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永夜原本以爲還需要自己花費許多脣舌才能說服杜秋,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容易。但正是因爲這樣,他心裡更加難受了。
當然知道她不會因爲他說了兩句安慰的話,就沒有不捨得了。她只是不過是,不想他擔心罷了!
因此,有再多的苦澀與心酸,都狠狠的藏在心裡,自己一個人嘗。
妻子本該是被丈夫照顧,被疼寵,被嬌慣的人。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女人任性無理的一面,他們夫妻之間,永遠是她在體貼,在包容。
生活的磨難令她早早就變得成熟懂事,明明是那樣肆無忌憚的人,可是在面對他時,她最先選擇委屈的,永遠是自己。
“秋兒,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修了多少世的緣與善,才能夠在今生有幸遇見你。”他收手抱緊她,滿足的嘆息着,胸口脹得滿滿的,是甜,也是酸!
杜秋被他差點兒說得要哭,她環緊他的腰,悶聲道:“那你一定要快點兒回來,一定不能有事。否則還想再遇見我,就不可能了。因爲我會長生不老,再沒有下一世。因此無論你再輪迴多少世,都找不到我的了!”
“好。”他笑着用下巴蹭她頭頂,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其實杜宸九身體很差,想要他完全好起來,除非他將傅漸離身體裡面的魂珠和陣法門上的五顆魂珠一起取出來,才能夠恢復他本來的實力。
只不過他一直懷疑夜江越的父親有一種特殊方式跟夜江越聯繫,哪怕二人身處兩個世界。
現在夜江越成了階下囚,他父親是迫於陣法的封印沒法過來,否則怕是要過來殺個痛快的。
因此封印不能解。
至於傅漸離身上的魂珠,她現在都這樣了,若無魂珠護體,恐怕就算現在沒事,也會慢慢衰敗下去。
雖然杜宸九在南洲有着絕對的生殺大權,但出了南洲範圍,現在的他就根本沒法看了。再加上還要帶上一個昏迷不醒的弱女子,和一個被封印了內力,連劇烈運動都不可以的獨孤
永夜。
杜秋哪裡能放心他就這樣走,問過杭千縱的意見後,最終決定由他帶着花影以及千歲城五名高手同行。
雖然若遇上危險,他們的實力在中洲算不上什麼,但多少總能有點作用。
事情決定好後,杜秋就帶杜宸九去了宮中,幫着羅蘭帝打開靈眼,與羅蘭皇后和獨孤漠然與羅嵐三人話別。
而杜秋則傳了信回去,讓還在路上的天祈隊伍加緊速度趕路,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參與明天羅半皇后的殯禮。
但是整個隊伍有那麼多人和東西,算上從上京出來那天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五天時間而已,哪裡可能真的有那麼快趕到。
不過就算無法全部趕到,一些重要的人和東西卻都連夜跑馬,終於在天微明的時候進了城。
出殯日期雖是突然定下來的日子,但因爲禮部之前一直就在準備着的,倒也沒有手忙腳亂,一切都有條有序的。
杜宸九自然不會參與殯禮,不過卻還是去敬了一柱香,並以南洲之主的身份給羅蘭皇后的墓地賜了福。
可別小看這個賜福,他的意願代表着南洲的天地規則,他希望羅蘭皇后好,那以後的好處還需要說?
敬完香後,他去了天下第一紅樓。
孫景善仍然開腸破肚的躺在那處石坑中,紅樓周圍有官兵看守,沒有人過來救他。
當然就算沒有官兵看守,也是沒有人敢來救他的吧!
相比起五日前被劈時的慘狀,這時候他顯然已經要好了一些,至少眼睛能睜開,能夠看到東西了。
突然看到杜宸九,他眼裡閃過一道懼怕,隨後又消失了。他張開嘴巴,似乎想要說話,但聲帶到喉嚨無一不損毀,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
杜宸九在坑邊蹲下,擡手放也一道靈力入他喉中,冷冷道:“看在景良的面子上,本座給你一個交代遺言的機會。”
當年一戰中,景良當真是拼了性命的護着他。哪怕後來他自己受了那麼重
的傷,丹田中所有內息都枯竭,因爲嚴重透支而無法再生,以致丹田萎縮。
但他仍然記着他的話,拼命將須彌珠送了回去,並在這後來的二十年,一直護在女兒身邊。
若非孫景善那張跟他一樣的臉,他今日不會來給他這個痛快。他會讓他永遠這麼不生不死的活着,活過他所能夠活過來的八千歲極限。
別以爲他沒有讓阿離給別的男人陪夜,他就會原諒他。
那些心理上的傷害,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比起他給的那些精神上的折磨與催殘,他甚至寧願他殺了她。
就算他殺了阿離,他都不會如此生氣。
他竟敢對阿離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連死,都不配!
“阿離怎麼樣了?”喉嚨得到他的甘霖滋養,能夠說話了,孫景善立即急切地問道。
杜宸九一瞬間是怒的,到了這份上,他居然還有臉問。
而且他竟然稱她阿離,他怎麼敢?
他想要發怒,但最後還是覺得沒有意思,淡淡道:“既然你沒有遺言,那本座便送你一程。”
他說着擡起手來,孫景善瞳孔一縮,連忙喊道:“我有,我有話要說。”
杜宸九沒有再繼續動手了,但放殺招的姿勢也沒有收,大有他說完了立刻動手的意思。
孫景善不敢再遲疑,他喘着粗氣匆匆忙說道:“我從沒有做過背叛你的事情,在陣法門外那一戰之前,儘管我已經嫉妒了很久很久。可是我不敢,你太強大了。景良腦子單純又老實,他看不明白你掩藏起來的比院長還要厲害得多的實力與智計。可是我明白,我一直以爲自己永生永世也不可能達到你所能擁有的高度。”
“因此,哪怕我在心裡幻想了千百遍,若是你不在該有多好。若是沒有你,她一定會看到我的。當然,這些都只能是無人的時候,獨自想想而已。後來你跟夜江越對戰時,意外出現力有不逮的情況,我當時就感覺到我一生中唯一的機會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