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還是謝謝。”
“再客氣就顯得我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笑道:“就這樣,有事隨時找我,祝你過得幸福。”
“好。”
我其實還想說謝謝,但又咽了進去。
如果有來生,希望先碰到阿狸。
因爲我不是石頭,在他對我最好的時候,真的有過一點點動心。
第二天我和溫勵準備簽證,結果準備資料時,發現他的賬戶因爲凍結而不能轉入資金。
沒錢沒工作,就不能辦中國簽證。
我便偷偷聯絡了樑正則,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他立刻就吼起來:“那就來我們公司!我還缺個總經理!”
“你們公司卻總經理?”不會吧,他們家那個級別的企業不是內部培養嘛?
“我自己開的,小點但是絕對靠譜!”他興奮地說:“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跟他聯繫。”
“可是我還告訴他呢。”
“你放心,我絕對三顧茅廬。”他激動得說:“你不知道靠譜的管理人員多難找,而且他以前分管業務的吧?”
“是啊。”
“太合適了!”樑正則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我跟他說,不願意來也沒事兒,願意來錢不是問題!”
我還是決定先問問溫勵,畢竟樑正則要的是他。
我以爲溫勵不會答應,沒想到他很感興趣,問:“他們公司做什麼產品?”
“電子產品。”
“軟件?”
“硬件。”我撓頭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說你需要資料他可以給你發郵箱。”
“規模呢?”
“不到五十人。”
我見他皺着眉頭,連忙說:“你不願意也可以,我只是問了問他,也沒有把話說死。因爲他跟咱們關係好,做的行業也跟FCN沒有關係,簽證他可以搞定,我才問他。”
“別擔心,我覺得蠻好的。”他這才笑了,表情有點彆扭,說:“我一直比較驕傲,沒想到他比我年輕這麼多,已經可以獨立運作公司。”
“我把錢給你,你也可以自己開。”
“比較複雜,主要我不是中國公民,當務之急是簽證。”他說:“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打給他。”
我把號碼給了他,他出去打了。
我看着他站在露臺上的背影,心裡忽然涌上了壓力:他原本可以繼續驕傲下去,不用向任何人低頭。而且他不喜歡樑正則。
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爲我做這些,任由他因爲落魄而變得惡俗,是在愛他還是在摧毀他,心裡真的很茫然。
阿狸下午纔到,他帶着盛靈,如約請我們吃飯。
我和溫勵一起給盛靈選了禮物,她依然很活潑,不顧阿狸的阻攔拆開了,噘着嘴看向我,問:“爲什麼是洋娃娃?”
“漂亮嘛。”這有啥爲什麼,“你不覺得漂亮?”
“勉勉強強。”她說:“一個娃娃太孤單了,要有個男朋友纔好。”
阿狸扶了扶額頭,說:“我明天給他配一個。”
“嗯。”
溫勵當了真,說:“抱歉,我們買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個。”
“沒事啦。”盛靈朝他齜牙,“Leo叔叔長得好看,買什麼我都喜歡。”
好壞的表情。
阿狸又扶了扶額頭。
席間我們四個玩得很開心,但沒有聊工作,但他倆約好下午一起喝茶。
於是吃完飯後,盛靈拽着我的手腕,說要上街買
娃娃。
我帶着她去買娃娃,阿狸派了幾個人跟着。
我問盛靈,“皇甫小姐呢?”
“在約會呀。”她叼着棒棒糖,說:“她找了個男朋友。”
“好不好?”
“沒有Leo叔叔叔帥,也沒有我老爸有氣質。”她壞壞地看了我一眼,問:“找到自信沒有?”
“啊?”
“沒有你的男人好呀!”
“寶貝,你嘴裡每天都是情情愛愛,思想很腐化啊。”
“想要個小媽媽嘛……”她站住了腳步,低着頭,不高興地嘀咕,“我老爸的女人都不好,都很討厭。”
我尷尬起來,“對不起。”
她仰起臉,問:“不喜歡我老爸是不是因爲有我?”
“不是。”我說:“是因爲我喜歡溫勵,一直都喜歡他。”
“我老爸也很帥……”
“是啊,你老爸也很帥,可……”我說:“我只能喜歡一個人。”
盛靈告訴我她最近過得還不錯,我問到那天抓她人的特徵時,她一直搖頭說阿狸不讓她告訴別人,也沒有再提任何與危險有關的事。
我們很快就買好了男孩子娃娃,她選了個戴眼鏡的,問我像不像阿狸。
但他是藍眼睛。
出來後我們又逛了一下。
在珠寶櫃檯停下了。
我們要復婚,就應該有戒指。我看到了很多漂亮的戒指,我都買得起,這種感覺真是好得很。
盛靈起先還乖乖的,過了一會兒就躁動起來,問:“你買戒指不帶Leo叔叔一起來嗎?”
