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一度都是這麼認爲的,包括米寶自己。
甚至於,最初警察調查的時候,也多次指出這個疑點,畢竟,只有歐舒同一個人知道此事。
歐舒同靜靜地聽着。
“最初,我也以爲是你,因爲,我出發前,只給你一個人打了電話……”
歐舒同點點頭:“是的。事實上,這件事情,我非常保密,真是隻有你我二人知道。”
也因此,他的嫌疑自然就更大了。
“綁匪說,你爲了鉅額財產,所以一定要殺掉我。因爲我沒有別的繼承人,所以,我死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奪取我的全部財產……”
她頓了頓,才說下去:“綁匪還說,你和崔蓮心快要結婚了,因爲不甘心被我分去了這麼多財產,所以,處心積慮要殺掉我。”
歐舒同笑起來。
米寶,也笑起來。
就是這句話,露出了破綻。
她米寶名下的財產固然全是歐舒同贈予不錯,可是,歐舒同是做出了種種條件限制的,二十年內,米寶根本就動不了這些財產分毫。
無論她是活着還是死去,都不影響歐舒同分毫。
也就是說,歐舒同要是爲了財產殺米寶,簡直是匪夷所思的——那些財產,本質上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殺米寶何用?
而且,就算要繼承遺產吧,爲什麼不是離婚前殺?
離婚後,就是陌生人了,無論是法律上,情理上,前夫哪有資格繼承前妻遺產的?
財產協議書上可沒有寫明,她米寶死了,歐舒同自然繼承全部遺產——相反,做出了規定,歐舒同死後,米寶不但可以馬上自由支配自己名下的財產,還可以全面繼承歐舒同名下的財產。
她纔是他指定的財產繼承人。
縱然是要殺人滅口,也該是她殺他歐舒同獲取財產纔不稀奇。
“我知道,那綁匪信口雌黃。所以,我才擔心,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故意栽贓你……”
歐舒同淡淡的:“他們之所以撒這麼低劣的謊言,只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給你的財產協議書上的種種條件。他們誤以爲,你一旦死了,財產自然就歸我了。”
所以,他早就明白,能這麼做的,一定是熟人——至少,是二人都認識的人——但是,又不是太熟悉,不可能知道二人之間財產協議書的具體內容以及那些小小的補充細節。
這些小小的細節,就連墨菲等人都是不知道的。
其實,早擬定這份財產協議書時,公司相關人員,多次提出質疑或者反對,他們都擔心,歐舒同此舉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一旦走錯一步,則歐氏集團很可能被帶入死衚衕。畢竟,這年頭,離婚率那麼高,每個富翁都在最大化避免財產安全問題,誰會傻到自己給自己套上這麼大的一個枷鎖?
而且,兩個人之間還沒有一兒半女。
莫不是腦子進了水?
可是,歐舒同真的腦子裡進了水。
所有人都勸不住。
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在他眼中,歐氏集團,其實並沒他們想象的那麼看重——最初,他只是不服氣讓歐大少繼承;等自己擁有後,才發現,不過爾爾。
再大的牀,你只能睡一米,再大的屋,你只能住一間,再多的美女,你只有一個腎——最最重要的是,哪怕你積攢財富成宇宙首富也無濟於事——因爲,你總要死!
你死後,一分錢都不再屬於你了!
米寶長嘆一聲:“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麼恨我?就算當初的歐大少綁架我,也只是借我打擊你,他根本就沒有殺我的意圖。可現在,這個人,一心要的只是我的命。”
“米寶,你從不知道有這樣的仇人?”
米寶搖搖頭:“我想不起自己把誰得罪成了這樣!非置我於死地不可。歐少,你查到什麼了嗎?”
“綁架你的兩名綁匪,在你住院的前兩天就分別暴斃。雖然追查倒他們的賬戶上多了一大筆錢,可是,卻沒有什麼有效地線索……”
米寶奇道:“爲什麼?”
“因爲他們賬戶上多得錢,是中了彩票!”
好震驚!
中了彩票的人,不是該立即去享受嗎?怎會馬上就去做綁匪?
只能說,幕後黑手,簡直神通廣大,他們把給綁匪的酬勞,居然能搞成中彩票——這麼巨大的能量,誰能做到?
米寶,臉色蒼白。
她忽然低聲道:“歐少,算了吧,反正我已經好了,就不要追查下去了。”
“爲什麼?”
