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相顧無言,繞過大半個皇宮,總算來到了太醫院外。讀蕶蕶尐說網
閣樓此時燈火通明,打下手的太監們正不停的來回穿梭,暈倒的是丞相府的大夫人,上官清風自然也留在了宮裡,就連南宮煌也特地派了人來打探情況。
щщщ¤ttκǎ n¤c○ 上官若愚一隻腳剛跨進門檻,一個茶杯就劃破空氣,筆直的朝她扔來。
臥槽。
她利落的往左側一扭,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破碎的茶盞在地上濺出不少殘渣,割破裙襬。
“啊,爹!”上官雨墨也嚇得不輕,她趕忙遠離上官若愚的身邊,深怕被殃及。
早知道剛纔就該順手把她抓過來替自己擋災的,上官若愚略感惋惜,哎,她還是太善良了,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
“你還知道來探望自己的親孃嗎?本相以爲,你的心早就撲在了二皇子一個人的身上,誰也顧不上了。”上官清風端坐在太醫院正廳的椅子上,面含盛怒。
上官若愚低頭做認罪狀。
“你說說你,自從你回府後,爲府裡做過些什麼好事?成天只知道兒女私情,有想過別的嗎?皇上大度,破例讓你參加選秀,而你呢?卻把選秀弄得一團糟!你簡直太無法無天了!”手掌砰砰拍着椅子的扶手,聲響巨大。
一旁伺候的太監嚇得身體不住發抖,沒想到,向來溫文儒雅的丞相大人,發起火來,竟是這般可怕。
“爹,你消消氣,大姐她並非是有意的。”上官雨墨體貼的替他斟茶,柔聲安慰:“大姐也是女孩子,喜歡一個人當然也要爭取一下,她肯定沒有想到,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況且,二皇子的拒絕,誰也沒有料到,這並非是大姐的錯。”
這話聽着不像是勸和,更像是火上澆油。
上官若愚神色微冷,霍地擡起頭,“不!我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告訴給大家,是因爲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啊。”
裝無辜?這種手段可不是隻有她纔會。
手指用力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生理鹽水立即在她的眼眶裡溢滿,亮晶晶的,彷彿隨時會垂落下來。
上官雨墨身體一僵,一咬牙,衝着上官清風跪了下去:“爹,這事是女兒的不是,若非女兒顧及到大姐的一番情意,當衆抗旨,大姐她也不會站出來承認這件事,爹若是要怪,就怪女兒吧,莫要再責備大姐了。”
“……”靠!她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明明是她把自己拖下水,偏偏還用着爲自己好的理由?上官若愚在心頭冷笑一聲,面上愈發無辜,“爹,不是妹妹的錯,她也是爲了我。”
說着,她咬緊牙關,學着上官雨墨跪了下去。
“行了。”上官清風被她們兩請罪的行爲弄得頭疼,心裡的火氣也消散了不少,揮揮手,“這事稍後再說,若愚,本相知道你心腸好,對二皇子產生同情,本相理解!可你應當知道,他是什麼人,而你又是什麼人,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去擁有的。”
他的女兒,哪怕是最不得寵的,也絕不可能嫁給一個怪物!那將會置上官府的顏面於何地?
上官若愚急忙點頭,哽咽道:“是,女兒記下了。”
兩行清淚無聲滑下她的面頰,似在爲這段還未開花的感情,畫下句點。
上官雨墨餘光瞥見她哀切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得意。
痛苦嗎?難過嗎?活該!這都是她自找的。
“去看看你娘吧。”上官清風緩和了面上的冷色,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這般悽苦,他也不忍心再刁難、再責備於她。
“是。”上官若愚可憐巴巴的從地上站起來,提着裙襬,小心翼翼朝屋子裡走去,誰也沒有看到,她轉過身時,臉上的淚痕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蛋!腿真疼,早知道她就不該掐得這麼大力。
“雨墨,你也是,今晚的場合,那些話怎可輕易說出口?回府後,自己閉門反思,知道嗎?”處理了一個女兒,上官清風開始解決另一個難題,“爹知道,你心善,不過,抗旨不尊的罪名,絕非你一個人能夠承擔的。”
“女兒知錯。”上官雨墨懊惱的垂下頭去,微暗的燭光,在她楚楚動人的臉龐上,投射出一層淡淡的暗影。
見她如此,上官清風哪兒還捨得責怪?
“你先回去,宮裡有爹和你大姐看着,回府去照顧好你娘,莫要讓她擔心。”他慈愛的說道。
上官雨墨這才點頭,一走一回頭的離開了太醫院。
閣樓二樓的廂房裡,沙織閉目躺在一張鑲金嵌玉的雕花木牀上,臉色略顯蒼白,李太醫正坐在牀沿爲她診脈。
“太醫,我娘她情況怎麼樣?”上官若愚低聲問道,心裡升起一絲自責。
她當時只注意到南宮無憂的處境,卻忘記了,大夫人對他向來痛恨的態度。
如果時間能夠倒退,事情能夠重來,她絕對會再詳加考慮,斷然不會這麼不冷靜!
