄脣也隨即離開了她的玉頸,看着懷中的人兒把嘴貼在柳林波的耳邊輕聲道:“林波,等到了晚上你可不要忘了你以前所說過的話。”
聞言,柳林波臉上的粉色不由地又添了一分,瞪了樑驍一眼便把他推開,站起身往桌旁走去。
樑驍也隨即站起身快走兩步趕上柳林波,牽起她的小手拉着她一同來到了桌旁。
桌子上放了兩杯酒,樑驍端起一杯快速地仰頭倒到嘴中,在林波正一臉疑惑看着他的時候,一把把她摟進懷裡,薄脣覆上林波的朱脣,慢慢把口中的酒渡到了她的嘴中。
這時柳林波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傢伙又改掉了一樣大婚的規矩。
等口中的酒慢慢被柳林波嚥下,樑驍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她的朱脣笑着開口道:“林波,所謂禮尚往來,這次輪到你了。”
他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是明顯,柳林波當然聽得明白,羞澀之下無雙的容顏更顯嬌媚,此情此景,樑驍的任何要求她都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柳林波伸手端起另一杯酒把酒喝進嘴中,樑驍沒等她主動上前,已經低下頭覆上了林波的朱脣。
柳林波嘴中帶着酒香的甜蜜讓他嚥下了最後一滴酒後依然不願意離開,輾轉纏綿。
“爺,皇上讓您和王妃去大廳招呼客人。”韓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其中似乎帶着一絲緊張。
的確如此,雖然房門緊閉但站在門外的韓玉還是把房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祈禱,他壞了爺的好事,爺出來後不要責罰他纔好。
韓玉一臉的苦惱,瞥見站在房門小翠正一臉笑意地看着他,純粹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禁恨得牙癢癢,這倒黴的差事爲何讓他來做?
“相公,父皇讓我們出去”柳林波避開他湊過來的臉開口道。
柳林波早就知道樑國有這樣的習俗,新娘和新郎入過洞房後,兩人換裝然後一道到大廳招呼賓朋,給每一桌的客人敬酒。
樑驍把她擁在胸前輕嘆了一聲,他本不想讓他的林波去大廳敬酒,但他的父皇都開口了,看來不去是不行的了。
“這沒什麼,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千杯不醉’。”柳林波笑着開口,她想抹去樑驍心中的顧慮。
樑驍早就看出了林波的酒量,他並不是擔心這個,他只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林波的容顏,他想把她藏在只有他的地方。
樑驍知道他的這種想法太幼稚可笑,不禁搖了搖頭,放開柳林波柔聲道:“我們換衣服吧。”
隨後樑驍來到衣櫃旁打開衣櫃,從中拿出兩套衣服,一套顏色深紅,一套顏色桃紅。
柳林波來到他身旁,接過他手中桃紅色的衣裙看了看對着樑驍笑着道:“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上次回來的時候就讓管家準備了。”樑驍接着道:“我知道你向來喜歡素雅,但新婚期間不宜穿的太素,就選了這種顏色,你就勉強穿上幾日。”
“誰說勉強了?你選的顏色我都喜歡。”柳林波笑着道,難得的甜言蜜語。出嫁從夫,本來都不用再舉辦一次婚禮的,多細心的男人,生怕她想起當初代嫁的事情,想給她完美以及衆人祝福的一次大喜日子。
聽着林波嘴中說出的喜歡,樑驍眸中更是含滿了笑意,伸過頭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便開始更衣。
柳林波幫他脫下他身上的喜服,換上那件深紅色的錦袍,幫他繫好玉帶。
樑驍整理妥當後叫小翠進來給柳林波更衣綰髮。
小翠幫柳林波換上那件桃紅色的衣裙,取下她頭上的鳳冠幫她綰了一個婦人的髮髻。頭髮兩邊分別插上樑驍早已準備好的海棠朱釵和金步搖,耳朵上帶上金珠翠玉環。
柳林波看着鏡中的自己,一下子很難適應,這是她嗎?這個媚眼含笑,一臉嬌媚的女子是她嗎?
樑驍看着鏡子中的柳林波,之前的顧慮又慢慢升了起來,同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柳林波看着鏡子中樑驍慢慢變換的神色,猛地轉過頭看向他急切道:“相公,你怎麼了?”
“沒什麼。”樑驍穩了穩心神笑着道,說完沒給柳林波再次追問的時間,便拉起她的小手往屋外走去。
二人來到院中,柳林波擡眼望去,只見翠綠的竹林已掛滿了紅綢,紅綢隨着清風浮動,紅綠交錯間已是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
樑驍牽着她的小手緩步往前院大廳走去,一路上綠樹成蔭把炎炎烈日遮擋了起來,走在綠蔭之下,柳林波並沒有感到一絲炎熱。
片刻,大廳裡的推杯換盞之聲慢慢清晰可聞,歡聲笑語也慢慢傳進了柳林波的耳朵,林波不由地勾了勾嘴角,雖然她向來不喜歡喧鬧,但今日卻可以另當別論,今天是她和相公真正的大婚之日,心中的甜蜜歡喜已經可以掩蓋一切的喧譁之聲。
一炷香的時間後,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九王爺,九王妃到!”柳林波和樑驍已經來到了大廳門前。
大廳裡的喧譁聲瞬間戛然而止,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門外。
好一對璧人!
