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詢問,似喃喃。
她的眼神在昏暗晦澀的餘光下,顯得蒼白朦朧,溼氣重重。
“是不是你得到我之後,就會滿意,就會收手?”幾個清冷的音從她口中跳躍而出。
她好似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
靳亦霆眸光微轉,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瘋了麼!
事實證明,差不多了。
她打開門,異常粗暴地抓住他的手,使勁地往裡拽。
可是靳亦霆只是看着她瘋狂的舉動,穩如磐石雕像一般巍然不動,任憑她發瘋。
“你進來啊!爲什麼不進來!”
溫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像特殊服務行業的小姐一樣,禮義廉恥全部忘光,她用拙劣的語言誘惑他,粗暴的行爲對待他,她不知道如果靳亦霆被她氣走了,這輩子或許再也不會理她了,對她而言,那將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她會哭,會痛嗎?
比起求而不得,傷得更深,會更痛嗎?
“靳亦霆,你就是個混蛋,你憑什麼要打擾我的生活?”她低低的控訴,本來她已決定心如止水,爲何靳亦霆一出現,她便會失控,他一個眼神,一句話,隨便如何,總有辦法影響左右支配她的情緒。
“除了我,沒有人要的起你!”
他睜開血色寒眸,擲地有聲,他如帝王一般高高在上,宣讀聖旨,霸氣測漏,沒有人可以違揹他的意思。
溫心難以相信,他的執念如此之深,她如螻蟻般的卑微,在他的掌中,根本無法翻動花樣。
他的雙手捉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擒在半空之中,嘴角微彎,眼神玩味,“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我要弄死他,簡直比弄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你信嗎?”
她終於意識到了恐懼,瞳孔逐漸的劇烈收縮,身體顫抖着,呼吸驟然停歇住,凝固住,靳亦霆不是說笑的,即便是身份特殊的季允臣,他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打了,更何況一個平民百姓。
“靳亦霆,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高興的時候,可以不顧生命危險來救我,你發怒了,卻是要將我推到地獄……你真是個惡魔!”或者說,天使與惡魔的結合體,讓人又愛又恨,無法做到心無旁騖,全力以赴。
“你說的對,所以不要再違揹我,乖乖的。”
意識到她漸漸平穩下來的動作,他抽出手,指背在她光潔的臉蛋上反覆的輕撫,觸碰,眼神忽地變得溫柔起來。
就在二人對峙的時候,“吱呀”一聲,靳亦霆身後的門扉大開,明亮的燈光透出來。
靳亦霆與溫心的情緒本就沒有恢復平靜,或者說只有溫心一人還激動着,不能釋懷。
穿着睡衣的肥碩身子的李大媽就這麼出現了,氣氛出奇的古怪,詭異。
貌似剛纔她說話有點大聲,對門鄰居聽到很正常。
李大媽拿着個手電筒往兩個人臉上這麼一照,眯着眼,大驚失色地道:“哎呀,大妹子,怎麼半夜三更吵起來了,我這耳朵靈着呢,一聽,就是你的聲音。”
李大媽啊李大媽,你怎麼不去參加類似於‘最強人腦’的節目呢,擱着好幾堵牆,你就能聽出我的聲音,血液裡的八卦因子太強悍霸道了。
溫心抽空腦補了陣,沒吱聲,胸腔裡似乎還滿是苦澀,落在李大媽眼裡,那就是小媳婦的委屈勁。
倒是靳亦霆做了好好先生,彬彬有禮的道歉:“只是一些小問題,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
李大媽盯着靳亦霆猛看了近乎失神,奇怪道:“咦,你不是溫小姐的表哥麼?哦……我就說麼,大妹子,你也不用瞞我了,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也不容易,小夥子是你對象吧,朗朗長得就很像他。”
儘管溫心極力想要否認,嘴裡哽咽得難以出聲。大媽的想象力太豐富的,她確定不是猴子請來的逗逼嗎?
“小兩口吵架是常有的事,太晚了,快回去,別站在外面了!”說着李大媽不由分說地推搡着溫心進屋子。
“李大媽,不是……”溫心不知該如何解釋,李大媽暖心的舉動讓她詫異,並非一開始她所認爲的市儈,八卦,嚼舌頭……她爲自己曾經狹隘的想法感到慚愧。
緊接着,李大媽又拍了拍靳亦霆的背,勸道:“小夥子,脾氣不要那麼衝,人家是女孩子,你讓讓她,兩個人走到現在不容易啊,孩子都那麼大了,多想想兩個人的好……”
“謝謝大媽。”
“多俊的小夥子,大媽看好你們倆,有話好好說啊!”