“我怕越追查越是危險。敵明我暗,他們躲在暗處處心積慮要人命,以後,我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歐舒同靜靜地:“米寶,你該不會是打算下輩子,都呆在家裡,哪裡也不去了吧?”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只是擔心歐舒同的安全。再這樣不屈不撓地查下去,誰知道幕後黑手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舉動?
“我查了許久,一直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可是,忽然峰迴路轉……”
米寶擡起頭,“有線索了?”
“林源死了!”
米寶大驚。
“林源在夏威夷度假時,忽然暴斃。警方的調查結果是,他在和一名年輕女郎狂歡時,興奮過度,忽然猝死,並不涉及什麼謀殺。只是事發之後,那女郎立即消失了,無論怎麼都找不到。”
米寶,張大嘴巴。
她見過林源,也見過林源養在家裡的新歡。以林源的身體,要猝死,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林源是醫生,平常非常注意保養。
“你母親當年的車禍,以及你這次的車禍,都跟林源有關。”
她不敢置信:“可是,我想不出來,林源爲什麼處心積慮要殺我?”
“約瑟來中國的消息,便是林源輾轉透露出來的。現在想來,他的目的便是引誘你上當,然後,指使人中途截殺。”
歐舒同頓了頓:“最初,我一直是這麼想的,可是,隨着林源之死,我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麼簡單。林源要是真兇,他就不會死了。很顯然,他知道些什麼,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害怕他說出真相,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他給殺了。”
米寶,如墜雲裡霧裡。
縱然她黑客出身,早已把林源調查得清清楚楚,也沒法猜測出個所以然來——在林源背後,到底誰會把目標瞄準自己?
爲錢?
爲名?
還是別的什麼?
自己這條命,有那麼值錢嗎?
歐舒同拍拍她的臉:“好了,別東想西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我就不信,幕後黑手能躲一輩子。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嗎?”
她立即釋然。一輩子這麼長,總不能一直自己嚇唬自己。
與其躲在暗處聽天由命,不如主動出擊。
回到病房,歐舒同脫下外套,忽然想起什麼,拿出一個東西。米寶一看,那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喜帖,精美,現代化,用了一種特殊的材料,類似一種門禁卡。也就是說,要想進入某人的結婚禮堂,必須經過紅外線掃描。
“是誰的婚禮這麼鄭重其事?”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請帖,頓時呆了一下,上面居然寫的是:強森、於珊珊婚禮……
“這喜帖,是於珊珊親自送來的。而且是送到我的辦公室。當時,我也很奇怪,二人結婚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能勞駕於大小姐親自送喜帖?而且,按理來說,不該是強森送喜帖嗎?”
米寶,只是反反覆覆地看着喜帖,也不知道心底是什麼滋味。
這一刻,她並非是妒忌於珊珊,真的不是,她只是莫名的悲哀——因爲,她依稀想起於珊珊的咆哮,於珊珊的哭喊,於珊珊的各種小姐脾氣……
這女人,其實,並非她想象的那麼完美——她嫁給強森,不見得就能令強森一直感到幸福。
本質上,只能是家族聯姻的產物。
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立場去考慮這個問題了——強森不是小孩,他要不要娶一個女人,誰也不能強迫他。
歐舒同笑道:“好快,居然下個月就會舉行婚禮。難怪強森這麼久不見人影,可能是爲了婚禮之事奔波勞碌。也罷,下個月你的情況應該會更穩定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米寶看了看喜帖,忽然說:“上面根本沒邀請我……”
“什麼意思?”
“你看,上面寫的是,邀請歐舒同先生光臨……”
一般的請帖,至少寫個:“邀請歐舒同先生和夫人”之類的……但是,上面,點名道姓,指明瞭只是歐舒同一個人。
“他們沒請我,不去!”
歐舒同哈哈大笑:“可能人家是一時疏忽。”
“切!怎會是一時疏忽?分明是怕我們去兩個人,只給一個人的禮金。怕他們在酒席上虧本了。以前我有個同學結婚,有一家親戚送了200元紅包,來了11個人,坐了一桌多,我同學大呼虧慘了……”
歐舒同樂不可支:“米寶,你這個傻子,簡直是一個冷笑話高手。哈哈哈,於珊珊家裡,還在乎你那點禮金嗎?大不了,我們多包點禮金好了……”
“包多少?”
“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