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銘當然不捨得到時間就把蘇晴然叫醒。他拿着她工作時會穿的套裝,將被裹在她身上,打橫抱起睡熟的她就下了樓。
蘇晴然掙扎着要醒過來,被顧川銘三言兩語哄得再次睡熟了過去。車子一路平穩行駛,不多時就到了公司。顧川銘剛想開始一天的工作,秘書的內線電話就打了進來,“總裁,顧總醒了,曉晨總讓您立刻去醫院一趟。”
總裁指的是顧川銘,顧總指的是顧川晨,曉晨總則是顧曉晨。顧家的孩子們都選擇迴歸顧氏,在稱呼上難壞了這些職員們。
顧川晨之前就醒了,只是意識還不清醒。爲了防止引起外界的騷亂,才隱瞞了消息。顧曉晨這樣說,估計是顧川晨清醒了。
這可是一件大事。也算是了卻了顧川銘的一塊心病。雖然顧川晨出意外是舊時的仇家惹得,但是總歸和他脫不了關係。
顧川銘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蘇晴然,留了張字條,起身離開。
果然不出顧川銘所料,顧川晨已經恢復了意識。
身上雖然還是纏滿了白紗布,但是眼神中已經有了神采。顧曉晨在旁邊,眼眶還是微紅潮溼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顧川銘上前看了看顧川晨,才坐在病牀邊,“感覺怎麼樣?”
顧川晨微微動了動嘴角,表達出一個微笑,“好多了。”太長時間沒有講話,他的聲音還是啞啞的。
顧曉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出去,病房裡只留下兄弟兩個人。
“大哥……對不起……我……”才一開口,顧川銘的聲音就哽住。他倒寧願受傷的人是他。
“說什麼傻話呢!”顧川晨失笑,“既然我是大哥,你居然還和我這麼見外。”
顧川晨上下打量了顧川銘,語氣中帶着笑,“你真的沒事,我很開心。”
顧川銘迅速將頭別了過去,壓住胸口翻涌的酸楚,“嫂子呢?怎麼不見她?”
“回去了。拿些必需的東西。”提起妻子,顧川晨話語中的暖意更甚。這段時間,她瘦了那樣那樣多。
顧川銘點點頭,“到底是誰……你有想法嗎?”他們這樣的人,身邊不結幾個仇家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想要確定是誰動的手,其實很好查。
顧川晨搖搖頭,“好像是新冒出來的,出事之前我就在查,沒有什麼結果。不過……這回動作太快,我倒覺得像另有其人。”
能夠突然冒出,在短短几天時間就下手,還得逞的,幾乎是不可能。
顧川銘點點頭,那天他們會去追蘇晴然,也是臨時決定的。想要提前做好什麼準備幾乎不可能。應該是正巧看到機會就立刻下手了。
這樣果決的決策力,倒是能配得上顧家的實力。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解決。”顧川晨虛弱的說,語氣卻是堅決無比。
顧川銘卻笑得無奈,“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之前是做什麼的了?”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一向都是他比較擅長的。
顧川晨笑着點點頭,“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現在是做什麼的了?”
對方很危險,顧川晨心中有數。親人就是這樣,不管怎樣,發生危險的時候,總是想着將對方護在身後。
顧川銘卻笑的頑皮,“我等着你快點回來接我的班呢。這個工作,我是不想做。”
顧川晨看着他,笑了開來。兄弟倆之間的深厚感情不言而喻。
蘇晴然是在中午的時候被手機吵醒的。
果然還是閨蜜之間的感情比較好,昨天發生那樣激烈的事情,乾月心中記掛的不行。
“我們是真的和好了啊……”蘇晴然夾着電話,歪着頭穿好衣服去找顧川銘。“晚上我陪着他來着……你想什麼呢!就是單純的陪着!什麼都沒做!”乾月在那邊口無遮攔的調笑,讓蘇晴然臉瞬間就紅透。
“那你讓他接電話,我問問他,看你們昨天晚上到底有多‘單純’。”知道了她們和好如初,乾月也有了心思和蘇晴然調笑。
“月姐!”蘇晴然嗔怪的喊着她的名字,看到辦公桌上留下的字條,自言自語,“他出去了啊……怪不得……”
乾月以爲是推脫之詞,聲音中的笑意更甚,“怎麼這麼巧?陪了整整一夜都沒離開,偏偏我想要找他的時候就出去?”
“別鬧!”蘇晴然嬌聲道,仔細看了下字條的內容,蘇晴然不自覺的找乾月商量,“好像是他大哥醒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看望一下?要帶什麼東西??”
