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妮把手機攥在手裡一個星期,連上廁所都帶着,可惜沒有一個陌生人來電,連打錯電話的都沒有。她漸漸的灰了心,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胡思亂想,對方一點感知都沒有,也許下次再碰到根本不會認出自己。藍妮在談戀愛這個問題上,一直是被動的,她堅信女追男的愛情沒有幸福可言,所以她一直等,等待白馬王子降臨,可惜經常是看到了白馬,緊接着看到的不是王子,是唐僧。
不許哭的日子倒是過的十分精彩,自從上次夜會情郎,愛情就甜甜蜜蜜,那個情郎十分長情,隔三岔五的往藍妮家跑,還每次吃掉不許哭的大半貓糧,弄得不許哭每天餓的喵喵叫,藍妮每次訓斥她說:
“你看清他的本性了,他就是過來搶你的飯吃的。”
可是他們兩個還是十分恩愛,而且很快就恩愛出了結果,不許哭懷孕了,那隻公貓索性搬到藍妮家來住,趕也趕不走,藍妮嘗試過幾次以後,也就放棄了,本着愛護小貓的心態,收留了公貓,誰讓他是貓仔的爸爸呢。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五月過了大半,天氣越來越熱了起來,春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倉惶惶的宣佈要走了,速度之快讓藍妮聯想起自己的青春。同學轉發了一個帖子給她,標題是《人的智力在22歲達到巔峰,27歲開始衰退》,藍妮想怎麼我剛剛覺得自己長大成人了,就開始衰退了呢?
這段時間,藍妮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事情越來越多,她終於認識到升職是怎麼回事,升到她這個職位,除了工資加了一點以外,就是加了很多工作在她身上,以前她負責的區域依然由她負責,以前她不負責區域也由她來負責。她的手下除了把工作彙報抄送給她,把解決不掉的問題推給她,其餘的事情依然還是經理一手掌控。說白了,這個職位就是給你多點錢,你幹更多的活。她的腦子裡每天縈繞着客戶提的各種問題,她親愛的小峰峰都被擠到腦幹去了。
冰山般的經理從來都不懂得體諒女同事,也許在他眼裡,藍妮根本不是女人,是男人,不,連男人都算不上,是驢子。他經常說的話是,三天之內,這個問題必須解決掉。有時候,她想,一定是她得罪經理了,經理才提名她升職的,可是無論怎樣,藍妮是堅強的,上班的時候,你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抱怨倦容,她努力的承擔起一切,把穿着套裝的身板挺的直直的。回到家裡就是另外一副衰樣了,把身體往牀上一扔,動也不想動。
“啪”一個黃色檔案袋扔在了丁羣的辦公桌上,丁羣用手撫摸了一下,擡起頭:
“都在這兒了?”
“身份,背景,家庭情況,生活習慣,近期動向。”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站在丁羣對面。
丁羣拿出一沓錢,扔給他。
“合作愉快,下次有事再找我。”戴墨鏡的男人愉快的收了錢。
丁羣打開檔案袋,抽出其中一張。
“藍妮,單身,本科,XX大學畢業,父親XX廠工程師,母親XX廠黨委書記。家庭住址:XXX。現獨居XX小區。”
他又抽出另一張。
“愛好,游泳,插花,喜好西餐,每週六必去圖書館……好友鄭思楠 XX廣告公司創意編輯。”
再拿起一張。
“近期活動,訂了單人飛往廈門的往返機票,時間是XX到XX。”
丁羣滿意的笑了笑,他對最後一張紙上寫的內容十分感興趣,一個主意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成形。
“趙娉婷—秦祥峰,秦祥峰—藍妮,嘿嘿,趙娉婷,出局。”他用手比了個□□的姿勢,滿意的笑了笑。
上次他拿到藍妮的電話號碼,就把它交給私家偵探,現在藍妮的一切資料都清晰的擺在面前了。那天店慶,他看的很清楚,藍妮對秦祥峰有好感,而秦祥峰對藍妮,應該也不是他所說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吧,他要給他倆製造一切機會,撮合他們。
在他看來,男人癡情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秦祥峰就是這樣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人,這嚴重威脅到了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他不能認輸,不能讓秦祥峰摧毀他的信念。想想他可以爲他們製造各種機會偶遇、碰面,而他倆全不知情,簡直就是在扮演上帝的角色,丁羣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笑,這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喂,攜程網嘛?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本月X號到廈門的X航班還有機票嗎?”丁羣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先生,還有一張。”電話那面傳來優美的聲音。
“訂一張,丁羣,身份證號NX。”
“先生,再次確認一下您的信息,丁羣,XXXX,經濟艙一張,現在是五折優惠,票價爲X元,不包括機場建設費,您看可以嗎?”
“不可以,我要全價機票。”
電話那頭的客服小姐明顯的楞了愣。
“先生,您的意思是調換爲頭等艙嘛?”
“就要經濟艙。”
對方明顯被他的話噎了一下,這年頭真什麼人都有!
訂完機票,心情大好,雖然還沒有萬事具備,但是也可以先把東風調來預備着。
“老鮮嘛,在忙嘛呢?”老鮮曾經是丁羣的死對頭,但是卻不打不相識,後來成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因爲老鮮是天津人,所以丁羣喜歡跟他說天津話。
“還能忙嘛,養家餬口唄。”
“幫哥們一個忙,你們公司的信封給兩個。”
“這是又有什麼餿點子了?”
“放心吧,保證跟證券公司沒關係,哥們不會賣你的。”
“成,你的話我信,我叫快遞給你送倆過去。”
丁羣整理了一下思路,這事兒基本上就算成了,他把腳蹺到桌子上,琢磨着晚上還需要小小的行動一下。
晚上演出換衣服的時候 ,丁羣趁秦祥峰上廁所的間隙,把琴絃繃緊,等他回來以後,當着他的面裝模作樣的拿出那把電貝司,做勢在彈。
“祥峰,我想學貝司,你教我唄。”
秦祥峰走進更衣室。
“你有那個時間嘛?”他解開襯衫釦子,健壯的胸膛呈現了出來。
“有啊。”丁羣繼續彈。
“那你到音樂學院來旁聽吧。”秦祥峰很認真的說,開始換褲子。
丁羣看着他的皮帶就要扣好,猛的一拉那根繃緊的弦,砰的一聲,嚇的兩個人同時望向對方。果然不出丁羣所料,秦祥峰拿起貝司就奔了出去,他愛樂器勝於一切,丁羣從容的拿出秦祥峰的錢包,找到身份證,速記下來,還幫他把衣服簡單的疊了下,鎖了櫃子,哼着小曲,來到前面。
“幸好帶了根備用弦。”秦祥峰蹲在地上賣力的鼓搗那根弦。
“幫你鎖了櫃子了。”丁羣把鑰匙扔給祥峰。
“哦,謝謝。”他頭也不擡的調絃,完全不知道他的生活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