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這些充滿激情的同齡人,忽然也被感染了。大家稍微休息了下,決定再次出發,因爲在當地的地圖上看,只要能穿過這裡,就可以到達那個村子。我拿起地圖走到前面,努力的辨識方向。
一行人在森林裡吃力的步行着。我忽然看見前面起了片非常薄的霧氣,隱約看見有什麼東西走了過來,體形很大,我嚇了一跳,心想該不會是熊吧,如果是的話,那就糟糕了,這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隻叫不上名字的動物。開始以爲是眼精花了。但其餘幾人都呆立在原地。看來也是看見了它。
以我以前的閱歷和知識絕對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我心裡一緊,難道這就是信貓?
這傢伙身材肥胖的出奇。幾乎是眯着眼睛搖着一身的肥肉慢慢散步而來。灰色的貓蓬鬆的蓋在軀體上,讓本來巨大的身體又擴大了好多。大如磨盤的圓圓腦袋左右晃悠着,悠閒得神態宛如是在自家花園裡散步一般。它的腿很短,又粗大,宛如四跟矮短的柱子,支撐着一個繁重的房頂。一條粗壯如同掃把般的尾巴在身子後面搖晃着。
知道走到近處,才發現它多少有點貓的模樣了。如果說以前我看過的八尾貓是美和神話的代表與象徵。那這傢伙的相貌就實在是令人無法恭維了。不過卻透着股憨厚和可愛。
“應該就是信貓吧。”我自言自語了句。馬尾奇怪地望着我。
“你剛纔說什麼?”其餘幾人也走過來,起初看見有些驚異和害怕。但發現信貓無聊地蹲坐在不遠處不理睬大家,反而讓他們開始有些喜歡了。有個男生壯着膽子想伸手過去摸摸它,可信貓靈巧的閃開了,始終和我們保持這十幾米的距離。
說起來,它的個頭幾乎有成人一般大了。天色漸暗,我們想繞開信貓,但它卻始終阻攔在我們面前。
信貓張了張嘴巴,打了個哈欠,然後懶洋洋的看着我們。短小的腿使得它坐下去後都看不到了,隱藏在了厚厚的灰色絨毛裡。
我這纔想到,既然叫信貓,當然它的出現意味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可是不知道作爲回報,它會要求我們做什麼。而且爲什麼信貓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呢。我看了看信貓,它的爪子上好像掛着什麼東西。
“喵。”信貓叫了一聲,和普通的貓叫沒什麼兩樣,不過聲音更大了點。
信貓蹲在那裡,伸出前爪對着馬尾晃了晃。那樣子和招財貓一樣。馬尾看了看,小心的走了過去,不過這次信貓沒躲開。
它把爪子上的東西遞給馬尾了。信貓這才站了起來,不過沒有走開,依然看着我們。馬尾走了回來。
她手裡拿着一個淺黃色的帆布袋子。非常的破舊,還有幾塊補丁。大家都很好奇袋子裡裝着是什麼。打開後才發現居然是個蘋果,還有張疊的很整齊的字條。
打開字條一看,馬尾居然哭了。我從她手裡接過來一看,也很震驚。
紙張很粗糙也很黃,不過字很端正,透着股稚氣,雖然字跡有些模糊。但看到落款我知道是那個叫福娃的孩子寫來的。
“親愛的大哥哥大姐姐
福娃病了,寫這信的時候福娃的筆都拿不住了,字有些難看吧,請姐姐別責怪我,如果平時我的字是村子裡最好的。
我和同學們一直在等你們來,雖然有人說你們是片(騙)我們的,但我們不相信。後來我在村口被淋到了雨,回家就病了。家裡沒錢,我只好躺在炕上多喝熱水。爸媽說多喝熱水福娃的病就能好了。
昨天我看見了只大貓,我問它可以幫我把這信交給你們麼,它點了點頭,所以才寫了下來。
對了,這平(蘋)果本來是爸爸給我吃的,我不捨得,就也讓這隻大貓帶來了。
我真的希望能看見你們來,還有我的同學和他們的爸媽。
我好睏了。
福娃寫”
蘋果很漂亮,但大家都沒吃。只是拿在手裡,互相傳遞着。信貓依舊懶散的半眯着眼觀察着我們。
“我們一定要趕快出去。”馬尾擦了擦眼淚,堅定地說。我也想,但哪有那麼容易。忽然看見了仍然沒走的信貓,想到個辦法。
我遠遠的對信貓喊了句。它抖抖肥碩的腦袋望着我。
“你既然是負責送信,那麼把我們送到村子裡吧。”我大聲喊了句。信貓不動了。眼睛完全睜開了,銅鈴大小的貓眼透着光盯着我。但是它沒表現出是同意還是拒絕。
“我們會支付相應的代價,但是天黑前你必須把我們帶到村子。”我又喊道,馬尾和其他人也點頭。這時候信貓又眯起了眼睛,張開大嘴喵的叫了聲。然後,信貓開始大口的吸氣,正當我奇怪它想幹什麼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非常有趣的情景。
