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陳年舊事在心中壓抑太久，今天一口氣講出來，暢快多了！”他的臉上滿是釋然。
聽他說了這麼多，我突然有些明白了，這些年來堡主之所以經常閉關，其實並不僅僅是爲了修行。他更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需要躲起來孤獨地舔舐傷口。
他把自己鎖在了過去的記憶裡，活在曾經的悔恨中。
他在自責，如果當年不把孩子送去那隱世書院，這一切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誰能想到，東方堡的村民們心中敬若神明的他，背後會有這樣悲慘的故事。
我甚至忍不住去猜想，這樣的堡主，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口中那個年輕時的俠義身影？
許是酒經陳釀味更香吧！
我相信一定是這樣的，人會衰老，生命之火也會熄滅，但是俠義精神是永恆的。
歷經磨難，它只會更加純粹！
從這麼多年來村民們對他的敬重中可以看出，堡主依舊還是堡主！當年他是世俗武林中的大俠，而今他是仙人世界中的豪俠！
從武俠到仙俠的脫變，這也是未來我要走的路。
但是，此刻對我而言，這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的心中只餘下深深的遺憾和失望，剛纔我並沒有從他的故事中得到太多關於自己身世的詳細信息。
十年等待，十年期盼，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我的心突然很痛。
你說他是個好人，你說他有苦衷，你說不讓我怪他……
可是，就連神通廣大如你，都不曾見過他的真容，我又能拿什麼去怪他？
父親，多麼虛無縹緲的一個詞！
過去的十年中，我曾無數次幻想過他的身影是如何的英姿挺拔，聲音是如何的悅耳動聽，可到如今，卻依舊還是一片空白！
如果說以前還有期待的話，現在我對他的感覺越發遙遠了。
此刻，我雙眼一片刺紅，心中充滿憤懣，各種情愫不斷泛起，正在辛苦掙扎着，幾乎快到了爆發與崩潰的邊緣。
“小天……”
突然，一聲輕輕地呼喚在耳邊響起，我發覺一道纖細的身影擋在了面前。
這一刻就連周圍的空氣中都充盈着一股好聞的青春味道，同時一隻溫柔的手正在輕撫着我的頭髮。
那是——小時候的感覺……很暖，很貼心。
那是——夭夭!
我擡起頭來看着她，發現她的雙眼跟我一樣紅，然而目光卻很溫暖，閃動的淚光裡滿滿的都是關切和鼓勵。
“夭夭姐！”我喃喃道，頓時感覺無比羞赧。比起她來，我身爲男兒，此刻表現出來的姿態的確是過於矯情了。
至少，我的父親只是消失了，而她……什麼都沒有了！
“堡主爲什麼突然說起當年的事？”我整理了下心情，鄭重問道。
“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講給你們聽的，可是我最近修爲突破後，發現了一些以前怎麼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也終於瞭解了恩公當年的一些心意。”看到我這麼快恢復過來，堡主欣慰地點了點頭道。
“小天你還記得那年你跟夭夭一起修行我的先天功法時，發生的事麼？”突然他話鋒一轉。
頓時，記憶就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在我腦海中漫過，當年發生的點點滴滴瞬間在心中浮現……
先天功法，並不是只有達到後天巔峰才能修行。
世俗武林中之所太多人在達到後天巔峰後纔去修行先天功法，實在是因爲屬於先天境界的武林秘籍過於罕見才造成的。
他們只有通過刻苦修行，努力提升自身實力，在達到後天境界巔峰後才具備一定的獲取資格。
除非像東方贏我這樣自身擁有大機緣之人，不然都需要憑藉過人的實力成爲某些大門派的核心成員並立下足夠功勞後，纔可能獲得該門派的部分先天功法。
而那些大門派真正的傳承弟子，大多是很小的時候就跟隨門派長輩一起修行，初步涉獵本門派先天功法，引天地靈氣入體，充分挖掘自身潛力，以更快速度進行修行。
幸運的是，在我和夭夭面前，有東方贏我這樣一位修仙之人，自小修行先天功法自然不在話下。
那年，他將自身所修功法同時傳授給我和夭夭，最終夭夭在感受到天地靈氣之後，順利地引導靈氣進入體內，併成功開闢氣海，一步邁入先天行列。
但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就曲折多了……
我也同樣感受到了先天靈氣！
只不過那些靈氣在進入我的體內之後，總會在瞬間消失！
無論我千般努力、萬般嘗試，都沒有辦法在體內再次感受到這些真氣的痕跡，更別提將將它們匯聚起來，好引導着去衝擊、開闢氣海了。
對於這種情況，堡主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野路子出身的他當年能夠成爲先天高手，很大成分是運氣使然，本身對這方面的認知並不是很深。
即使當時他的修爲已經踏入太初之境，實力之強當得起“仙人”二字，面對發生在我身上的詭異狀況，也只能徒然嘆息！
所以，我到現在對自己的真正境界也不是很確定。
說是後天吧，卻又能夠感知到天地靈氣，並且將它們吸納到體內，雖然它們很快就會消失。
說是先天吧，可是體內並沒有開闢出氣海，也沒有任何可供調用的真氣存在。
如果真要說的話，半步先天也許比較恰當。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境界，畢竟真氣無端消失的問題得不到解決的話，我這輩子都看不到達到先天境界的希望了。
話雖如此，我自然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這麼多年來，始終在堅持不懈地修行那套功法，雖然每次結果都跟過往一樣。
可那種天氣靈氣進入身體的感覺真的很好！
至少，在現實中，我也是從小學習家傳氣功，卻沒有一次感受到過天地靈氣的存在，也沒有聽說過哪位長輩有過這樣的感覺。
其實堡主的先天功法跟我家傳氣功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與之相比，氣功少了太多的細微之處，過於簡陋！
甚至我都曾爲此糾結過一段時間，心想難不成現實世界中關於上古煉氣士的傳說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