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霖聽到夜清歡這句問話，神色微微怔了一下。
片刻後，他才勉強笑道:“原來……清歡郡主也懂醫術嗎？”
“略懂皮毛。”夜清歡眨了眨眼，笑意盎然:“不過我是從東楚學來的，聽說皇上遍尋西涼名醫也沒看出來，興許我能知道一二呢？”
夜清歡這話問得極富巧妙。
如果皇甫霖的病是裝的，那他聽到她這話肯定一來不高興，二來推託幾句不讓她看。
但如果皇甫霖的病是真的，那麼，求生是人的本能，就算皇甫霖再不高興她誇了東楚貶低了西涼，也會勉強讓她把脈一試的。
果然，皇甫霖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皇甫霖才把這一陣子給咳過去，擡起眸子看向夜清歡，淡笑了一聲:“朕雖不、不認爲……東楚醫術比西涼醫術強……但還是可以讓清歡郡主試、試試的……”
說着，皇甫霖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那手，是方纔咳嗽時用潔白手帕捂過嘴脣的，指尖還帶了淡淡沒擦乾淨的已經乾涸的血色。
夜清歡雖無她九叔那麼嚴重的潔癖，但她也不是完全不潔癖的，只不過大部分時候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但皇甫霖吐出的血實在是太惡臭了，以至於夜清歡都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有些嫌棄這個邋遢的帝王。
那麼多宮人伺候這位小皇帝，愛乾淨點兒多洗洗手總沒害處吧？對身體還好呢！
夜清歡心中暗暗腹誹，面上卻含笑走上前，忍住那惡臭味，纖長手指搭上了皇甫霖的手腕。
那脈象，奇怪得很，幾乎要與慕容雅風一個古怪法兒了！
這令得夜清歡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但她神色卻巍然不動，一臉安靜地認真替皇甫霖把脈。
心下，卻是百轉千回。
難道，皇甫霖也是中了跟慕容雅風一樣的蠱嗎？
不過……似乎又不太可能。
如果是蠱的話，怎麼會沒被查出來？除非，只有西樓月能知道這是蠱，而西樓月又隱瞞不說。
“怎麼樣？”皇甫霖此刻氣息似乎平穩了許多，說話也不再那般大喘氣兒了。
夜清歡淡笑着收回手指，退到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回道:“我還不敢確定，不過我以前遇到過像皇上這種脈象的患者，只不過……我要回去問問我九叔，才能夠確定。”
皇甫霖眸中微微綻放一抹驚喜，因爲夜清歡的話給了他某種程度的希望。
才二十幾歲的皇甫霖，自然不想就這麼撒手人寰，把帝位白白拱手送給他人。
尤其是……雲王。
不過，此刻夜清歡話中所提到的‘九叔’，倒是讓皇甫霖隨即神色微微一深。
他看了夜清歡一眼，淡淡搖了搖頭:“看來，清歡郡主果然很中意這個東楚的九王爺。”
皇甫霖怎知，夜清歡一來是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想告訴他那可能是蠱，二來是爲了讓他快點結束今日宣召，才故意提起她九叔的呢？
“皇上……”夜清歡似乎有些侷促，不知所措地看了皇甫霖一眼。
皇甫雲華一眼瞥向寶貝女兒，心下暗笑:歡歡又開始裝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