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鳳七七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給了李將軍。
李將軍聞言,面色頓時大好,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他擡手拭了拭眼角之中笑出的淚花,看向了鳳七七,伸出了手,朝着鳳七七點了點,說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厲害的緊,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鳳七七的性格很是對李將軍的胃口,他笑得流出了眼淚,李將軍穩了穩,端起了一旁桌案上的茶盞,闔了闔杯蓋,輕飲了一口,凝視着鳳七七,笑着說道:“鳳丫頭,你倒是有本事,一晚上的時間,就讓李家雞犬不寧,還讓說書的困出了李老頭,也好倒出了些時間,緩和緩和。”
“讓李將軍見笑了。”鳳七七陪着笑臉,對李將軍說道。
這一聲鳳丫頭,讓鳳七七覺得李將軍沒有了距離感,看着李將軍慈祥的模樣,鳳七七又看了看李爾嫣,然後垂下了頎長的睫眸,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李將軍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笑着看向了鳳七七,“只不過,你太不小心了,若是在有下一次,可千萬不要留下什麼罪證。”
鳳七七的脣角微微地抽動了兩下,還有下一次,這一次都還不知道要怎麼混過去呢?
“不過就是一面令牌,逸王府之中有的是,就算是李唐春告到了父皇哪裡,也不能夠證明是我嵌入了李家放火,再說了,殺妻之人可是李玄玉,那麼多雙眼睛瞧見了,還能夠無賴我不成。”
君楚悠揚起了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沉聲說道。
李將軍瞥了一眼君楚悠,沉聲說:“你小子,平日裡讓你多看些兵法,你卻當老子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說着,李將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睨了君楚悠一眼,又道:“怕就怕,李唐春會有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岳丈大人,這都是小事,前兩日李唐春請我過府,我大可以說當時掉落了令牌,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李唐春還能奈我何。”君楚悠笑吟吟地說道。
李爾嫣擡手在君楚悠的後腦勺上用力地點了點,壓低了聲音說道:“父親不是在擔心這個,這是顧慮李家背後的那位!”
君楚悠微微蹙眉,沉吟道:“你是說二哥!?”
李爾嫣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白了君楚悠一眼,將目光落在了鳳七七的身上,“七七,你有什麼想法嗎?”
“呵呵。”鳳七七清淺一笑,雙眸之中瀲灩華光,猶如琥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李將軍。
瞧着李將軍一臉篤定的樣子,似乎早已經知道應該怎麼辦了,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想,將軍應該早就有了對策。”
“呵。”李將軍淡淡地一笑,他也在鳳七七的雙眸之中看見了一絲精光閃耀,闔了闔首,“鳳丫頭,瞧你的模樣,難不成跟老夫想到了一塊兒去?”
越看鳳七七,李將軍越是喜歡,一來是因爲鳳七七的那張臉,和他與李夫人的那位故人有幾分相似,二來是因爲鳳七七不同於女子般爽朗的性格,和李將軍極爲投契。
“呵呵。”李將軍笑了笑,側目看向了身邊的李夫人,啓脣吩咐道:“準備紙筆,老夫要看看是不是跟鳳丫頭想到了一塊兒。”
李夫人許久沒有見過李將軍的臉上有這樣的表情了,她淡淡地笑了笑,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舉步微搖,走出了正廳之中,片刻之後,李夫人折返而回,手中還拿着一個放置了筆墨紙硯的托盤。
李將軍接過了紙筆,朝着鳳七七招了招手,說道:“鳳丫頭,來來來。”
鳳七七笑着走到了李將軍的身邊,然後這一老一少俯身在宣紙上寫下了字。
“將計就計。”
鳳七七雖然不認識繁體字,但是還是會寫簡體字的。
李將軍細看了半晌,方纔看動了鳳七七寫下的四個字,然後點了點頭,朝着鳳七七笑了笑,說道:“還真是跟老夫想到了一塊去。”
“將計就計。”
“哈哈哈……”李將軍爽朗的笑了起來,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的笑了。
李將軍看着鳳七七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了幾分,點頭說道:“鳳丫頭,你說說,你的想法。”
鳳七七莞爾,說道:“既然,李唐春以爲這件事是六哥所爲,那就讓他這麼以爲下去……”
“這可不行。”
不待鳳七七把話說完,李爾嫣倏地開了口,急聲說道:“若是李家和瑞王練手對付他,這要他如何抵抗?!”
李將軍有些不悅地瞥了一眼李爾嫣,沉聲說道:“閉嘴,聽鳳丫頭把話說完。”
李爾嫣抿了抿雙脣,閉上了嘴巴,便沉默不語,一臉委屈地站在了君楚悠的身後。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朱脣微啓,輕聲地說道:“按照李唐春和瑞王的心思,若是細想下來,便會知道,若是六哥有心挑撥,絕對不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的罪證,六哥現在全然可以絕口不提令牌丟失一事,只要當做一般的看客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君楚悠倏地瞪大了雙眸,脣角扯出了一抹笑意,這個法子果真不錯。
李將軍朝着鳳七七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滿是讚揚地看着鳳七七,擡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鳳丫頭果真聰穎,爾嫣,往後多跟鳳丫頭走動走動,你那榆木腦袋,也好開開竅。”
李爾嫣撇了撇嘴,啐了一聲,“爹!”
