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怕花家兄弟,還是怕我,給你們十息時間想清楚。”白蔻冷酷地說道。
“女俠!饒命啊!我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求你高擡貴手,饒了我們的賤命吧!”
“女俠,饒命啊!”
“女俠,我們再不敢了,再不來百安坊了,求女俠饒命啊!”
這剩下幾個痞子都嚇破了膽兒,他們自己其實也只是最底層的混混,逞兇鬥狠嚇唬老實膽小的普通老百姓也就罷了,碰到比他們更狠的就都縮卵了,本想趁着上元節給自己撈點甜頭,沒想到撞上了一塊堅硬無比的鐵板。
“看你們的表現,你們更怕花家兄弟咯?那好吧,你們帶着錢回家安排好後事,乖乖去死吧。”
白蔻甩了兩下匕首,插回刀鞘裡,顧昀馬上狗腿子一般地奔過去,抖開斗篷給她繫上。
“辛苦了,辛苦了,繫好繫好,彆着涼了。”
“女俠!大俠!饒命啊!饒命啊!”
“錢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對對對,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被白蔻的雷霆手段嚇到,這夥痞子再不敢矇混,紛紛掏出自己身上藏的錢物,稀里嘩啦地鋪了一地,他們身上果然有從女人手裡搶到的各式首飾。
銷贓比較麻煩,所以這個老大隻拿錢,沒拿物,此刻這大哥不行了,被白蔻直捅褲襠,身下血流成河,只剩出氣沒有了進氣,小弟們以爲獻出他身上的錢財就能保住自己,完全沒料到白蔻比他們以爲的還要兇殘,壓根不是好說話的良善之輩。
藉着兩邊住宅街門上的燈籠光芒,白蔻隨便掃了幾眼,飾品裡面有不少好東西,這幫痞子眼光是蠻不錯。
“前面什麼人?你們在幹什麼?”
冷不丁的,幽靜的小巷傳來喝斥聲,有一夥人打着燈籠從白蔻身後急步走來。
“叫什麼?沒看見這裡在打劫?”白蔻不鹹不淡地回頭說了一聲,那語氣就像在說今晚的彩燈不錯。
“打劫?!”那夥人迅速奔近,“這裡是百安坊,花家兄弟的地盤,哪條道上的宵小在這裡作死?”
顧昀牽着白蔻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這幾個不速之客看清現在的場面,想來應該是附近居民從後門出去喊來的人,不然今晚的治安重點都在主街上,這家宅小巷裡走動的少。
“幾位大哥,幾位大哥,救命啊!救救我們啊!我們被這對狗男女劫了,這個女的還把我們大哥捅死了,我們兄弟也被她一腳踩昏了!”
見來了外人,痞子們突然就喊起冤枉和救命來,看他們淚流滿面的樣子,還真像是老實人受了天大的欺負。
“啊!這不是花家三叔麼?三叔,三叔,救救我們啊!我們下午到府上送了節禮,就留在街上看燈,這對狗男女太猖狂了,看他們都穿得人模狗樣的,都是假象,長了豹子膽敢在百安坊行兇,三叔,您給我們評評理啊!”
痞子當中還真有眼尖的,看到是認得的人,馬上顛倒黑白,賣起可憐來。
顧昀牽着白蔻的手,兩個人一聲不吭站在邊上看他們表演。
那個被喚作三叔的長者彎腰低頭檢查躺地上的兩人,身下一灘血的那個看着是不行了,這出血量太大,受傷部位又尷尬又難止血,捅這裡擺明了就是奔着要命去的,另一個是脖子和衣領上有鞋印,估計是沒這麼快醒了,而地上一堆堆的財物,就更透着一股曖昧的味道。
這幫小子下午送節禮的時候可沒有闊綽。
花家三叔查看現場的時候,他帶來的人手走到顧昀二人面前,舉高燈籠審視他們的長相,因爲受欺負的人下午才送來節禮,於情於理都要幫忙出頭。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知不知道百安坊是什麼地方?竟敢在這裡撒野!”
“知道啊,百安坊屬於京城上坊,天子腳下。”顧昀笑嘻嘻地與這手下人打哈哈,“我說對了吧?”
顧昀開口就堵死了這幫小弟後面要說的話,他知道他們想擡花家兄弟的名字出來,但百安坊是上坊,還由不得道上混兒的人自認老大。
“你!”這羣小弟們接不上嘴,一個個頓時就都惱怒了起來。
“你們兩個狗男女,混哪條道上的?瞎了你們的眼,竟敢打劫我們兄弟?!”
“穿得倒是挺好,莫不是一對小情人私奔出來沒錢吃飯了吧?也不打聽打聽,百安坊是你們找飯吃的地方?”
“嘖,人人都長着一張嘴一張舌頭,怎麼別人說話都那麼好聽,你們說話這麼難聽呢?既然如此,這張嘴就不要了吧。”
顧昀好似感到爲難的樣子,剛擡手撓撓額頭,斗篷底下猛地就飛起一腳,腳尖狠狠地踢中剛纔說話那人的下巴,只聽清脆的咔嚓一聲響,那人含混的一聲慘呼,倒在了地上,一會兒工夫,口角就流出血來,還吐出兩顆牙齒。
這一腳就把花家的小弟和和那幾個痞子都給震住了,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一身貴氣的公子哥兒也是個惹不得的。
“打我們兄弟,活膩了?!”