作爲一個合格的法醫,冷靜觀察,冷靜思考,是她的基本功,而今天,她卻因爲心底那一絲感同身受的憐惜,而破功、
呵,她竟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啊。
一抹苦澀的暗芒自她的黑眸裡掠過。 wWW●Tтkǎ n●¢Ο
“夫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沒有大礙,稍微休息一陣就能甦醒。”李太醫老神在在的說道,一句話,讓上官若愚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謝謝你。”她滿懷感激的道謝。
“這是微臣的分內事,上官小姐不必多禮。”對這個在驗屍技巧上頗有造詣的女子,李太醫的態度還算溫和,至於她同二皇子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他是一點也不好奇。
“微臣這就去抓藥,上官小姐請自便。”說完,他提着藥箱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這對母女。
上官若愚靜靜的站在牀邊,神色頗爲複雜。
她太沖動了!
雙眼無力緊閉,雖然她不喜歡大夫人的行事作風,但不可否認,她對自己這個女兒,算得上不錯,至少,在爲女兒謀劃前程,哪怕手段強勢一些,態度專制一些,但出發點還是好的。
而她卻沒能顧及到大夫人的想法和心情,自私的想要拯救那人,到頭來,對方不領情,還害得大夫人氣急攻心。
深深的懊惱溢滿她的心窩,自從她懂事後,很少有過這樣的情緒。
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去細想,也沒什麼用。
眼再次睜開時,已恢復了平時的清明。
她靜靜的坐到牀邊,爲大夫人掖了掖被角,然後,在太監端來藥湯時,主動接過來,一口一口爲她喝下。
另一邊,夜深人靜的二皇子府內,人去樓空,在前院的高牆外,依稀能夠看到,一個如同樹袋熊的小傢伙,正整個人攀在粗大的樹幹上,拼命往上爬。
“你當心點啊。”上官白站在樹下,昂着頭,擔心的望着自家蠢妹妹,“不然你先下來,我去找石頭,咱們翻牆進去。”
“哎呀,人家都爬了一半了,纔不要就這麼放棄呢。”上官鈴氣喘吁吁的說道,雙腿纏繞樹幹,甩了甩髮酸的手臂,剛打算繼續爬,忽然,頭頂上一抹黑色的人影咻地掠過。
“小小姐,你這是在幹嘛?”夜月無聲的在樹枝上落下,嘴角抽搐的看着某個姿勢怪異的小女孩,有些哭笑不得。
她大半夜沒在丞相府,竟特地跑來這兒爬樹?
“啊!”上官鈴被嚇得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鬆開手,整個人朝下墜落。
“妹妹。”上官白看得心驚肉跳,伸手想要接住她。
好在夜月動作夠快,搶先一步在半空將她的衣領提住,旋身落地。
“哇哦!嚇死人家了。”上官鈴後怕的拍着胸口,“嚶嚶嚶,人家還以爲這次死定啦。”
“呸呸呸,不準胡說。”什麼死不死的!她怎麼可以把這個字掛在嘴邊?上官白不滿的擰起眉頭,擔憂的情緒放鬆以後,他這才注意到,夜月和自家蠢妹妹之間異常曖昧的姿勢。
“快點下來。”三步並兩步衝到他們跟前,把妹妹用力從夜月的懷中扯下,還順帶向後退了幾步,似乎要同他撇清關係。
雖然這夜月長得普普通通,可戲文裡不是常有嗎?英雄救美以後,美女通常都會愛上英雄!他可不敢保證,蠢妹妹的審美觀會不會突然扭曲,所有的可能性,都得扼殺在搖籃中才行。
被他防狼一般的目光盯着,夜月滿心鬱悶,他也沒做什麼啊。
“你們的孃親呢?爲何只有你們獨自前來?”他忽視掉上官白戒備的神情,蹲下身,溫聲問道。
“孃親沒和人家一起來啦,白髮哥哥呢?人家要見他。”上官鈴一把掙脫開老哥的束縛,鼓着腮幫子說出來意。
“主子他已經睡了。”夜月臉色微微一暗,想到將自己獨自一人反鎖在書房中的主子,心裡有些發苦。
如果說在回來前,他僅僅是懷疑,主子今晚的所作所爲的別有原因,那麼,在回府後,看見主子一反常態的舉動,他完全能夠確定,主子心裡定是有苦衷的。
否則,他斷然不會將自己鎖在房間,玩孤僻,玩憂鬱。
“這麼早就睡了?”上官白擺明了不信:“哼,是覺得沒臉見咱們吧。”
面對他孩子氣的怒火,夜月只能乾笑。
“哎呀,人家有事要問他,快點讓人家進去,人家要見白髮哥哥。”上官鈴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腳就往大門的方向衝。
她今天說什麼也得當面問問白髮哥哥那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不然,她就算回家,也會睡不着覺的。
夜月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心裡各種爲難。
“哼。”上官白拋給他兩顆衛生球,擡腳跟上蠢妹妹的步子,兩人在緊閉的大門前停下,同時扭頭,看向夜月。
無聲的等待着他替自己開門。
面對着兩雙含着期待的目光,夜月只覺壓力山大,他躊躇一陣後,終是敗給了他們,終於將門給打開,放他們進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