只見男子一身深紅色錦袍,劍眉星目,鼻直脣薄,面龐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丰神俊美。
只見女子一身桃紅色衣裙,柳眉青黛,明眸水潤,瓊鼻朱脣,沒一樣不是恰到好處,合起來怎能不是國色天香?
大廳裡寂靜無聲,衆人的視線都隨着漸行漸近的二人而慢慢移動,突然“啪的”一聲響起,酒杯落地的聲音,這個聲音在寂靜的大廳中顯得異常的突兀。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就見樑顏不知道何時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幾片。
讓衆人感到奇怪的不是樑顏的酒杯爲何會掉到了地上,而是五皇子此時臉上的神情,只見他怔怔看着不遠處的新人,更準確的說他怔怔地看着九王爺身旁的柳林波,眼神深邃得如一口老井,但這口老井中卻在演繹着諸多顏色,有驚喜,有疑惑,有眷戀,有傷痛,有癡然。
樑顏的神情早就落入了樑驍的眼底,心中不好的預感在慢慢地擴大,不覺加大了握着林波小手的力度,眉頭也深深皺起。
柳林波當然也感受到了樑顏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捏了捏樑驍的大手,側頭看向他輕聲道:“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樑驍看向柳林波,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但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消退。
皇上坐在主位上看着樑顏的神情,又往柳林波的臉上看了看捋了捋鬍鬚,若有所思。
柳林波和樑驍很快來到了皇上和樑顏的一桌,但樑顏依然站在那裡,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柳林波的身上,這讓樑驍再也忍無可忍,開口道:“五哥今日若是來喝小弟喜酒的,就請坐下來喝。”話語中隱隱含着怒意。
但樑顏依然不爲所動,呆呆地看着柳林波,輕起薄脣:“月牙,你是我的月牙!?”
樑顏輕輕的一句話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樑顏輕輕的一句話便讓大廳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衆人有的不解有的沉思,有的幡然醒悟,有的眼中帶着一抹看好戲的味道。
而此時的樑驍更是怒火中燒,若之前他還不知道樑顏爲何要這樣看他的林波,此時他已完全明白,樑顏看到此情此景竟然聯想到他的未婚妻。
對於樑顏的那個未婚妻樑驍並沒有什麼印象,因爲在他年少之時他就拜了端木海爲師,離開了京城,等他回京之時那女子早已過世,至於那女子和樑天以及樑顏的故事他也是聽別的哥哥們提起的。
樑顏在未婚妻過世之後便告病把自己關在府中整整一個月沒有出府,後來不久就帶兵攻打敵國,沒用多久兩國又雙雙罷兵,這讓人們不得不猜測五殿下此舉是否是爲了發泄失去心愛之人的悲痛。
而在這些年裡,五王府的王妃之位一直空在那裡,這更加印證了人們的猜測,樑顏對那女子一直是戀戀不忘,也是癡情之人。
樑驍知道的這些,柳林波也已知道,因爲他們在南陵山之時樑驍對她提起樑顏的未婚妻時,柳林波便對她產生了好奇,因而派人調查了一番,雖然不清楚那女子到底長得是何模樣,但知道她容貌不俗,而且很有才情,雖未成婚但她和樑顏的感情很深,這也許是他一直沒娶正妻的原因。
樑驍的這句話也讓柳林波知道那女子可能跟自己長得有幾分相像,但再相像又如何?她已經去世多年了,自己怎麼可能是她?純粹是無稽之談!
“皇兄是喝醉了吧?”樑驍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眸子直直看向樑顏,渾身散發着陣陣寒氣,在他的大喜之日,說他的妻子是他已死去的未婚妻,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
“五殿下喝醉了,來人,送五殿下回府!”皇上開口,看向樑顏的眼神帶着一絲警告,但樑顏似乎並未察覺,他的目光一直好停留在柳林波的身上。
皇上的兩名御前護衛聞言立即來到樑顏的身後,說了聲:“王爺,得罪了!”就伸出手拉住樑顏的手臂,欲把他拉出大廳。
不料樑顏猛地一甩衣袖,兩名侍衛同時被掀翻在地,就見樑顏同時開口道:“父皇,我沒有喝醉,她臨走的時候跟我說過,說讓我等她,她會回來找我,我等了這麼多年,她今天終於回來了。”樑顏說話的時候依然看着對面的柳林波,衆人也因此知道他所說的最後一個‘她’指的就是九王妃。
皇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的侍衛讓他們退到一旁,他知道此時樑顏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要強行帶走他的話,定然會遭到他的反抗,更可能會傷及無辜,那這場婚宴可就難以收場,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