……
李大媽像一陣風似的,來了又走。
房間裡的氣氛陡然回到了公元前的冷寂。
溫心覺得有些可笑,好不容易下了決心,今晚她是在演小丑戲麼。
“不要過來。”聽見他的腳步聲,坐在沙發上的溫心喝道。
她以爲是沒有用的,他卻偏偏停住了。
靳亦霆,你個虛僞的傢伙,在旁人面前裝得優雅紳士,實際上就是一披着羊皮的惡魔。
“今天的事我不計較了,明天你和那個四眼說清楚,如果讓我再看到他,後果你知道的。”靳亦霆自以爲大發慈悲的道。
已平復了些心情的溫心聽得一股氣直竄上來,你丫以爲自己是皇帝麼,聖口一開,就是皇恩浩蕩,我就要感激涕零感恩戴德麼!
“辦不到!”她冷冷的道,她就是不想順他的心,和他的意。
突然發現,兩個人如果要吵架,是分分鐘的事情。
靳亦霆的脾氣隨時能撩撥起來,如火山噴發,而溫心最討厭,最厭惡的就是他的威脅。
他舉步走到溫心跟前,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她的脖頸是那麼的纖細柔弱,只需輕輕一捏,便會折損。
“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爲什麼要把其他人牽扯進去,靳亦霆,你簡直不可理喻,佔着茅坑不拉屎!”一想到靳亦霆會肆無忌憚的報復何俊,眼裡那股子倔強,沒有半分退卻。
差點忘記了這個女人的本質,其實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樣文靜嫺雅,惹毛了她,是會點炸的!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點就被她的外表騙了,三兩下,逆鱗就被觸到了。
佔着茅坑不拉屎?她竟敢這麼說話!
他神色驟涼,口中卻是涼涼道:“好,既然這樣,我不會再放過你了,對你心軟了。”
溫心眼中閃過一道驚慌,他什麼意思?
很快,她便知道了。
他眸中迸發的是炙熱的火光,滾燙濃烈的似要將她融化。
緊接着,她的身體懸空,後背貼上了沙發,靳亦霆帶着熱度的胸膛欺壓了下來,她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着,驚恐不安地看着他,他,不是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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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
她居然還傻傻的問。
“你連孩子都生了一個,還要裝傻嗎?”
他眼底劃過一記暗芒,嗤笑道,他給她的時間太多了,是該輪到他索回的時間了。
“不,你不能這麼做。”
溫心下意識的逃避,拒絕,身體一個勁兒的往後面仰。
即便要發生那種關係,她也絕不會希望是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感情是兩情相悅,滾牀單也是。
但是,對於一個理智漸漸消失的男人來說,他體內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叫囂,刻意壓制着的猛獸漸漸掙脫牢籠,在崇明島度假村,甚至是第一次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想那麼做了。
……
靳亦霆的目光更加火熱了,鋪天蓋地的吻侵襲而下。
溫心徹底懵了,她使勁地捶打着他,推拒着他。
“靳亦霆,不要,真的不要……”
“不要,你覺得可能嗎?”
“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恨你,遠離你……”
即便是換做崇明島那天,溺水脫險之後,她想,她是願意的。偏偏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堪,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恨,有時候也是一種刻骨銘心!”
靳亦霆早已失去理智,根本聽不見她帶着哭腔嘶啞的控訴,或許就是因爲他們沒有進一步,所以纔會讓她心猿意馬,反反覆覆的。
他們彼此之間若是再多上一層關係,怕是再牽扯不清。
溫心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鬆懈得如一團發脹的海綿,不想反抗了,好累。
即便她反抗了,也無濟於事。
那是一種自心底竄上來的涼意,侵襲至四肢百骸。
當時溫心就在想,如果靳亦霆非要繼續的話,她們之間就真的完了,沒有未來,暗無天日。
因爲她的喜歡,她的自卑,也因爲他的專制,他的態度……導致他們兩個人不能心無旁騖不能義無反顧。靳亦霆以爲是理所當然的,在溫心看來是顧慮重重。
火熱的呼吸在悄然退卻。
她的身上驀地一暖,是靳亦霆替她蓋上了浴巾。
她似乎感覺到他俯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的淚花,輕輕地柔柔地,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原來她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也不知道靳亦霆爲什麼停下來。
可是眼淚它就是不斷地溢出來,他親掉,又溢出來,如此反覆。
她一直睜着眼睛,靳亦霆抱着她,不知過了多久,滴答滴答的掛鐘,秒針轉了無數次。