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鳴呵呵笑過後,就把陸寒筱扔給了蕭司越,走前還說得很不客氣,“陸叔就拜託給你了,寒筱脾氣有些不好,她要是朝你發火,你要告訴我,我懲罰她。”
這種話,一向都是說男孩子的,可陸一鳴當着一個外人的面,說自己閨女就有些不好了。吳嬸聽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她有些不高興,提着包包跟在陸寒筱身後站着,心裡想,要是少爺在,怎麼會讓小姐受這種氣?
蕭司越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些爲陸寒筱心裡過不去,攤上這樣的父親,他訕訕地笑了一下,等陸一鳴把車開走了,就走過來對陸寒筱道:“上我的車走吧!”
陸寒筱滿肚子都是氣,她站着不動,矮小的身子因爲站姿的原因很是挺拔,如如不動,“你想做什麼?我爸爸說好了送我,你攙和進來做什麼?”
陸寒筱並沒有很生氣的樣子,可她眼中崩裂出的冰渣子,讓蕭司越在這夏日烈焰之下,卻有種置身冰窖的感覺,他抿了抿脣,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想到曾經的那個女孩子,那麼小一點就死了父母,他想到陸寒筱出生就沒有了媽媽,她依賴的是陸遙風,可陸遙風如今走了,她只怕是特意回來見一眼陸一鳴,她到底心裡還是在意陸一鳴這個父親的嗎?
蕭司越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揣摩錯了陸寒筱的心思,如今,陸一鳴真的走了,他就算是想把陸一鳴召回來也是不能了。他閉了閉眼,語氣有些沉重,“小小,對不起,我要是知道,你想要陸叔送的話,我……”
“陸叔?”陸寒筱冷笑一聲,“蕭二少紆尊降貴,喊一介商賈爲陸叔,如此敬重,到底圖的是什麼?我記得我三哥和你關係並不好,陸家難道還有幫得上蕭家的?”
蕭家與陸家如雲與泥,蕭家想要陸家滅,只需要用手指頭輕輕一撥,陸家就會從如今的位置上一頭跌下來,死得毫無知覺。
蕭司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只是這一刻,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便是寒筱,曾經的那個寒筱,她輕易不發火,只要她不高興了,她一張嘴是可以殺死人的。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因爲她纔會對陸家好,是看在她的面上,她卻故意這麼說,傷他的心。
陸寒筱淡淡的目光,疏離而又冷淡的神色,令得蕭司越恨不得伸手捂住了她的那雙眼,“無事獻殷勤……”
陸寒筱話沒說完,轉頭就往外走,吳嬸跟在她的身後,走得遠了,吳嬸見她就走了這幾步路,滿頭大汗,也心疼得不得了,“小姐何必和自己過不去,橫豎來的時候是坐他的車,現在回去……”
陸寒筱擡手打斷她的話,“陸家的人,都很貪。我們來的時候坐誰的車,父親他並不知道,但回去的時候,要是真的坐他的車,只怕以後說不清楚。”
吳嬸嘆了口氣,蕭司越是個很好的孩子,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在眼裡。她很明白陸寒筱的意思,蕭司越在陸寒筱跟前獻殷勤,陸一鳴求之不得,要是以後,陸家有什麼事,陸一鳴會頭一個就想到蕭家,也必然會迫着陸寒筱去求了蕭司越,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與其將來被逼着做自己不願做的事,還不如現在一開始就不與蕭司越來往。
“我一生都不願求人,我自己的事都不肯去求人,更何況爲陸家。”陸寒筱嗤地笑一聲,“有的人一輩子都不能明白,總想空手套白狼,以爲求人,拿了自己的自尊就能夠換回錢財與名利,簡直是癡心妄想。”
“只是,小姐這樣,把蕭二少得罪得也太狠了。”吳嬸有些擔心,“小姐和少爺並沒有多的人,要是有一兩個幫襯的,將來的路也好走一些。”
陸寒筱卻不擔心,她笑一笑,想到陸遙風,一雙眼透亮得如水銀,“哥哥他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只要好好的,安安分分地讀書練功,不給他拖後腿就行了。”
她的三哥,將來如梟雄一般的人物,這世上哪裡有免費的午餐,不求回報的幫襯,古往今來,哪一代梟雄不是靠自己闖出了一條通天大道?三哥是說什麼也不會拿了她去討好蕭家,換些什麼的。她要防的是陸家,她絕不會讓自己做了陸家的橋樑,去搭上蕭家。
出了小區的門,陸寒筱正要攔出租車,蕭司越的那輛Q4就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她旁邊,嚇得小區門口的閘門落下來時,也跟着急剎在了半中央,搖搖晃晃地在空中顫抖。若不是那門衛眼疾手快,這閘門就會掉下來,一定會把蕭司越的車給砸了。
若是如此,小區的物業是賠還是不賠?能夠開這種車的人,會是尋常人?門衛在這種小區上班,也是有些眼力勁的,就算被虛驚了一場,驚恐之下有些急躁,也只能忍了,便是一個眼神都不敢往這邊看,生怕眼神出賣了心情。
“你上不上來?”蕭司越語氣不是很好,他此時滿腹的心思都用在了陸寒筱身上,哪裡管那閘門不閘門的?再說了,敢砸他的車,就要有被砸祖宗牌子的覺悟。
陸寒筱盯着那閘門,看着那閘門停在半空之中,欲落不落的樣子,她在想,怎麼就不落下來?正好可以砸在他的後擋風玻璃上,也不知道這玻璃值多少錢,國內有沒有賣的,要是車送到4S店之後,要在那裡等着調貨,一等等好久的話,就好玩了。
蕭司越見陸寒筱眼中閃着神異的光,她琢磨一些不好的事的時候,就是這種神態,蕭司越順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去,自然看到了那閘門就懸停在自己的車頂之上,蕭司越便知,只怕此時她心裡盼着的是看到這閘門下來把自己的車給砸了,最好把自己砸死了。
她總是這麼心眼兒不好,和曾經的她幾乎別無兩樣。從前,她說南馳景對她不好,他讓她和他分手,她說到了要分的時候,南馳景自然會提出來分,她懶得想這些事。蕭司越在想,只怕她不是懶得想這些事,而是她把心思都放在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