“哥幾個,上!收拾他!”
白蔻突然從顧昀身後閃出,欺身上前,手裡已經握着她的匕首,擡手看似隨意一劃,立馬就又有人慘叫,掐着流血的手腕踉蹌地退入自己人當中,旁人連忙拿大手帕給他紮緊傷口。
“花家兄弟就是這麼教手下人規矩的?”顧昀見白蔻一擊得手,馬上又把她拉到自己身後,面向着花家小弟們沉聲發問。
“你到底是什麼人?!混哪裡的?”花家小弟們有點膽寒了,這一對男女出手一個比一個狠。
“住手!不得無禮!”
正查看現場瞭解整個情況的花家三叔見這邊突然打起來了,藉着燈籠的光看清那兩個人是誰,慌張地插入雙方中間,並揚手就給自己人一巴掌。
“三叔?!”手下小弟們不服氣地嗷嗷叫起來,“是他先動手的,打傷我們兄弟!”
“活該!都閉嘴!”
花家三叔教訓完自家小弟,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向顧昀和白蔻抱拳行禮。
“顧爺,白總,您二位受驚了,都是我家教不嚴,叫這些小子們衝撞了二位,萬分抱歉,抱歉。”
“顧爺?!白總?!”
聽到花家三叔這樣說,不光是花家的小弟,還有那幾個痞子都一起腦門轟地一聲巨響,他們這些人口裡喚作顧爺的男人有好幾個,但人稱白總的女人卻只有一人,能夠與她一同提及名字的顧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顧爺!白總!是我們有眼無珠!是我們冒犯了二位!對不住!對不住!”花家的小弟們馬上伏地賠禮,那幾個痞子已經都嚇得雙腿打戰,尿失禁了。
這下是真的死定了。
“三叔,你們家二位大哥帶家人去外地過年,是不是帶走了不少熟手?害你大晚上的只能帶這幾個規矩都沒學好的生手出來。”顧昀沒理會這底下人的一片混亂,笑眯眯一臉和氣地與花家三叔說話。
“顧爺明察秋毫,我家二位大哥確實是帶了一些多年的老夥計一塊兒走的,不然有他們在,哪裡會發生這種不愉快,早該請了二位去家裡喝茶纔是。”
“下次吧,你們大哥不在,我們就不上門叨擾了,明天我們還要去工場做事,這正要回家呢,碰到這糟心事,正好三叔來了,就全交給您了,相信以您的眼力,這一看就知道是誰打劫誰了?”
“顧爺,白總,您二位放心,我一定給您二位一個滿意的交待。”
“好,那下次有機會我們出來喝茶,我們先走了。”
“送顧爺,送白總。”
顧昀牽着白蔻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花家三叔領着手下小弟收拾現場,那幾個痞子獻出來的錢物他們都收了起來,等明日處理乾淨換成一張銀票再送去給白總,這是人家應得的賠償。
而他們正忙着,他們身後的黑暗處又走出來一小隊帶武器的侍衛,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行進節奏,與最前面的顧昀和白蔻隔着一段可以及時援手又不會打擾到他倆的距離。
花家的小弟們目送侍衛們步入前方黑暗的陰影中,默默地抹去額頭上的冷汗。
就說富家少爺怎麼可能不帶護衛一個人出來閒晃,敢情護衛都在後面藏着,而他們這些人一路過來連人家的影子都沒發現,這要是剛纔三叔沒拉住他們爆發起衝突來,這會兒恐怕連他們都已經躺在地上。
“小子們,看到沒?吸取今晚的教訓,這裡是天子腳下,我們在道上有些名望,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人家給面子,給的是我們家二位大哥的面子,我們做手下人的,吃大哥的飯,不能砸大哥的鍋,不然再碰到顧爺白總這樣的人物,哪天被抄了老窩都是我們自己活該!記住了沒有?”花家三叔嚴厲教訓。
“記住了!”
“好了,趕緊收拾乾淨,別叫官差看見,省得跟衙門又打口舌官司。”
手下小弟們立刻麻利地幹起活來,他們自己那個受傷的弟兄主要是下巴骨折,然後咬傷了舌頭以及掉了三顆牙,兩顆吐出來了,一顆嚥下去了,手腕受傷的就只是皮肉傷,白蔻沒有切斷他的手筋也沒劃斷他的靜脈,一場誤會教訓一頓就行了,不必發展到結仇的地步。
至於那幾個嚇癱掉的痞子,全部拖回家去,在他們眼裡這幾個人都已經是死人了,他們壞的是花家立的規矩,要是不處理就是折損自己的威望。
顧昀與白蔻慢悠悠地出了坊到了外面的主幹道上,街上還是那麼多的人,顧昀小心地護着白蔻穿過人流,到馬路對面,那裡他的馬車已經在等着。
白蔻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但讓她走回去她更不樂意,明天工場還有正事,她不想明早睡過頭。
“今晚克服一下,過幾天我備些好木料,花兩個月時間也做個新馬車。”
顧昀把白蔻哄上了車,兩人並肩坐好,顧昀依舊握着白蔻的手,兩人壓根不提先前打架的事,有花家的人善後,這事已經翻篇了,在這回家的路上,顧昀眼裡只有白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