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獨孤永夜話纔出口就後悔了,因爲有懷疑所以加倍關注,他輕易找出了小娃娃臉上像他的誅多地方。
他可以確定,這小子十成十是他的種。說他學狗叫,這不是連自己也給罵了嗎?
但是還來不及懊惱,就被他一句話給惹急了:“我這樣的是怎樣的啊?怎麼就沒戲了?”
炎叔叔?整個南洲都只有一家姓炎的,就是西方焰火城的城主府。
御風叔叔?難不成是那天下第一神偷蘇御風?
怪不得那天她的婢女說,多的是人搶着要做這小子的爹。
一夜之緣後,四年不見,她日子倒是過的真真精彩啊!完全忘了她還欠他,說要負責的承諾了吧!
因爲惱火,這會兒獨孤永夜連架子都顧不上擺了。不再自稱孤,而直接成了我。
鬧鬧恍然道:“哇,原來你真的想娶我孃親啊!”
獨孤永夜:“……”
所以,這小子之前只是懷疑纔來詐一詐他,而自己就讓他這麼輕易的給詐出來了?
擡手一攬就將小娃娃撈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將他翻過來覆過去的看,間或在他小小的身子上摸來摸去,嘴裡還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這小子,真的只有三歲?莫不是哪裡來的小精怪化成了娃娃,特意跑來誆我的……”
“噗哈哈,哎呀,好癢,癢啊,漂亮叔叔不要啊,哈哈……孃親快來,來救鬧鬧了,啊哈哈……”鬧鬧到底還小,左右躲不過他,痛能忍這癢還真就忍不住。圓溜溜的小身子,在獨孤永夜懷裡彈動着,笑的直打跌。
分明幼嫩卻清淅無比的萌音,帶着稚嫩歡樂的嬌脆。孩子的聲音快活到,彷彿能將世間一切煩擾都驅遂。
獨孤永夜嘴角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彎起來了而不自知。
杜秋提着食盒進花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本該高高在上冷漠鬼魅的男人,抱着懷裡的孩子逗弄。他明明沒有笑出聲音,可是眉眼略彎,脣角勾起的那絲溫暖,卻直接透過了他面上那張絕美而妖嬈的魔鬼面譜,剎那間融化了他身上所有的距離。
本來少言寡語老氣橫秋的孩子,這會兒小團團似的窩在高大的男人懷中打滾。短袖子短褲腿露出白嫩嫩,藕節一樣的手臂小腿胡亂踢擺着。他笑聲清脆歡快得忘卻了一切心事,迴歸了孩子該有的天性。
因爲獨孤永夜早有過交代,所以她進來都不用稟報。
雖然一直在猜想獨孤永夜把鬧鬧搶過來的目的,但絕沒想過,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幕。
那一瞬,杜秋的心是震動的。
她站在花廳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竟有些捨不得打碎了那樣的美好。
可是她人都進來了,獨孤永夜自然立刻就發現了她。
面上的笑在一瞬間收盡,他抱起鬧鬧放到旁邊的椅子上。但收回手時卻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用指節,揩去了他眼角笑出的些許晶瑩水光,卻引得杜秋眸光無聲閃爍。
他,那麼喜歡孩子嗎?
“擺上!”回頭淡漠地看向杜秋,他用簡短的兩個字,輕鬆劃開將將融化的距離。
杜秋自不會在意獨孤永夜用什麼態度對她,她微微一笑,走到桌子旁邊,打開碩大的食盒,從裡面一碟一碟的往外面端菜。
鬧鬧已經跳過去,扒着桌沿踮起腳尖呼喊了:“孃親孃親,有果凍,果肉果凍……鬧鬧要吃果凍,果凍凍……”
這孩子,很少有這樣跳脫的時候的。眉眼間全是笑意,說話還都用重疊音了。是因爲今天高興嗎?
杜秋心中暗暗驚訝,她笑着將裝了果凍的小碗遞給他:“彆着急,這個本來就是孃親給你做的。”
小碗約成人巴掌大,是蓮花狀的,薄玻璃,雕花紋,十分精美漂亮。尤其是當裡面剩了七分多的冰藍色果凍,中間還鑲着各種水果肉的時候。
但獨孤永夜卻是皺了皺眉,說道:“孩子還小,摔着怎麼辦?”
那可是琉璃碗,跌碎了會割傷孩子皮膚的。
她怎麼當孃的?怪不得孩子還這麼小,就已經這麼懂事了。
忽然對杜秋就有了些不滿,他腳在地上移了移,幾乎想要站起來幫鬧鬧端過碗了。
杜秋愣了下,視線在鬧鬧小手裡捧得穩穩的碗上定了會兒,她擡頭看獨孤永夜:“太子殿下多慮了,我兒子已經有一年武齡,不會連只碗都端不住。”
因爲身世不同,將來她不會走尋常路,孩子也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她才能放心。
因此開始教他識字的時候,她也就開始教他習武了。
他經常跟青籬用打鬧的方式來檢驗武學,小小的屋子裡,她們兩個跑來跳去再久,也能不弄亂屋中的任何東西。
多慮了?是在說他多管閒事嗎?
獨孤永夜呼吸微微一窒,冷冷道:“一年武齡?也就是說他兩歲就開始習武了。習武那麼辛苦,你還是做孃的,怎麼忍心?”
“兩歲怎麼了?”她的空間中有最好的資源與場地,孩子學武也不會太辛苦的。
而且不是她要教他,而是她自己學習的時候,小傢伙也跟着在旁邊比劃,且比劃得有模有樣。
她見他練武的天賦極佳,這才提前教了他。但卻從不曾督促他努力,都是他自己有興趣,學的很不錯。
杜秋眼睛發直地看着帶着質問口氣的獨孤永夜,被訓得一頭霧水。
獨孤永夜卻被她‘毫不悔改’的態度給氣着了,指着站在中間,無辜地昂着小臉來來去去望着他們的小蘿蔔頭說道:“你看看孩子纔多大,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也許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強大,而只是你的陪伴。你憑什麼代替他選擇?”
“我代替他選擇什麼了?”杜秋是真的覺得莫明奇妙,不知道自己觸動了這位哪根不對勁的神經,不愧是傳說中的喜怒無常啊!
獨孤永夜見她還‘裝傻’,那股莫明氣怒不由成倍的衝上來。
他猛地站起,怒道:“你要是不喜歡孩子,就把他留下來,孤自會好好養着。”
杜秋:“……”
不喜歡孩子?說她嗎?
自會好好養着又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