“我知道他的尺寸。”
“我老爸那時候想跟你求婚的,還帶我去買了戒指。”她在旁邊嘀咕,“是限量的,本來想等你傷好了送給你,可……”
我愣住了,不敢說話。
“我老爸說Leo叔叔爲了你和他家裡鬧翻了,這麼一想你是應該喜歡他。”她難過地說:“可我和我老爸也好可憐。”
我摘下了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蹲下來,替她擦了擦眼淚,說:“是阿姨不對,我們去吃蛋糕,好不好?”
她沒吭聲。
“沒有媽媽就沒有,阿姨也沒有。”我說:“你爸爸人這麼好,會找到喜歡他的人。好嗎?”
她還是抽泣,不說話。
我也無話可說,摟住了她。
雖不是我的孩子,我們卻來往許久,雖然她也有特別調皮的時候,可我真的特別喜歡她。
身旁是來來往往的客人,成雙成對地選戒指,有人碰到了我,有點痛,對我抱歉。我沒有心情說話,就這樣抱着她。
我領着她買了點吃的,哄了很久她纔不哭了。這樣一耽誤天色已經發紅,阿狸打來電話,問我們怎麼還不回去。
我們便回去了,他倆已經把茶喝得沒顏色了。
阿狸見盛靈紅着眼睛,把拉着她問:“怎麼了?誰欺負你們了?”
盛靈搖頭,他便看向我,溫勵也握住了我的手,問:“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沒有。”我說:“回去對你解釋,沒什麼大麻煩。”
阿狸便把她抱到腿上,摸着她的頭,笑着對我說:“辛苦你了,小孩子都愛哭。”
我再度搖了搖頭。
喝了口水,我們各自告別,出來後,我把事情講給溫勵。
他嘆了口氣,說:“真是落魄時才知道誰是朋友,剛剛Sam約我喝茶,是問我有沒有哪裡需要幫忙。他說我
們得罪了本地黑幫,他可以通過特殊手段把我們帶回國。”
“那你怎麼想?”
“以前我並不太把Sam當朋友,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今天真的很感動。”他淡淡地說:“我和樑正則交流了一下,他很有想法,我覺得到他的公司去,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從現在開始把他當朋友也來得急。”我安慰他,“你最近感觸很多啊。”
“因爲現在的生活是以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他也輕鬆地笑了起來,握着我的手,說:“我已經充滿幹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氣太大,我突然覺得手有點痛,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頓時嚇了一跳。
溫勵也嚇壞了,慌亂地鬆開了手。
我的手背青了一片。
我擡起手,想輕輕地按一下,溫勵立刻阻擋了我的手,解下我的絲巾,繞住了我的手腕,說:“我們去醫院。”
“怎麼了?”
只是青了而已。
“你回來時還沒事,沒有碰過任何東西,我們得立刻到醫院去。”他攔到了計程車,上去了。
我覺得他小題大做,“可能是在逛街時候磕碰過。”
“什麼時候碰的?”
商場人不多,也不嘈雜,坦白說,在我的印象裡,我還真沒磕碰過。
“好像是碰到了什麼櫃子上吧。”我說:“我不記得了。”
“那就去過醫院再說。”
我倆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到醫院時,青的範圍更大了。
溫勵也這麼覺得,表情更加憂心。
我忙安慰他,“可能是什麼怪病,你放心,咱們有錢,不用怕。”
到診室時,淤青已經蔓延了滿手背。
不碰沒感覺,一碰就痛。
醫生檢查了一下,在我的手背上找到了一個劃痕。
“有可能是被人注射了有毒物質。”醫生說:“化驗之後才知道結論。”
她給我做了一些處理,我和溫勵等着化驗。
淤青擴散得慢了些,但看起來還是很猙獰。
我仔細地思考着,想起我抱着盛靈時,的確有人經過了我身邊,碰到我的手是難免的。
而且那時我手背朝外。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我把這件事告訴溫勵,他看起來很平靜,抱着我,說:“別擔心,很可能只是比較厲害的蟲子。”
“都黑了。”
“別怕。”他的聲音依舊很鎮定,“醫生會有辦法。”
結果是醫生也沒辦法,化驗結果出來了,他們表示需要進一步分析,但可以確定是有害物質。
等了這一會兒,我的手變得更可怕,手腕沒有青紫,但有一條條恐怖的紅線爬了上去。
我開始害怕,問溫勵,“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
我只聽到了這一句。
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是在病牀上。
看天色,已經微微地亮了。
我的牀頭插了很多管子,竟然還有心電儀。
病房裡只有一個陪牀的女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是阿狸的手下。
我覺得很難受,不疼不癢,就是動不了,整個人都好像殘廢了一般。
扭頭的動作也進行得很吃力,我卻看不到我的手,上面帶着手套,其他的地方都有衣袖。
就這樣一直熬着,彷彿已經變成了植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