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水面,倒影着我火紅的嫁衣。
心中悽悽然,微微扯了扯嘴角,“我沒有和南月深在一起,你的目的也該達到了,答應我的事情,是否真的做到了?”
莊紫夜看了我一眼,“解藥在你和我上馬車的那一刻,我已經派人給長陌夫人送去了。你放心,我答應的事情,絕對做到!”
我點頭,“好。”
莊紫夜將我帶進一座宮殿,我擡眼看了一眼牌匾,上邊寫着“晚梨殿”三個字。
“晚梨殿。我記得你的母妃名字叫晚梨。”我開口。
莊紫夜點頭,“今後,你便住在這裡。”他的一雙鳳眸中難得的流露出了三分真切實意的柔情來。
我頷首。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便都待在這晚梨殿中,一步都未出過門。
晚梨殿中有專門服侍我的丫鬟,久而久之,我便養成了發呆和走神的毛病。
每每一想到一個月前,南月深帶給我的那場盛大的婚禮,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這一個月來,莊紫夜也常常來晚梨殿中看我,表面上似乎對我關懷備至的模樣。
實際上,我猜不出他又在打什麼算盤。
“牧姑娘,陛下來看你了。”丫鬟小思道。
陛下。
那太子殿下死了,那皇帝也死了。
一個月,僅僅用了一個月,莊紫夜將皇城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欣欣向榮。
聽丫鬟口述,皇城的百姓和大臣對於莊紫夜的統治,並無什麼怨言。所以他打理起來,特別的得心應手。這也證明了,他很早很早以前,怕是就開始收攏人心了。
真是陰沉的心思。
這廂我纔想着,莊紫夜的聲音如期而至,“住的可還習慣?”
今日的他依舊穿着一身正裝,深紫色的宮裝上金線勾勒着一條條栩栩如生的金龍,頭戴尊貴的王冠。
眉目行間透着一絲絲的疲憊,卻依舊抵擋不住他與身俱來的桀驁和霸氣。
想來,他又是一下早朝,就到晚梨殿來了。
“習慣,怎麼會不習慣。”我與往常一樣敷衍的回答,“吃得好住得好,什麼都不用做,實在是太習慣了。”
莊紫夜道,“今日是我生辰,你陪我一起吃個晚餐。”
我裂開嘴,“好。陛下的命令,宜歡哪敢不從。”
丫鬟陸陸續續的進來,將不少山珍海味的東西擺上桌。
莊紫夜親自給我夾了一筷子的菜,對我道,“多吃點,最近瘦了不少。”
我乖順的點頭,只是將菜一放進嘴裡,便開始反胃。我努力壓制住身體上這點不適之感,悽悽慘的吞下了幾筷子的東西。
好不容易將莊紫夜打發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跑到外邊的樹底下,一下一下的嘔吐着。
一旁的丫鬟給我遞來了一塊手絹。
我接過,擦了擦嘴。
小思開口,“牧姑娘,你何苦如此待自己?陛下對你的好,咱們可都看在眼裡呢。想必,想必……陛下是喜歡你的,才每次一下早朝,哪裡都不去,只來了這晚梨殿。”
我不言。
莊紫夜不是那種只爲兒女情長的人。
他與南月深不同,南月深是能夠將愛情與權利相平衡的人,但是莊紫夜不是。
他爲了權利,可以生生的割捨掉常人割捨不了的東西,這份狠毒果斷的心思,註定了他做王的資本。也奠定了他所做的所有事情,無論大事小事,不爲兒女情長,只爲心中的重要目的。
“晚梨殿是他母妃所住之處,他來這裡,只是爲了思念一番他的生母罷了。”胡話,我隨口就來。
小思不死心的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牧姑娘何苦連一句生辰快樂都不願意說?”
我微微一怔。
莊紫夜的生辰?
嗯……
吃晚飯的時候,他好像是說過今日是他生辰來着,只是那個時候滿腦子的反胃,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麼。
口中的話,不過是張口就來的敷衍之詞。
也罷。
他又如何在意我這一句祝賀?
日落又升,升了又落。
渾渾噩噩的,在皇城我已住了三月有餘。
最近那種反胃感依舊不退,難受的我都想要絕食。
小思見我日漸憔悴,去請了太醫過來。
於此同時,莊紫夜也來了。
我狠狠的剜了小思一眼,“可能是最近天熱了,沒胃口而已,怎麼驚動了太醫?”
小思結結巴巴道,“姑娘已經好幾個月沒吃多少東西,奴婢也是擔憂姑娘的身子。”
莊紫夜開口,不怒自威,“你說牧姑娘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下一頓飯了?”
小思點頭,“是的。除了那次陛下生辰日吃了一些,之後姑娘便再也沒有吃下那麼多的膳食了。”
莊紫夜怒道,“你怎麼照顧的你家小姐?上回朕生辰日,她那樣吃幾口,算是吃的多?”
小思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我於心不忍,開口,“你若是過來,只是爲了當着我的面教訓我的丫鬟,你還是走吧。順便,帶着太醫一起走。”
“放肆!”年邁的太醫開口,“你怎能如此和陛下說話!”
我心中梗了口氣。
作勢要跪下磕頭。
莊紫夜立馬扶住了我,怒罵太醫,“趕緊給牧姑娘看看,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了你的命!”
太醫顯然沒有想到莊紫夜待我的態度竟然這般放縱,於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過來,將手搭在我的脈搏上。
我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只是,太醫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我心上咯噠一聲響。
不至於吧,難道我得了什麼要人命的大病?
瞧瞧這太醫臉綠的、白的、紅的、如此精彩!
忽然,太醫朝着莊紫夜跪了下來,叩首,大喊,“陛下,牧,牧姑娘懷孕了。”
我,“……”
莊紫夜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整個腦子都處在極度的震驚之中。
懷孕了?
我怎麼會懷孕呢?
難道是那次從夢城到夜城的路上?
和南月深在樹上的那次……
就……
就懷孕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莊紫夜很快收斂了表情,聲音不疾不徐,平平靜靜。
周身所有的人隨即如同一陣風颳過似得全部離開。
莊紫夜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眼前。
我下意識的縮起身子,往牀角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