簡直難以想象,信貓的身體如同吹起般膨脹了起來。開始耷拉下來的毛都一根根豎立了起來。它如同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
不過,我打賭你絕對沒見過像一個房間那麼大的。
身體膨脹後,信貓回頭對我們叫了下。大家明白是讓我們坐上去。抓着又長又堅韌的毛,我們很容易上到它背上。
出乎意料的柔軟和舒服,而且還散發這一股非常親切而淡淡的貓的味道。接着,信貓那如同粗毛麻繩般的尾巴把我們緊緊箍了起來。它見我們都上來了。開始往前奔跑。不要小看它的四條短腿,跑起來卻風馳電掣。要沒有它尾巴固定我們,說不準還真會掉下去。
很快,信貓就帶我們穿過了森林。村子已經幾乎可以遠遠看見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信貓把大家停放在河邊,然後就不在過去了。
“喵.”它低沉的加了句,然後喉嚨裡發出嚕嚕的聲音。我和信貓約好,先把東西送到村子裡,然後再回來找它。信貓很溫順的伏在地上。把腦袋藏在伸出的前腿。
衆人趕到村子,幾乎受到了貴賓般的待遇。大家像過節一樣,男女老少都迎接了出來。不過說老實話,這村子的貧窮程度甚至超過了我的想象,幾乎沒看見一個人穿着一件好衣服。馬尾激動地把錢交給了村長。村長握着我們的手,半天說不出話。粗實黝黑的大臉憋的通紅,最後跪在地上,扶着馬尾的手,言語梗塞地說。
“我代娃兒們謝謝你們了!”我們趕緊攙扶起村長。
但是馬尾轉動着腦袋四處尋找着什麼人,我問她難道沒看見福娃?她說是啊,那孩子如果知道我們來了一定會出來看的。
村長默然無語,只是帶着我們踏這崎嶇的村路帶到了福娃家裡。
但福娃已經看不到我們了。他安靜地躺在簡陋的木板牀上,手裡緊緊抓這一個墨綠色的書包。他的父母在旁邊低聲哭泣。
“這娃被雨淋了,加上以前沒日沒夜在村口等你們,所以一下鬧了肺炎,村子裡沒藥,最近的醫院也要五十多裡,再說,送去了,我們也拿不出錢。但沒料到他去的這麼快。”村長在一旁抹着眼淚解釋道。但馬尾已經說不出什麼了。只是走過去,從口袋裡拿出一排嶄新的彩色鉛筆和橡皮放在福娃的胸口上。還有那個依舊紅的鮮豔的蘋果,那個福娃到死仍然捨不得吃的蘋果,也一併放在他頭邊上。接着,馬尾用手捂這嘴巴就低頭走了出去。
我記得那天整個村子一直都很熱鬧。所有的孩子圍着我們要聽我們講故事,笑聲很快淹沒了這裡。雖然馬尾一直都很難過,但其他孩子幸福和開心的樣子多少還是感染了她。
事情太多,一時竟把還在遠處等我們報答的信貓給忘到腦後了。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們才記起。
匆匆趕到河邊,沒想到那個大傢伙還伏在地上睡覺。壓根沒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滿啊。我們把它推醒。信貓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我們。
“說吧,需要什麼代價?”馬尾也從我這裡知道了信貓的事。信貓忽然躺了下來。四腳朝天,露出白白而毛茸茸的肚皮。然後喵的叫了起來。大家都大惑不解,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
還好我和貓接觸多,看出來了原來信貓的腿太短,無法撓到一些地方。貓毛太多了,使得它的皮膚很瘙癢。
所謂的代價居然是要我們爲他瘙癢!
結果讓我們哭笑不得。不過五個人還是盡力爲它抓着。從脖子到腹部。信貓眯着眼睛看着太陽,時不時知足滿意的喊兩嗓子。
當信貓終於翻過身子,搖着肥碩的屁股和粗粗的尾巴走進森林後。而我們好久都沒有離去。
我和馬尾他們在大路上分手了。我幫助了馬尾,同時也幫助了我自己。信貓的故事我把它記錄了下來,免得世人對它誤解。但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到底信貓選擇爲之送信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善良而毫無雜念的心吧!”李多忽然說道,“就像那個叫福娃的孩子,或者是那個留馬尾辮子的女孩。”紀顏讚許的望着李多點了點頭。
這時候服務員來收拾東西了。我們四人站了起來,紀顏和黎正決定把李多送回家,我也先回家,因爲我們決定三人去附近新開的一家非常有名的室內溫泉去泡泡澡。
和他們分手後。我回到家裡,找到了那份報紙。
或許我沒想到。不經意由於我寫的一份報道,居然引出了這樣一個故事,這也絕對是我當初沒有想到的。(信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