“哈哈。”李將軍笑了笑,將目光挪到了君楚悠的身上,淡淡地說道:“楚悠啊,你就聽鳳丫頭的,儘管發揮你的八卦心,到處打聽李家的事,李唐春心思縝密,想來也不會把屎盆子扣在你的頭上。”
“注意你的言語。”
君楚悠、李爾嫣和李夫人異口同聲地說。
“呵呵。”鳳七七笑出了聲,闔了闔雙眸看着李將軍。
“鳳丫頭,你別見怪,老夫行軍打仗多年,性子操的很。”李將軍說。
鳳七七頜了頜首,“李將軍不拘小節,不曾將鳳七七當做青樓女子,這份爽朗已經是對鳳七七的肯定,我要謝您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
“這丫頭,很對老夫的性子,有什麼說什麼,也不藏着掖着。”李將軍滿意地望着鳳七七,隨即,他將目光落在了李夫人的身上,“準備午膳,留鳳丫頭在府中用膳。”
“是。”李夫人笑着站了起來,就要朝着房門外走去。
鳳七七見狀,連忙輕喚了一聲,“李夫人不必了,七七已經叨擾了一個晌午了。”
李夫人回過了頭來,笑着說:“你就留下吧,老爺已經很久沒有遇見個可心的人,能夠說說話了。”
說完之後,李夫人邁着蓮步走出了正廳之中。
這一頓飯下來,李將軍全然已經不將鳳七七當做外人看待,反倒是希望李爾嫣能有鳳七七這樣的頭腦和性子。
李將軍也不曾將鳳七七當做青樓女子看待,憑藉着鳳七七的頭腦和性子,怡紅樓這個地方,實在是有些委屈了鳳七七,“鳳丫頭,像你這般爲何還要委身在怡紅樓呢?”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您老說是吧。”
李將軍點點頭,認可了鳳七七的話,可瞧着她這般,也着實有些心疼,可轉念一想,鳳七七和君莫黎的事兒,早就已經滿城皆知了,她有她的選擇,李將軍也不能阻礙。
用過了午膳之後,鳳七七便告了辭,李將軍和李夫人像是送出嫁的女兒回夫家似的,站在門口望着鳳七七離去。
待瞧不見鳳七七的身影之時,李將軍眸色微斂,看向了李夫人,壓低了聲音問道:“若是她還活着,也該和她這般年紀了吧?”
李夫人的雙眸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抿了抿雙脣,捲起了帕子,拭了拭就要低垂下來的淚珠,輕輕地抽了抽鼻子,嘆息道:“哎!那丫頭命苦,沒有鳳老闆這個福氣。”
“只不過,老夫覺得鳳丫頭太過聰明瞭,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李將軍轉過了身子,走進了虎威將軍府,聲音涼薄淡然地說。
皇宮。
君莫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端坐在長春宮之中。
長春宮是君莫黎的生母迅妃生前的居所,迅妃薨世後,皇上便沒有讓人再住進長春宮之中,時不時的,君莫黎留在宮中晚了些,皇上都會和君莫黎來長春宮之中坐坐。
他垂下了雙眸,看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自顧自地轉動着,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麼。
聽聞了李夙的腳步聲,君莫黎緩緩地擡起了眼皮兒,瞥了一眼李夙,“可有查清楚了?”
李夙雙手抱拳,恭敬地對君莫黎說道:“昨夜李府之事是七姑娘所爲。”
“呵。”君莫黎淺笑了一聲,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放火燒了李府的馬棚,難不成是爲本王出氣嗎?”
李夙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君莫黎的話。
君莫黎脣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他擡起了瑩白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眸光之中瀲灩霜華,沉吟了半晌之後,他擡起了眼皮兒,對李夙吩咐道:“去怡紅樓。”
“爺,再過兩日便是迅妃娘娘的生祭了,您難道不留在宮中嗎?”李夙啓脣問道。
“倒是本王再回宮。”君莫黎淡淡地說。
鳳七七回到了怡紅樓中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她才推開了房門,倏地一怔,愣在了房門口。
她微微地蹙了蹙眉,眸光之中滿是疑惑地看着側臥在芙蓉軟塌上的君莫黎,“你怎麼來了?”
君莫黎聞言,悠悠地掀開了眼簾,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對鳳七七說:“怎麼,難道本王不能來嗎?”
鳳七七看着君莫黎面色蒼白似紙,踱步上前,停至在了君莫黎的面前,又問:“你不是受傷了,留宿在宮中嗎?身上的傷可要緊嗎?”
“呵呵。”君莫黎淺笑,說道:“得知了昨兒晚上有人給本王出了氣,本王的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