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回頭,對上一雙帶着笑意的狹長眼睛,不禁愣住:“怎麼……是你?”
溫煦楊好看的眉毛蹙了蹙,看到他……就那麼嫌棄?
“七月。”他從她手上拿開那桶爆米花,遞上去一張男士手帕。
哭泣的女孩兒陡的一顫,卻哭得更兇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開口:“七月,我的手帕上沒毒。”
七月整個人抖了一下,打了個淚嗝,她似乎在擦眼淚,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轉過身來:“對不起,我不是嫌棄你的手帕。”
她只是想起有個男人跟他一樣,喜歡用格子手帕,還用那手帕給自己綁過頭髮。
“先把眼淚擦乾淨。”他沉聲說着。
七月接過來,乖乖的在臉上擦了擦,睜着紅腫的眼睛問:“你怎麼會在這?”
她是傻,還不蠢。知道溫煦楊這種身份的人,不可能跑到電影院來看電影。但她也不願自作多情的去猜他是因爲自己,畢竟除了那一紙婚約,他們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交流,七月始終不相信,感情可以單方面的維持下去。
溫煦楊見她的抽噎聲一點一點平息了,便指着屏幕問:“好看嗎?”
七月遲鈍的轉過頭,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笑。”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
“……”七月不可思議的扭頭看他。
“心狠手辣的我舔了一下手指,被辣哭了。”
啊?
七月愣了一下,哭聲戛然止住,反射弧有點長,半晌只是愣愣看他沒反應。
溫煦楊尷尬的咳了一聲,覺得額上冒出層層細汗:“不好笑?那我再給你講一個。”
“在警察的幫助下失足少女終於找到了腳。”
“……”七月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溫煦楊盯着那烏黑的瞳仁,忍不住想,怎麼有人的眼睛長這麼大?
他還在堅持不懈的說:“小明和小紅墜入了愛河。第二天,人們把他們撈了起來。”
七月感覺自己好像石化了。
“還有麼?”
“……還要?”
溫煦楊似乎也被問住了,絞盡腦汁,又說了一個:“院長吃了麻婆豆腐以後,當場被麻婆砍了二十幾刀。”
“呃……”這個也太冷了吧。
真是沒有最冷,只有更冷!
“不好笑嗎?”溫煦楊還一本正經的問。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笑了很久呢。
七月尷尬的扯了扯脣:“好笑,很好笑……”
剛開始覺得很冷,仔細回想一下,確實很好笑,然後,就真的笑了出來,捧腹大笑那種。
而這時,電影正好演到女主以爲男主不愛自己,傷心離去,背景音樂都放得煽情的粵語歌,滿場靜默,唯獨七月一個人,捂着肚子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
一羣人回過頭看她,眼神寫滿了——媽的智障!
從電影院逃出來,七月和溫煦楊坐在長椅上壓抑的拍着大腿笑。
只是笑過之後,心裡不那麼舒服,好像巨大的喜悅之後突然而來的空虛感,笑得越開心,反差越大。
溫煦楊看到她剛纔還含着笑的眼眸裡,突然就蘊出這麼濃的哀傷來,正想開口,手機不合時宜的在口袋裡震了起來。
他皺着眉頭從口袋裡掏出來,本想按掉,看了眼號碼,還是走到一旁接聽。
安琳在電話裡說:“溫先生,晚上在官邸有一場應酬,車子已經備好,要開到萬達廣場來接你嗎?”
溫煦楊低頭看錶,和她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但事實上,已經一場電影終場了。
而他平常很少抽得出這種閒心,也沒這個空閒。
回頭看了眼仍舊坐在長椅上的七月,她的眼淚已經止住,只是眼眶還紅紅的,他經歷無數風浪,閱人無數,這點小女孩的喜怒哀樂,他還不放在眼裡。只是今天,格外的牽腸掛肚,丟不下她一個人。
他匆匆對着電話裡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朝她走來。
七月忙站起來,說:“溫先生,今天謝謝你,手帕我洗好了再還給你。”
溫煦楊眸光沉沉的看着她:“跟我這麼見外?”
“……啊?”
溫煦楊原本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用玩笑的口吻說:“我怎麼也算你半個孃家人,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七月這才鬆了口氣。
又聽他問:“晚上一個人?跟我去吃頓飯怎麼樣?”
七月訥訥的:“我……不方便吧?”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都是熟悉的朋友,你多吃菜少說話就行。哭了一下午,晚上跟我去吃點好的。”
想到他那麼費盡心思的說冷笑話逗自己開心,七月倒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反正她一個人也沒什麼胃口,估計就是叫外賣,然後扒兩口就躺在出租屋的牀上挺屍。
*
官邸蘭雅廂。
比溫煦楊官大的,底下溜鬚拍馬的,還有一些商場名流,幾乎都到了。
當然霍靳琛也來了。
他一進門,就有人起鬨:“大紅人來了。”
“我可是唐綰美人的影迷啊,這麼個可人的尤物都被咱們霍總納入懷中了,可真是豔X福不淺啊。”
“那可不一樣,咱們霍總在微博上可是有千萬粉絲,就算哪天不做生意了,還能改行當網紅,你們幾個歪瓜劣棗的,行麼?”
霍靳琛沒有理會,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隨便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唐綰端莊的坐在他身邊,給他倒酒。
霍靳琛靠進椅背裡,點了根菸,緩緩道:“還有人沒來?”
衆人想着,一拍巴掌:“就等溫先生了,聽說今兒個溫先生也要帶美人來,你們可都是春風得意,待會來了得先喝上三杯。”
大家都一起笑鬧起來,霍靳琛撣了撣菸灰,眼神略深。
唐綰是娛樂圈人,這樣的場合,她也不敢輕易插嘴,安安靜靜的,倒是做足了花瓶的本分。
包廂門口,七月有些緊張,訥訥的問:“我真的坐那不說話光吃菜就行?”
溫煦楊體貼的把手搭在她肩上,拍了兩下:“放心,有我呢。”說着,另一手推開了包廂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