閨蜜之間,遇到事情向來都是對方參考的對象。
蘇晴然在靜靜的思考,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一個滿意的結果。於是催促,“快點幫我想啊!買什麼東西好?”她只知道顧川銘和顧川晨關係很好,但是關於細節的部分卻一概不知。“你知道顧川晨喜歡什麼嗎?”
“我不知道!”乾月突然大聲的回答。
蘇晴然嚇了一跳,乾月也突然緩過神來,“小然,我現在有點事情,一會兒再和你說。顧川晨……你去問問顧川銘,我對他不瞭解。”匆匆交代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蘇晴然握着已經斷了線的手機,好半天才吐出來一句,“哦。”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蘇晴然覺得乾月有點不對勁。不過顧川晨的事情就在眼前,她也來不及細想。畢竟,她昨天已經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完美的妻子的!
乾月掛斷電話,後退兩步,直接癱軟在地上。顧川晨居然醒了!他居然醒了!
她的胸口像是塞滿了棉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抓着自己的領口,像是瀕死的魚被善心人扔進了海里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猛地一抹臉,才發現一臉的潮溼。
她想要見他,現在就要。但是乾月心中清楚,這些中,最沒有資格見到顧川晨的,就是她。
他已經和她說的夠清楚了。是她自己犯賤,總是對他有其他幻想的。但是,她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他對她有恩,她今生無以爲報,但是至少能夠做到不給他添麻煩。
可是,人如果能夠完完全全接受理智的控制,那就簡直再好不過了。
乾月有多堅決的想要忘掉和顧川晨之間的所有瓜葛,誰都無法準確測量。只是,在這樣堅決的心情下,乾月再一次恢復理智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走廊外面了。
手機瘋狂的震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乾月死死捂住手機,不想讓它驚動裡面的人。可是,顧川銘的警覺性非常人所能及,鷹隼一般的眼神直射向她。
乾月心中一顫,連忙躲進旁邊的走廊裡,快速把電池扣下來,拿在手裡。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身子軟的站都站不住。
其實,她並沒有看到顧川晨,顧川銘的背隔絕了她所有的視線。她只看到了顧川晨露在外面的,纏滿紗布的腳。
他一定傷的很重。
她早就知道這個,可是當他的傷口呈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還是心痛的沒有辦法呼吸。
“誰在外面?”顧川晨看到顧川銘突然變得奇怪的臉色,開口問。
“沒有誰,”顧川銘本想支吾過去,但是看到顧川晨銳利的眼光,還是說了實話,“乾月。”
他怎麼忘記了,在他奮戰在一線的那麼長時間裡,偌大的顧家都是顧川晨一個人在打理,顧川晨,本來就是個狠角色。
聽到這個名字,顧川晨倒是難得的沉默,“那便裝作沒有看見把。”
“你和她……”顧川銘試探的問。一個是他的哥哥,一個是老婆的閨蜜,他夾在裡面有時候也覺得左右爲難,還是問的清楚一點的好。
“她是個好女孩。”顧川晨笑笑,“不過,你在想什麼,我連孩子都有了。”顧川晨頓了頓,“還是兩個。”
顧川銘抿了抿脣,“如果遇到她的時候你還沒有和嫂子結婚……”
“哪裡有什麼如果?”顧川晨笑着打斷他,“如果……那你說,發生了什麼你會不和蘇晴然在一起?”
顧川銘自知失言,笑着摸了摸鼻子,不再講話。
兄弟倆相視而笑,顧川晨倒是感慨,“她是個好女孩。只是有些事情太固執,反倒容易看不清。”
顧川銘頗有同感。單純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乾月確實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所以顧川銘纔會問上面的問題。只是,人再優秀又如何,都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愛着的。
安雅琪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
她的肚子更加大了,好像隨時都會生產的樣子。不過她一手撐着肚子,一手熟練的將一些生活用品分門別類的放在不同的位置。
顧川晨笑着招呼她過來坐。
安雅琪溫順的走過來,在牀邊坐下,拉着顧川晨的手,輕輕的握住。
顧川銘的眼神裡寫滿了羨慕。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一向都是細水長流的溫馨。這次應該是他們遇到的最大的磨難了。
可是兩個人好歹都挺過來了。
現在看安雅琪,除了瘦了些,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不像他和蘇晴然。
哪一次不是驚天動地、頭破血流。別的不說,蘇晴然懷過孕,可是他們現在都還沒有一個孩子。更別提兩個人失憶過多少回。
不過……他們也會越來越好的。顧川銘微笑着堅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